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听了紫檀的问话,说是有何不同。李太医立即自信的回答道:“格格有所不知,今日的脉象虽说也是难以有孕,但是病理并不相同,此脉象乃是宫内机体受损严重,底力虚弱,再加上宫寒,所以无法致孕。而前些日子的脉象,则是宫内受创,血气不通,淤塞而致不孕。”李太医说的很是仔细,一边说一边还肯定的点着头,大约很是赞同自己的话语。
“那么李太医,前些日子开的方子可否用?”紫檀听了李太医长篇大论的说着,便接着问两人最关心的事情。李太医听了紫檀的这个问话,急忙阻止的说着:“不可,万万不可。”
这让紫檀不由的疑惑了下,怎么就不可了呢?“这同是治愈不孕,有何不可?”紫檀紧接着问了句,李太医想了想,才说道:“今日脉象是虚,需要补。机体受损则是需要温养。前些日的脉象是堵,需要疏通,则要泄。两个脉象看似相同,实则完全相反,若是今日脉象贸然用此药,则更加虚弱。”
富察氏在帘子后面听了,惊吓的“呀”了一声。李太医这才知道原来帘子后面还有一人,原来这脉象不是钮祜禄格格的。如此知道,李太医便彻底的放下了悬着的心,他是生怕自己把错了脉。
“李太医,可否就今日的脉象开方子?”紫檀并不担心富察氏方才发出了声音,这李太医是四贝勒的人,想必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紫檀安抚的拍了拍富察氏担忧的目光,示意富察氏无事。
“下官这就开方子,只是这药材......”李太医犹豫的问着,毕竟钮祜禄格格的药材是贝勒爷吩咐在他那里拿,如今,这位的,可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李太医若是方便,就还从您那里拿药材,这银钱我会让高无庸给您送去。”紫檀知道李太医顾虑什么,毕竟药材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李太医听了紫檀的吩咐,这才彻底答应着:“下官这就开药方。”
“钮祜禄氏还要求李太医一件事。”紫檀在帘子后,用着平静的声音,没有威严却让李太医的心抖了一下,立即回着:“格格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希望李太医能将今日的药,做成药丸子,可直接吞服的。”紫檀便缓缓的吩咐着。李太医虽不知道帘子后面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不能明面见人,自然是无法熬药的。这点李太医还是可以猜的出来,制作药丸子什么的虽然费时,但是效果还是一样的。便说着:
“格格,这药丸子需要三天时间方可做出,若是能等得,下官就直接做成药丸子。”紫檀转头看了富察氏一眼,富察氏立即点了点头,在心里无不感叹紫檀的聪慧。若是自己当年服用药丸子,那么今日,也许孩子都会跑了吧。
待李太医开完药房,紫檀道了谢。李太医便随着小扇子走了出去,临走前,小扇子对着紫檀说了句:“格格,我们爷说了,有事的话尽管吩咐奴才。”紫檀听了,微笑着回道:“你这皮猴,快去忙吧。有事只管找你。”小扇子这才“嗻”了声走了出去。
“姐姐与四贝勒的关系,真是让妹妹羡慕。”富察氏满眼羡慕的看了紫檀,心里想着若是自己和七贝勒也是如此该有多好。紫檀微微笑了下,自己的苦楚只有自己才最明白吧。
“姐姐怎么想起来制作成药丸子的说法?”富察氏赞叹的问着,这是她永远无法想到的主意,看向紫檀的目光都是那么的敬佩。
“早些时候看到了防暑气的药丸子,便想着这样也可以用来制作其他的药。”紫檀微微笑了解释着,并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些什么。恰巧此时富察氏的丫鬟春园在外面喊着:
“蔗福晋,咱们回吧?”这次的富察氏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松了口气的应声:“这就回。”她不知道自己再呆下去能说些什么,毕竟钮祜禄氏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而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姐姐大恩,妹妹会铭记于心的。今日,妹妹就先回了。”富察氏对着紫檀行礼说着,面色很是感激。紫檀扶起富察氏,便说着:“妹妹客气了。赶紧回吧。”
