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杨玄的分析，宋野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一心想着抓到凶手，完全忘记了逻辑的严密性。
他对自己感到失望，把一切寄托在杨玄的身上：“老哥，这次真的要靠你了！”
“为什么？”杨玄问。
“就像小刘说的，这个凶手太狡猾了，我感觉会很棘手，除了你，没人能破这个案子。”
这不是恭维，宋野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杨玄轻轻摇头：“任何一道难题，答案都是确定的，只是解题方法有很多种罢了。知道我为什么带着你一起查案吗？”
“为什么？”
说实话，宋野自己也想不通，他这么没用，为什么杨玄非要带着他？
杨玄说：“因为我只对解题过程感兴趣，却不喜欢求解。我带着你一起经历查案的过程，最后的结论究竟是什么，需要你自己来敲定。”
宋野茫然地眨着眼睛。
杨玄又说：“所以你最好打起精神，睁大眼睛，不要错过任何一个步骤。如果你太依赖我，最后一定会失望的。”
宋野迷迷糊糊的，似懂非懂，感觉杨玄在激励他，于是挺起胸膛，向杨玄保证：“好的，组长，我一定努力，不让你失望！”
杨玄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那钱还需要还吗？”
没想这他竟然趁着这个机会敲竹杠，宋野眼睛一瞪，想要反抗，但想想算了，不跟杨玄计较，毕竟还要指望这老哥破案呢。
“下不为例，以后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宋野抱怨说。
付完账，宋野正要离开，却听见杨玄又在跟那位可爱的女服务员搭讪。
杨玄一本正经地问：“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灿烂一笑，指了指胸口的名牌，上面有她的名字。
“高怀娟！”她大方地念了出来。
杨玄落眼去看女孩胸口的名牌，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是我眼拙，没有看见。那我可不可以冒昧地再问一句，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呢？”
我的天哪！宋野在心里尴尬地大叫，杨玄脸皮也太厚了吧，猪皮吗？不对，不是脸皮厚，而是压根不要脸！
宋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但女孩却没有太过尴尬，只是微微害羞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我朋友告诉我，他觉得你不是坏人。”杨玄语气轻淡却及温和地说。
从来，男人找女孩搭讪，都是女孩担心男方是坏人，哪有男人害怕女孩是坏人的道理？
女孩听了，嘤嘤一笑，觉得有趣，终于拿起了一只圆珠笔，又低下头，好像在寻找写号码的纸。
杨玄劝住女孩：“不用那么麻烦，你报出来就行，我能记得住。”
女孩果然把自己的号码报了出来。
杨玄点头答谢，又问：“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杨玄这一步接一步地追问，把女孩和女孩身边的女伴都逗乐了。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摇摇头说：“没有。”
“哦，这样啊，”杨玄颇为满意地点头，“那你觉得我这位朋友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宋野就奔上来，捂住杨玄的嘴，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颇为羞惭地，拉着杨玄拼命往店外走。
出了店门，宋野生气地说：“我改主意了，今天的咖啡钱你必须还！”
“为什么？”杨玄问。
“还问为什么，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玄摇头一笑，伸手从宋野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这个女孩真好看，是你喜欢的类型，难道不想认识她吗？说到底，五十块钱的咖啡，有三十块钱是你自己喝的。只用了二十块钱就帮你找了个女朋友，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不谢我，还要我还钱，太抠门了吧。”
杨玄把手机还给宋野，转身潇洒向马路上走去。
宋野一看，联系人里已经被杨玄新建了一个，是高怀娟以及高怀娟的电话号码。
宋野根本没有心情惊叹杨玄的记忆力，因为他看到杨玄这臭猪皮，竟然还偷学他的风格，给高怀娟起了个外号，叫做“好看咖啡姑娘小娟子”！
“气死我了！”
宋野一边抱怨，一边删除高怀娟的联系方式，正要按下删除键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又没舍得。
反正杨玄看不见，他偷偷取消删除，把手机装回了口袋，一面追着走远的杨玄，一面大喊：“删了删了，我都删干净了，二十块钱你必须还给我！”
可这年头，欠钱的总是大爷，嘴上逼着要债，上了出租车，杨玄没钱，一毛不拔，最后还是得宋野付账。
宋野嘟嘟囔囔，叫苦不休：“唉，我感觉自己好倒霉，摊上个全天下最穷的领导。铁公鸡，铁头怪，猪皮怪……”
宋野给杨玄起了无数个外号。
杨玄听见，问他：“什么？”
宋野早就等着杨玄问，立刻回了一句：“反正正常人做不出这些事！”
其实，倒不是宋野小气，他的生活确实有些拮据，收入不高，支出却不小。
一个月2800的实习工资，在合城这样的二线城市，算是很低的工资水准。每个月房租费600，伙食费1000，再除去其他开支，每月能剩下1000，简直要抱头痛哭。
可是，就算攒下1000，又能怎样？今年合城的房价涨幅领跑全国，许多人叹气说，自己一年的收入都被房价给涨没了。对于宋野来说，何止涨没了一年的工资？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在这座城市买房定居，不是神话，而是笑话。购房的首付必定需要远在农村的父母资助，但即便如此，宋野的工资用来支付每月的房贷，也很够呛。
这也许就是他害怕给家里打电话的真正原因，当初执意要通过考公务员的方法做警察，如今铁一样的现实摆在面前，叫他有点无颜见江东父老。
不过，宋野想做警察，本来就不是冲着发财来的，他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踏入警察的行列，拥有相当纯洁的职业理想。
所以，小气，爱看美女，爱嬉皮笑脸没正经，这些都是宋野性格里的小毛病，无伤大雅。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这才是关乎人生大义的。
一番抱怨以后，宋野严肃起来，向杨玄请教案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