她不敢回头只是反复这一句话,飞快的跑了出门。
朝颜再睁眼时已是满脸泪水,喑哑这嗓子问道“我该叫你师父还是相公?”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回忆像无数刀刃般千刀万剐的感觉,这绝不是假的。
“随你。”白泽没有直面这个问题,他已经知道那个人的下落。
朝颜很熟悉白泽的这种表情,分明的逃避,“敢问相公为何要让我知会这些?”
她想让眼前这个人痛苦,故意叫出这样的称呼。
“因为我要再杀你一次。”他果然觉得痛苦,白袍之下手手掌有些发抖。
朝颜觉得快意,这个人终于因为她产生了情绪,哪怕这种情绪她并不喜欢。
她仰起脖子不羁地笑了“再杀我一次,哈哈哈,再杀我一次。”
这笑声中包含的东西太多,以至于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相公,难道在你的心里,朝颜就是生来该死的吗?”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反抗,只想问这个问题,而她也确实这样问了。
白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转过身去,“不,我没有这样说。”
朝颜讽刺道“而你现在却要这样做。“
不知为何,朝颜突然举得白泽很可怜,“算了,你想杀我的话就动手吧,不过我希望你面对着我。”
她执拗地板过白泽的身子,却发现白泽的脸上带着不忍的表情。
“动手吧。”她没有笑也没有讽刺,而是把他腰间的白泉剑拔了出来,放在他的手里。
白泽知道自己务必要刺下这一剑,因为他想夕颜了,就在刚才他已经确切的知道夕颜的下落。
哪怕夕颜还是会恨他,很多年后还是会带人杀了他,他还是如此的想念着她。
他举剑就要刺下去,只要够快够准,朝颜不会有多少痛苦,会死得轻松一点。
就当他刺下那一剑的刹那,他看见了同样在他剑下的夕颜。
她还穿着那天那件蓝色的罗纱裙,可是宝剑已将它划破,也划破了她的腹腔。
“阿颜,阿颜,你怎么会在这儿?”白泉剑落在台阶上,叮当响了一下。
白泽抱着朝颜的身体,却喊着夕颜的名字。
耳畔有两个声音。
夕颜说“师父,我不想恨你。”
朝颜说“相公,我不恨你。”
白泽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紧紧捂着朝颜的伤口,不想鲜血染透夕颜的裙子。
朝颜摇了摇头,微笑的摸着他的脸“没事的,很快就不痛了。”
夕颜摇了摇头,微笑地摸着他的脸“没事的,不会弄脏的。”
白泽看着鲜血从指间流出,有些惊慌,拼命地输入仙力想要挽留她的性命。
朝颜又摇了摇头,“相公,你好好活着。”
夕颜也摇了摇头,“师父,你好好活着。”
怀里的身体已经冰冷,耳边的声音已经消散,白泽仰天长啸,他准备使用白泽目了。
他的嘴里念着咒语,在他的身体里析出白色的丝线般的仙力,渐渐在他周身白色的风暴,将两人包裹其中,白色的风暴越来越大有撼天动地的威势。
不多久白色的风暴炸裂了,白泽的衣袍也被炸个粉碎,他的胸腔里隐隐出现一个白色的珠子。
当珠子完全剥离他的身体时,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谛听总算赶到了白泽山庄,这里看起来静谧肃穆,她只想快点找到云之前辈。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白泽山庄?”锦奴拔出宝剑把二人拒之门外。
谛听暗暗叫苦,看来免不了又要打上一场,可她什么都不会啊。
卿灵倒是个直肠子,“敢问庄上近日可有一个叫云之的人来过?”
“你们是他的什么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跟我进去吧。”锦奴已是收了宝剑,引着二人走了进去。
卿灵忙回答“我们是他的亲人,特意来找他回去的。”
穿过长廊的时候,谛听问了一句“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云之前辈啊?”
锦奴回过头来朝着二人吐了一口香气,二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栽倒在地。
“来人呐,把他们两个关到柴房去,如果那人救不了楼主,就宰了他们。”锦奴吩咐道。
立刻有两个黄衣女子将谛听二人拖了下去。
云之见白泽眉心紧蹙,有醒来的征兆,立刻念起咒语,两指直指白泽眉心。
白泽果然醒来,全身却不能动弹,“你想干什么?”
