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两组办案?而且互不干涉?简直闻所未闻。
其余刑警面面相觑,互相给了眼色,看来这事情要闹大。
就连余文强,他听到要设两个专案组分头调查,也并不感到胜利的喜悦,反而眉头紧皱,抗议说:“我认为这么做不合适。有点……儿戏。”
余文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儿戏”两个字说出了口。他当然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反驳队长的决定,说他“儿戏”,很不合适,但脸已经撕破了,又何必害怕再撕大一点?
岳良节听了,脸上没有异动,他是多年的老干警,尽管手下说自己“儿戏”,姑且当做没听见,很有耐心地继续询问余文强的想法:“为什么不合适?”
余文强说:“两个专案组分散了警力,摆明了就是浪费警力,没有必要。”
岳良节眯着老眼,突然喝问:“你觉得是浪费警力?那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力值得被浪费?”
有什么能力?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骂余文强无能。
岳良节把脸转向在场的所有人:“我倒觉得这正是一次很有必要的考核,让你们瞧清楚,哪些人有资格穿这身警服!”
此话一出,其余刑警全都低下了头。因为这话不止是说余文强一个人,而是在说他们所有人,平日里嬉皮笑脸,三五成群,办事效率低下,早有人被岳队长点名批评过。
这时,岳良节忽然面色如铁,大声斥道:“雪地抛尸?众目睽睽之下,雪堆里翻出一个人头,你们没感觉凶手很瞧不起你们吗?如果周边的居民用手机拍下相片传到网上,这个案子很快就会受到全国人民关注。不把破案放在第一位,却在这里跟我争意气,你也不问问自己‘儿戏’两个字怎么写?”
虽然是对着所有人叱骂,但最后的落脚点却又回到余文强那句“儿戏”上。老刑警说话果然是有一套的。
余文强终于无法硬抗,微微低头,脸上的皮绷得很紧,不停地抖动。事情闹到这一步并非他所愿意看到的,如果这一次他没法在两组中率先破案,那么自己必将颜面扫地,刑警队他是没脸待了。
岳良节对着余文强哼了一声,无能也好,意气也罢,岳良节不想再过多纠缠,拍案定板:“如果都没人反对,就按我说的办。杨顾问,你先选几个助手。这小刘小张都很不错。”
岳良节把他认为有能力又有责任心的警员优先介绍给杨玄,这么做显然是照顾杨玄。
杨玄虽有会意,却轻轻摆手,指着宋野说:“我只需要他一个人。”
只需要宋野一个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除了杨玄他自己,没有人不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就连跟他死磕到底的余文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瞧了瞧杨玄。
余文强毕竟不傻,当下在心里做了揣测:这杨玄一定是听了自己反驳岳队长,说分两组办案是浪费警力,不想给岳队长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有意不借刑警队的人做助手,以免落人口舌。
可杨玄的行为在余文强看来,未免太过自大,就算杨玄确实有些出众的能力,但想要破案,岂是两个人能够完成的?
想到这里,余文强僵硬的脸终于放松下来,甚至暗地里还有些得意。
岳良节也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但不便明说,满脸疑虑地瞧向宋野问:“你是?”
宋野被这一连串的争执和折变搞得有点懵,且不说余文强跟岳队长不合常理的争论,也不说岳队长对杨玄的过分信任,光是杨玄突然这么点名只要自己一个人,就已经够宋野又惊又喜、又慌又乱的了。
这时听到岳队长问自己,宋野赶紧自报家门:“报告,我是方庙派出所的见习警员。”
在刑警大队队长面前,宋野哪敢有半点吹擂,他如实报告,本可以不说“实习”两个字的,但他对自己不够自信,要不是因为太紧张说不出更多的话,他真想告诉岳队长,自己能力不够,缺乏经验,杨玄只要他一个帮手肯定不够。
“见习?”
果然,岳良节在嘴里小声地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里更是不放心,找杨玄再次确认:“你确定只要他一个人?”
岳良节的眼神里颇有劝意,显然是希望杨玄重新考虑一下,不要有太多顾虑,尽量多带几个人。
但杨玄说:“如果人多就能破案,那不如发动全国的人都来合城调查。”
岳良节沉默,过了一会,终于点头:“好吧,我会跟方庙派出所联系,临时抽调这位警员帮你。”
宋野听了,头皮发麻。能得到岳队长首肯,参与这个案件,当然是开心的事。但只靠他一个人帮杨玄,能行吗?他自觉自己的能力还很欠缺,杨玄这样直接拒绝刑警队警员的帮助,怎能赢过余文强的专案乙组?
宋野苦恼地抓头,一面应声接下任务,一面用眼神抱怨杨玄简直自找麻烦。
“儿戏啊,儿戏啊……”宋野在心里重复着刚学会的新词。
果然,就连余文强也兴奋起来,这种情况明显是对他有利的,于是立刻接下乙组任务,招呼几个同事迅速离开。看他的神情,显然是有了赢的把握,连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完全没有了前一刻的尴尬和颓丧。
宋野有些气馁地瞧着余文强一行人离开的身影,在宋野眼里看来,余文强他们不是去查案,而是去挖金子。
只剩下岳良节、杨玄、宋野三个人。
岳良节提议去喝点东西,所谓喝东西,意思其实是,换个地方说话。
杨玄没有开口反对,就算是同意了。
宋野跟着他们走出警局,穿过马路,走进对面一家咖啡馆。
因为是雪后第一天开业,店里没什么人,不嘈杂,墙上的音响正缓缓循环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
一进门,宋野还想着抢先上前给大家点些喝的,却被杨玄叫住。杨玄指着跟前的桌子让宋野坐下,并提醒他“三个不”——不要乱走、不要乱看、不要乱听。
接着,杨玄和岳良节一直往里走,在最角落相对坐下。
“好气啊,又要撇开我说悄悄话!”
宋野轻轻敲打桌面,嘟着嘴抱怨。用余光瞟了瞟,想凝着耳力偷听,但那两人离他很远,什么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