解决了富察氏的事情,紫檀可谓是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了。一个不入流的格格,很快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随着皇上的步伐,九月己巳,走进了张家口。四贝勒越来越忙,紫檀也就成为这大军中的一名随从罢了。十一月辛酉,皇上命蒙古公丹济拉备兵推河,察视策旺阿拉布坦。乙酉,上谒陵,巡幸近塞。直到这里,紫檀都没有来得及真正的欣赏一场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场景。
十二月,裕亲王福全病重。皇上急切要求快马加鞭的回京。然而,回到京城的时候,裕亲王福全还是殁了。皇帝直奔裕亲王府,在大厅里扶住裕亲王福全的灵柩悲恸不已。紫檀只是一个四贝勒府的格格,是没有资格走进裕亲王的大门进行哀悼的。只能随着一杆妾侍跪在大门外,哭泣哀伤一番。
随后便被小扇子提前送回了四贝勒府。四贝勒府里那拉福晋和李侧福晋两人均在裕亲王府里哭丧,迎接紫檀的是宋格格和耿格格两人。两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紫檀苍白的面色,只是微微笑了下,便敛住笑意说着:
“妹妹一路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宋格格挽着紫檀,三人便一同走回了府。几月未见,几人之间似乎陌生了很多,就连府里的也有着不少的变化。
紫檀回到院子,此时的院子格外冷清。月季和张嬷嬷看到紫檀的人影时,整个都愣住了。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家的主子这个时候回来了,一点回来的音讯也没有。
“格格回来了。”月季拉了旁边的张嬷嬷,不知所措的欢喜着。突然想到似乎不该露出欢喜的表情,便立即本了脸,对着紫檀行礼。
紫檀同样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实在她是面目表情已经僵硬了,在裕亲王府门口,那震天的哭声,不论是真是假,总有那么悲凉。人情冷暖,在那一刻似乎已经不再重要,有人哭是为自己哭,哀悼自己的命运,有人哭是为了别人哭,感叹生命的脆弱,有人哭是为了他人哭,完成自己的身份。
紫檀是真的笑不出来,就连勉强着勾起嘴角都办不到。她的心仿佛处在一种凝固状态,好像只有如此,她才不会觉察到痛。回到府里,贝勒爷就不在是自己一个人的,有这么多明显争抢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紫檀多少是有些介意的。而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害自己的人必定是这其中之一。猛然回到这个熟悉的院子,紫檀唯一的感觉便是陌生的可怕,足以让人窒息。
“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宋格格感觉紫檀微微发抖的身体,以为她这是欢喜的,结果抬头就看到紫檀脸色不对,很明显的灰败色印在脸上,便急忙出声问着。
“让姐姐担心了,妹妹无事。只是有些疲惫了。”紫檀过了半响才转头对着宋格格说道,宋格格也没有什么怀疑的,毕竟舟车劳顿的,累了也是正常。
“那妹妹就好生休息,姐姐回头再来找你续话。”宋格格立即招来月季扶着紫檀,和耿格格两人站在一旁,客气的说着。
紫檀点了点头,想张口道谢呢,耿格格忙挥了挥手,说着:“妹妹就甭客气了,快休息吧。”便和宋格格两人携手离开。
紫檀回屋里躺下,神思复杂的望着上空的幔帐,高嬷嬷与绿荷两人在一旁安静的收拾屋子。高嬷嬷时不时的抬头往紫檀的方向看着,目露担忧,惹得绿荷也是频频侧目。
“格格,福晋特意差香翠传来话,让格格今先休息,明日再去请安。”缘迟从门外传来声音,紫檀这才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原来已经黑了。
