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从韩疏梅手中接过猫,这猫颇通人性,竟然安静下来。他掰开猫嘴,将一根沾了清水的布条塞进猫嘴中,意欲催猫呕吐。将布条塞进猫嘴,这也无异于直闯虎穴。猫受到刺激,一口咬住了农户的右食指。农户“啊”的大叫一声,急用另一只手急掰猫嘴。猫咬住手指死死不放,转眼猫嘴边里渗出了滴滴鲜血。这也不知是猫血,还是人血?
十指连心。一股钻心的疼痛把农户折磨得呲牙咧嘴,可是猫嘴却死活也掰不开来。
猫突然张嘴咬人,让郭昭庭、韩疏梅也大感意外。
郭轩却幸灾乐祸,心道:“要是我是猫,也会拼死咬你一口,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郭轩还在看热闹中,突然,一把雪亮的匕首,从农户腰间飞出。刀光一闪,猫头就掉在了地上。
郭轩见猫被杀死,不禁一阵难受,说道:“妈妈,伯伯受伤了,我看我们还是出去住吧。”
韩疏梅正欲回答,农户强作笑脸,说道:“小小伤口,毫无大碍,天色已晚,公子们就请将就一晚吧。”
郭昭庭正欲辞行,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过后,米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雨点犹如万粒银珠,织成数层珠帘,卷起夏日泥土的气息,飘入屋内。
农户笑道:“下雨天,留客天。你看,老天爷都欲让公子们住上一晚。”
郭昭庭笑道:“虽说是天意难违,但老伯的盛情更是难却,那就麻烦了。”
躺在床上时,韩疏梅才知道农户家里蚊子也不比外面少多少。幸好还有个打满补丁的蚊帐,不然三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入睡。雨天蚊子十分活跃,它们一嗅到人的气味,就如猎狗嗅到了猎物,嗡嗡叫过不停。
赶了一天路,韩疏梅和郭轩很快入睡。虽然知道晚上有危险,但她们觉得只要丈夫、父亲在身边,她们就可放心安睡。
郭昭庭伴随着妻子入睡的气息,练习起杨明月传授的道家心法,并聆听着隔壁的点点动静。过了大半夜,隔壁始终是悄若无人。郭昭庭自然知道愈是安静的地方,就隐含着愈大的危险。
练着,练着,郭昭庭灵光一现,坐了起来,心道:“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他不会也是冲着藏宝图而来的吧?”一个个人影在他脑中飞快飘过,当想到无故失踪的刘一时,郭昭庭用手挠了挠头,心道:“没错,这农户一定是刘一假扮的。待会我如何才能把他弄回原形?”
后半夜,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地逐渐停了下来。屋内只能听见雨水从青瓦屋檐上,滴落而下的回音。
郭昭庭见隔壁农户迟迟不动手,虽是半夜未睡,但人却越来越精神,心揣摩道:“我一夜未睡,监听着隔壁,想必隔壁同样也未睡监听着我们”。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后,一阵鼾声便在屋内由小变大逐渐响起。打呼噜是项技术活,它对人体气息运用有着很大的讲究,即使在睡着情况下,长时间的打呼噜也很费力气。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郭昭庭已能隐约听到隔壁发出的轻轻响声,乍一听来,似若夜鼠偷食。但无论怎样的声响,岂能瞒过郭昭庭的耳朵,他知道隔壁下手了。
郭昭庭躺在床上,仍然鼾声如雷,只不过手上却已握紧了昭心剑。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他立即就能从床上跃起,利剑出鞘,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又过了片刻,隔壁响声又停了下来。郭昭庭打着呼噜,翻转身子,睨视着门口,忽见一根铁管冒着白烟从门下猫洞中伸了过来,烟雾袅袅,竟是如此的清晰。
江湖有一种迷药烧成烟后,只要人一闻,就会立马晕过去,没一两个时辰,绝不会苏醒过来。这招黑店用来谋财害命,却是屡试不爽。幸好,这间房屋较大,又有几处漏风,毒烟暂时还未飘散过来。郭昭庭呼噜声,越来越弱,好似中了毒一般。他手握宝剑,慢慢翻下床来,憋住一口气,一点一点挪向门口。