云之一笑“不干什么,要白泽目而已。”
“你难道看不见我已经没了白泽目吗?”白泽的眼睛空洞洞的。
云之又是一笑“人人都以为白泽目是白泽的双目,连你的徒弟都不例外,可我却知道,这白泽目实则是你的内丹。”
“哦,你有何依据?”白泽面无波澜。
云之不笑了“因为我看见了你的梦。”
“你是说我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梦境?”如果是梦未免也过于真实,白泽不禁询问。
云之转身走到桌前,拿出一个茶杯斟了一杯茶“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白泽不明所以。
云之喝了一口“你确实杀了人了。”
他伸出双手四下乱摸,果然摸到一具寒冷的尸体,冷的让他哆嗦了一下。
“是你杀了她对不对,一定是你。”白泽有些歇斯底里。
云之再次否认了“我想要的只是白泽目而已。”
“那她怎么会死?”白泽愤然职责。
云之还是否认“是你杀了她,怎么你忘了吗?”
白泽沉默了“那你为何要救我?”
云之答道“因为我答应了她。”
回答完白泽的所有问题,云之猝不及防的出手了,他用两根手指从白泽的眉心夹出了一颗白色的珠子。
“果然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从你身上剥离出这白泽目。”云之抓住了白泽目。
床上的白泽奄奄一息,他颤抖着嘴唇“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叫云之。”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他该去看看谛听怎么样了。
正在他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刀光破空而来。
云之身形一闪,眼中光芒闪烁,淡笑言道:“陵大侠此为何意?”
因为任谁看到那把胭脂刀都会这样想,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你不是陵绍。”眼前的人自然不是陵绍,他穿着锦衣华服,面上却罩了一层纱巾。
说着,云之手一伸,指间多了一枝梨花。
那锦衣人伸手握刀没有发声握刀便砍,此时的他变成了一把刚才出鞘,锋利无比,光芒四射的胭脂刀。
刹时间,锦衣人人刀合一,带着无以伦比的气势,压顶而来。
硬接一记,伴随着呼啸激荡的气漩,云之纵身一跃,如鹰隼般从锦衣人的头顶飞过,身法美妙轻盈,之后,落于对手身后丈外处。
锦衣人手中那把火红的宝刀,便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挽起一个半圆弧,直砍向云之的后腰。
云之脚尖沾刀凌空而起,借着身体的重量,将锦衣人的刀微微压得一沉。
这一下,他已是人在半空中,头朝下,脚朝上,手中梨花紧压住锦衣人火红的胭脂刀。
锦衣人哈哈一笑祭出一掌,炽热的红焰吞吐,热风扑面,令得云之的衣带也随之飘扬。
云之只得后翻落地,锦衣人收刀入鞘“你的剑法很不错。”
拿不定来人打得什么主意,只是一见面便攻击他想来来者不善“阁下的刀法也不错。”
锦衣人又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伙伴。”
“哦?”云之一面打量他,一面防范他“阁下想要什么?”
最有可能的便是白泽目,否则他刚一得手这人便寻了过来未免太巧合,这世上真正的巧合并不多。
锦衣人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白泽目与我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么说来我们倒是可以合作看看。”云之在等一个机会,一击即中的机会。
锦衣人眼神一凛“你不是我的对手。”
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好,云之只能等待“你想要我做什么?”
“司命星君的儿子果然很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锦衣人继续说“我可以帮你,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
云之思虑了一会“你不怕我杀了紫薇之后再杀了你吗?”
他在试探,试探锦衣人的底牌。
“不怕。”云之以为他不会回答。
锦衣人忽然伸手一抓,柴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从里面飞出来拿两个人影“后会有期。”
几个黄衣女子已经拎剑冲了过来,卿灵和谛听受到冲击挣扎着醒了,锦衣人转身不置一词飞出庄外。
谛听揉着脑袋从地上起来,一脸困惑的看着云之“云之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卿灵从未见过戾气如此之盛的人,站起身挡在谛听身前“你究竟是何妖物?”
云之瞥了他一眼,似不放在心上,转身询问谛听“可有受伤?”
谛听摇了摇头,想起什么似的“那陵绍说,只有杀了白泽才能得到白泽目。”
那几个黄衣女子已经来到院前,相视一眼,四散开来似乎想摆阵法。
云之手中的梨花还在,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动,白泽推门而出。
“让他们走。”苍白的声音虽然孱弱却很清晰,黄衣女子们纷纷收剑站到他的身后。
谛听刚想说话,云之平静的声音传来“我们走吧。”
见卿灵还跟在身后,谛听便道“如今,你可下山去了,我们本不是一路的。”
既然离别是迟早到来的事情,何不洒脱一点;既然前路并不相同,何苦互相耽误。
卿灵却没听明白其中的寓意笑了笑,挠了挠头“我可不想再被山神抓去烤鱼,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
云之神色淡淡,谛听也就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