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乐,陈辰现在的单位,那可是事业单位。你听听,多牛呀,检察院!光冲着这单位,能不穿的好点么,不穿的好点不穿牌子的衣服可是会被人笑话的。”邓水莲又说:“难道你想让你的男人在外面被人笑话吗?那还不是丢你的脸!再说了,他现在可是陪领导的人,领导眼睛里的红人,以后可是前途无量有大发展的。我儿子这么优秀,那跟在身后的人会越来越多!汪乐,你知道的,男人是越老越吃香,女人呢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衣服穿的好就不会被人笑话了吗?这是什么想法!会这么想一定是虚荣心极度强的人。汪乐倒是不反对人应该注意仪表,但是盲目的攀比盲目的炫耀是不是也太不切实际了。再说了,你一个当母亲的人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把孩子教坏吗!一个男人如果有本事有能力有上进心肯吃苦,那和他穿李宁还是穿耐克有什么关系呢?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是想告诉我要我好好看好他,还是想说他越来越受欢迎,而我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要尽力讨好你吗?
若是换了以前的汪乐,听到这样的话不和人吵个天翻地覆,也一定会争个理讨个说法,绝不会轻易接受如此不切实际又没有善意的话的。可是此时的汪乐非彼时的汪乐,她心已死,连心都能不要,自己的感受都能不顾,自尊又算什么?自己少说两句也不会变哑,多听几句难听的话也不会变聋。汪乐还是看在邓水莲是陈辰妈的份儿上,并没有和她计较,笑了笑算是过去了。
汪乐觉得想要改变公婆或是靠他们来改变陈辰是太不现实了,更何况他们好像都对自己抱有成见似的,根本不看事实。一个不懂事不成熟且在某方面生活不和谐的陈辰就够让她头大了,加上这两个活宝贝,汪乐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初衷。公婆是指望不上了,还是靠自己吧。汪乐不由得想叹气,头皮发麻。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是还会继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陈辰磨合好,汪乐开始觉得,这份婚姻明显已经变成了一种严峻的考验。
她觉得自己要溺水似的难以呼吸,向陈辰呼救却总是得不到回应。可一想到两人说好了,只要开始就好好一起的走下去,汪乐就无比沉重的向自己施加压力:无论如何,这婚姻还是要坚持下去,不能轻易放弃,忍就忍吧。
汪乐觉得自己越来越暴躁了,身体的需求总是得不到满足,心里面要忍耐和压抑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以前的每周一次也因为陈辰的忙碌而演变成每月一次,汪乐自嘲,同样是每月一次,却远远比大姨妈拜访的时间短多了。汪乐苦闷至极,更苦闷的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居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汪乐震惊极了,婚后一直坚持避孕的汪乐,没想到自己偶尔的一次疏忽就能造成如此后果。她震惊的原因,说是因为接受不了怀孕这个事实,还不如说是她从来都不认为满足不了需求的夫妻生活也是夫妻生活,也是能令人怀孕的这种事实。
汪乐觉得难以置信,那隐隐显着两道杠的试纸还是不能令她信服,她盯着手里这张试纸回忆这一个多月的事。
一个月前,她不过是在洗衣服的时候例行检查衣服的兜里是不是还有东西,她不过是发现陈辰衣服内兜了装着别的女人的照片,她不过是当面问了句她是谁……他就暴怒了。
这是什么世道!这样也有错吗?
如果不是你心虚,你为什么要生气?如果不是你割舍不下,你为什么要随身装着别的女人的照片?是啊,我们的确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这也不应该是我们不珍惜彼此,不疼爱彼此,不努力的原因啊!更何况,我汪乐是对你不上心,还是对你不好,还是对你不够在意呢?
汪乐被陈辰的态度彻底伤了心,她承认她并不是因为爱情也并非因为爱上他才嫁给他,可是自从结婚以后,她无时无刻不把他放在心上,无时无刻不强迫自己适应努力。一直以来,她都隐忍着就是因为她心中略有所愧,她想为他做更多一点,却发现这种想法根本就是个错误!他把她当成是什么人了?至少她汪乐把他高高的举在头顶,把他当做自己这辈子最最亲爱的人来疼,可他呢?
汪乐没有吵闹,只是沉默不语,几乎七八天的时间两人都处于冷战。世事难料,汪乐觉得对方没有自己对待婚姻的诚恳,哪怕是没有爱情,他也远远没有自己对这份婚姻的那种上心。
其实吴丹丹的照片会出现在衣服兜里,并不是陈辰故意的。他无意间在一本书里看到她的照片,本打算拿回陈尔利那,收好只当做个纪念,可装进兜里面就把这事给忘掉了。被汪乐当面一问,陈辰想也没想便发火了,心说我还不是怕你看见才要换个地方,你干嘛还要问。你都是我老婆了,还要怎么样!嘴上却不愿意解释半句或是说半句软话。
两人僵持着彼此不说话,一人一屋,分床睡。僵持到第十天夜里,陈辰喝点酒回来时,汪乐已经睡下了。
陈辰直接爬上汪乐身上,抱住她吻了起来,任汪乐怎么打他也不松开手。汪乐窝在陈辰怀里委屈的哭了,都说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汪乐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了,她不忍心告诉他两个人的生理差距太大。她胡思乱想,在陈辰疲惫的睡去时,她只能望着他的眉眼叹气。
对,就在这里了!汪乐想起来就是那天晚上,她就是因为心里太乱才忘记了要他用套,居然神情恍惚的在事后都没想起来去买个紧急避孕药来吃。以至于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马桶上的汪乐盯着试纸上连续三天的两道杠,更加心烦意乱。
她决定请假去医院好好检查确认一下。汪乐本来是想让陈辰陪她去的,可当她开口说老公明天请假陪我去趟医院吧,他居然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徐姐最近很忙,我可能腾不开时间。汪乐那后半句可能我怀孕了,又被原原本本的咽了回去。
她找了汪妈陪她一起去医院,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后很正式的宣布:“你的确是怀孕了。”汪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都绿了,她拉着汪妈一言不发的往出走。
“怎么了黑着张脸?要当妈了多幸福啊!”汪妈说。
“妈,我还不想要孩子,至少现在还不能要。”
“为什么不想?有什么不能的?”