哑着嗓子问:“福晋回府了?”其实,紫檀的这句话要问的是贝勒爷回没回府。
“回格格话,福晋刚回府没多久,听说贝勒爷留在安亲王府守灵呢。”不得不夸缘迟是个七窍玲珑心,虽然不知道紫檀真正问的并不是那拉福晋,但也是知道该说的都说的道理,毕竟这个府做主的还是贝勒爷。
“知道了,你们都歇着吧。晚膳我就不用了。”紫檀话音刚落,高嬷嬷和绿荷两人便提着食盒推门而进。高嬷嬷也是听了紫檀的话,接口说道:“那哪行啊,格格的药还没吃呢。”
绿荷走过来服侍紫檀起身,高嬷嬷则将食盒的饭菜摆放出来。紫檀看了眼,全是素菜。厨子是用了心的,每样菜都色泽诱人。安亲王病逝,四贝勒府也是要守孝一月,不荤腥,不替发。
“嬷嬷,我先吃药吧。”紫檀看了高嬷嬷端出来的药碗,对着高嬷嬷说道。高嬷嬷看着紫檀的模样便知道紫檀是没胃口吃饭,用手试了碗边的温度,劝说着:“格格还是先吃点饭,这药还汤呢。待紫檀吃完饭,实际上也没吃几口,便喝了药躺下睡了。高嬷嬷的担忧更甚了。
第二天一早,紫檀带着绿荷匆匆去那拉福晋的院子。到了那拉福晋院子时,只有紫檀此时来了。香翠将紫檀迎进厅里,这才解释:“怪奴婢糊涂,昨忘了告诉格格一声,这请安的时间推迟了半个时辰。”
紫檀微轻轻的说了声:“无碍。”便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疑惑的看了眼自己右手边的椅子,难道是又新来了位格格?
香翠看见紫檀神色古怪的盯了眼旁边的椅子,急忙解释着:“这个……是安格格的位子。”紫檀听了香翠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记得爷说的是生了孩子后再提升她的位份。不过紫檀从来都不会主动去问这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纽祜禄妹妹来的这么早。”说话的是耿格格,她一项来的比较早,没想到今一进来就看到紫檀已经坐在那里了。耿格格和原来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说话依然这么切切诺诺的,好像一辈子都这么定型了。这让紫檀想起了七贝勒府的富察氏,外表看起来不是一样的畏懦么?
“纽祜禄格格是被奴婢糊涂累的来早了。”香翠从外面走进来给两人上了茶,听了耿格格的问话,便又急忙再次道错。
“就你这丫鬟,最是稀里糊涂的。”那拉福晋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其实在紫檀刚进来的时候,那拉福晋就已经收拾完毕了。她在观察纽祜禄氏是否有变化,除了纽祜禄氏看了旁边椅子的时候皱了下眉,那拉福晋还真是没察觉纽祜禄氏像是出去巡塞归来的人,也就是没有什么变化。可若是说没变化,也不尽然。若是以前的纽祜禄氏,看到旁边出现的椅子,大约也只会风轻云淡的笑着,那是一种事不关己的表情。如今,纽祜禄氏学会了皱眉。
“耿氏给福晋请安”
“纽祜禄氏给福晋请安。”耿格格与紫檀两人急忙起身,对着那拉福晋请安行礼。
“快坐着。纽祜禄妹妹辛苦了,这一路把爷照顾的很好。”那拉福晋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坐下。那拉福晋后面的话,是对着紫檀说的。紫檀听在耳里,心就像有一个刀片拉过的疼着。正室对着妾室道谢,这让紫檀觉得自己在巡塞途中欢喜的行为,活生生的成为了一个讽刺。
“福晋折煞妾了。”紫檀站起来行礼,认真的说着。这倒是让那拉福晋不由的差异,挑了眉问着:“纽祜禄妹妹怎这么见外,莫不是和姐姐生疏了?”
紫檀这才调整好语气以及心思,放下方才不该有的杂念,因为她只是一个格格的身份,没有可以任意妄为的资格。“那拉姐姐就好打趣妹妹,妹妹这可要伤心了。”紫檀玩笑的说着,这才将那拉福晋心中的疑虑打消。
“呦,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宋格格此时走了进来,对着那拉福晋行礼,说着:“给福晋请安。”那拉福晋抬了手示意宋格格轻声,脸上的神情很淡,这让紫檀在心里诧异了下,平日里宋格格与那拉福晋不是很要好?难道在自己不在府里时,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