农户手上轻轻扇动着药瓶,耳朵紧贴门缝,全神贯注地监听着隔壁一举一动。郭昭庭轻功也实不弱,在地上挪动了一丈多,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郭昭庭来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大吼一声,同时,利剑闪电般朝农户劈去。农户吓得猛一哆嗦,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剑将及喉,他头一后仰,一招仰面唾天避开剑尖,手中毒瓶向郭昭庭砸去。
郭昭庭剑锋回旋,一招飞云出岫,毒瓶又朝农户飞去。农户见毒瓶飞回,金鸡独立,一脚飞起,又将毒瓶踢回。这次毒液从瓶中飞出,化成一张毒幕,向郭昭庭飞来。说时迟那时快,郭昭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雷霆万钧朝农户劈来。农户还未回过神来,他金鸡独立的那只“鸡腿”就被昭心剑斩断,摔在地上。腿上血脉众多,鲜血如“趵突泉”般从农户断腿中冒出。农户面色由红变紫,由紫变白,脸上却始终挂着怪异的笑容。
郭昭庭心道:“难道疼到极处就是笑?他正欲撕开农户脸上人皮面具时,突然右手一阵奇痒袭来。他刚刚使用雷霆万钧时,剑气过于凌厉,倒把少许毒液卷到了自己手背上。
痒痛犹如星星之火,转眼就成燎原之势,瞬时就扩散到了整个胳膊。“哐”的一声,昭心剑从郭昭庭手中脱落,他整个手臂奇痒难耐,竟忍不住想挥剑斩断。
农户笑道:“郭大人砍断了我一只腿,我也让你断一只胳膊,这买卖倒也不亏呀。”
刚刚郭昭庭、农户打斗时,韩疏梅、郭轩已经醒来,见郭昭庭中毒倒地,均是十分着急。韩疏梅拾起长剑,剑指着农户咽喉道:“你究竟是谁?解药在哪里?”
农户看着自己的短腿狰笑道:“韩夫人,我就是刘一,刘一就是我。想要解药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韩疏梅秀美微蹙,问道:“刘一是谁?”
农户垂头丧气道:“啊?你竟然不认识我刘一?你竟然不认识我刘一?”他说第二遍“你竟然不认识我刘一”时,已开始用拳头猛捶胸膛自残起来。
韩疏梅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自然也是众多男人心中的女神。刘一当然也是众多男人中的那一个。自己暗恋很久的女神不认识自己,无疑是对特别自恋的刘一自信心的无比打击。
自恋是人类的通病。自恋有错吗?有错。自恋让人轻狂,自恋让人轻浮,自恋让人过于轻飘。
韩疏梅香腮微红道:“我确实不知道谁是刘一。刘一很出名吗?”
郭昭庭咬牙道:“刘一就是我们请来一个挖井的。他的弟弟刘二,倒是我们县有名的痞子。”痒痛越来越厉害,折磨得郭昭庭满头大汗,犹如万只蚂蚁在其胳膊啃食。
韩疏梅斥道:“刘一赶紧拿出解药来,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刘一说道:“我血都快流光了,拉上一人陪我,黄泉路上倒不孤单。”
韩疏梅厉声道:“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她认穴、点穴功夫也颇为了得,说着点了其京门、环跳、风市、中读四穴,然后,寻了一张破布,包住了他的断腿,流血很快就止了下来。
刘一气色稍复,但是怎么也不肯拿出解药。
痒由皮肤不断深入体内,郭昭庭运气与痒抗衡。人的气力毕竟有限,只能抗衡片刻,又痒得难受至极。
刘一抱着一死之心,怎么也不肯拿出解药。
双方僵持,眼看天色将亮。郭轩急中生智说道:“嘴硬,让你拿出解药还不简单。”说着他拾起掉在地上的毒瓶,撕掉刘一脸上的人皮面具,把残留的毒液倒在了刘一脸上。
顿时,刘一也自觉奇痒无比,转眼脸就被自己挠破,鲜血淋漓,尤为恐怖。
郭轩笑道:“刘一解药在哪里?你只要交出解药,我帮你敷上,何必又自讨苦吃。”
刘一不停地抓着自己脸道:“可惜我也没有解药,解药只有我们教主才有。”
郭轩又问道:“你们教主是谁?他在哪里?”
忽然,屋外飘来一位老者的声音,“不用问了,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