汪乐想了想说:“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还没有磨合好。再说,现在的经济情况也不允许呀!”她还不想把其他的理由告诉母亲。
“这说的什么话!你们有房子有工作的而且还没有负担,怎么就经济情况不允许了?你看你小慧姐姐不也照样生孩子吗!她和她老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没你一个人的多,虽然日子是紧了点,可是还不是三口人过的很好嘛。”汪妈继续说:“再说,结了婚的女人不生孩子不现实的。”
“妈你是知道我有多喜欢小孩子的,刚毕业我要领养一个你们还不让呢。可是现在,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再有个孩子,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汪乐闷闷的说,发小小慧的情况她不是不知道,不顾家人反对嫁了给来B城打工的外地人。钱虽然是紧了点,婚后的日子却过得非常滋润,因为那人对小慧非常好,呵护备至,连个碗都不舍得让她洗。那两人幸福甜蜜的日子和自己的情况明显不同,可她又苦于向汪妈解释。
看着汪乐忧心忡忡的样子,汪妈拍了拍她的手说:
“怀孕的女人都很情绪化!你也别乱来,没有孩子的家哪还能算个家呀!你为了和陈辰好好过下去也应该要这个孩子。”
在汪妈的百般劝说下,汪乐总算是放弃了打胎的想法。也不知道是确认了怀孕的消息太郁闷还是汪乐已经有了妊娠反应,走出医院不久,她开始觉得头晕恶心全身无力,连忙给陈辰打电话:“老公,我怀孕了,你来接我好吗?”
“哦,我这里忙出不来的,你自己坐车回家好好吃点饭啊。”
听到陈辰不冷不热的声音,汪乐心里不是滋味。没再说什么,她收了线告别汪妈坐上公车自己回家。
是电视看多了吗?电视里面的男人不都是一听到自己的女人怀孕都开心的不得了吗?为什么他一点都不高兴呢?汪乐心里多渴望能见到陈辰因为自己怀孕而开心的样子,哪怕能得到他多一点点关心也好啊。
怎么说有就有了呢!汪乐虽然很喜欢小孩子,可是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目前这个状况下,汪乐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会是个什么样子。她只觉得恶心又全身无力,她越想越难过,在公车上委屈的哭了出来。
汪乐的妊娠反应好像并不像大多数孕妇那样总是呕吐,她只是一直没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来,还总觉得困、觉得恶心。加上单位又来了年中大检查,她所在的部门非常忙,汪乐应付日常工作和上下班的路途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可陈辰依旧是晚归,没有因为汪乐有孕在身而有丝毫变化。反倒借着自己要当父亲的理由约朋友们聚了好多次,次次都不醉不归。怀孕的汪乐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被陈辰这般折腾更加吃不消。她最吃不消的是,陈辰每次酒醉回家后都会口不择言的骂她,虽然等酒醒后还是会很真诚的道歉,虽然汪乐也知道醉酒的人口不择言也是正常,可她心里却越来越受不了这种折腾。就算她再清楚的告诉自己说她面对的只是一个酒醉的人,不要计较、不要介意,可心还是会刺痛,会觉得自己怀着身孕,拖着格外疲惫的身体面对这样的老公而格外的委屈。
汪乐无助却又无可求助的坚持着,她无数次在绝望中告诉自己既然已经走进婚姻的大门,就不能轻易放弃;她也试着告诉陈辰,自己有多么在乎他,希望他能为了她哪怕只是为了她肚里的小生命而有所收敛。陈晨虽然也会在心情好的时候一口答应,行动和语言却总是脱节。
也许,他的心里是真的不在意我吧,汪乐每每想到这里,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落泪。可就算再不在意我,起码为了肚子里还在发育需要好好休息的孩子,也应该要知道孕妇该多休息吧?如果每周都要有一两天半夜这么折腾一遍,换做是谁也真的吃不消啊!
汪乐觉得陈晨那种无论口头答应过什么事情,转脸又是一个样的方式很令人困扰。别的不说,影响到她的休息是最受不了的。汪乐每天正常的工作就够受的,忙起来没个时间休息,晚上回家又总被陈晨半夜醉酒归来扰的睡不好觉。汪乐的状况越来越差,加上孕期的反应,她吃不进任何东西,怀孕两个月的时候,非但没有胖起来反倒瘦了五斤。
汪乐怀孕七十五天的时候,出血了。
那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家门,感到自己有点异常,仔细检查后发现内裤上有一道鲜红的血印。汪乐的心咯噔一下,她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医院画面,她有点慌乱却依旧很镇定。
“老公,陪我去医院吧,我出血了。”汪乐对陈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