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但无论是警车和救护车都还半点影子都没有,以江云的车况不难猜到估计是什么地方又发生了大堵车,而伤者的情况已经愈来愈差了,从程萌流露在表面上抹之不去的焦急,以及中年女医生虽然镇定却有了些许仓促的急救手法就看得出来。
伤者的情况很危险,而急救的手段也十分有限,就算这名中年女医生的手法娴熟,经验老道,但碍于条件,她能做的也很有限,而程萌的天赋也毕竟是在病毒学这一项上面,虽然属于医学领域,但和传统医学的差距有点大,起码眼下的情况她的病毒学识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给中年女医生打打下手。
“这……这怎么办?”程萌手上,身上对沾了不少鲜血和灰尘,却顾不得这些污渍,当下令她焦急万分的是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越来越弱了。
“哎,没办法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中年女医生叹息了一句,她是专业的医生,虽然治病救人是她的职责,但总有些挽救不回的生命,不是因为她不够努力,而是生命终归是脆弱的,这不是她第一个没能挽救回来的生命,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手术总有成功或者失败,况且有些时候就算手术取得了成功,也不见得就能挽救回生命,她深知这一点,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难免因为一条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而感到悲伤。
“这……”她经历过这种事情,而程萌却是第一次,打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而中年女医生虽然说着是已经尽力了,但手上急救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同样是沾上了不少血污。
这让程萌更加的不愿意放弃,努力的寻找任何一丝机会,可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伤情已经不是普通的急救手段就能挽救回来的,她需要工具,或者说不普通的手段。
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街道拐角,旁边的商铺有超市,饭馆,便利店,宾馆,还有一家五金店,但显然都买不到可以用来救人性命的工具,况且这伤势就算是有药店在旁边也不见得就能起到多大懂得作用,这需要的是更加专业,在医院里才会有的设备了。
工具一途行不通,她眉头皱得很深,焦急的程度也很重,四下环顾了一周,却没能找到一丁点儿办法,但看到人群中那张清秀的脸,她忽然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喂,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快来帮忙!”
和张子明站的比较近的都有点狐疑,难道这是在喊我?但他们基本都确定和这黑眼睛白大褂的女人之前从未见过,陌生的很,而紧接着,张子明无奈的站了出来,同时也帮他们打消了疑惑,知道不是说的自己。
在救护车迟迟未来,伤者情况愈发危及的时候,张子明就已经做好了被程萌点名的准备了,他深知人命的脆弱,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能决定是生还是死,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就在伤者的身边蹲了下来。
“来了来了,唉……我看看,这伤势,啧啧啧,没死还真是命大啊,不过看这情况,就算救了回来,还不如就让他这么死了。”虽然嘴里在嘀嘀咕咕的算是发着小闹骚,但他手上可没有闲下来,随身携带的银针深的快,准,稳这三味因素。
不光是穴位落的极准,力道拿捏也精妙无比,该入半寸的决不会少了一丝,几个穴位依次落下了银针,但偏偏扎入穴位中的银针那怕是尾端都没有一丝颤抖。
这手法令人眼花缭乱,程萌因为多少知道一些关于张子明的事情,没有太惊讶,而这中年女医生就不同了,她虽然不是国医,但也见过那些精于针灸的国医同僚在施针时的场面,那一针不是要精挑细琢深思熟路之后,才敢小心翼翼的落下?
一开始看着年纪轻轻的少年直接走了上来,连对伤势的检查都没有就展开了动作,她还以为是来了个捣乱的,可看这一手神乎其技的施针手法,她就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连李青山在第一次看到张子明的施针之术时都惊叹不已视为神技,要知道这位老神医本身就是学的国医出身。
“你这怎么说话的!”相比于这神乎其技的施针手法,程萌更在意的反倒他说的这话,辩驳道:“医者仁心,怎么能见死不救?活着就是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这医生怎么当的!”她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向张子明表达着自己的不忿,但同时又在担心自己这番话可别影响到他,让急救出现差池,两种情绪矛盾重重,令她都忘记了张子明本来就不是医生。
“我又不是医生……”张子明撇撇嘴,小声的嘀咕道,她会忘记这点,可他自己清楚,而这次不等她再张开进行思想教育,他就已经把针收了回来,自然不是生气了要撂摊子。
“已经行了。”说话间,几针已经落完,张子明将银针收回针囊贴身放好,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十指纤纤指骨修长,这双应该长在一位美丽女子身上的手依旧白净如初,别说血渍了,连一点尘泥都看不到。
程萌刚刚张开嘴想说他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看到这双手的时候,却走了神忘了要说的话,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男人的手,不过看他长的文弱清秀,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反倒是要容易接受了不少。
“这就好了?”中年女医生瞪大了眼睛,她都回天乏术了,只是在聊尽人事而已,这少年就算施针的手法的确惊人,但国医针灸也没这么神奇吧?已经快死的人,扎几针就能活过来?
要能这样,还学什么西医啊,不都跑去学国医针灸就够了。
“当然没好,他伤的很重,只是暂时死不了罢了。”张子明耸耸肩,虽然只是扎了几针而已,但这几针却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上面附着了灵力才能阻止伤势恶化暂时保全性命。
她还是有点狐疑,不大相信这样就能保住性命,那怕只是暂时性的,他自然没有去向人解释其中奥妙的兴致,要不是因为程萌,他才懒得管这档子事。
虽然他没有解释,但在眼下显而易见的事实总要比解释来的更令人信服,女医生自然懂得观察伤者的身体状况,就算她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在这少年施针之后,伤者的伤势真的稳定了下来,没有继续恶化。
正如他说过的,起码暂时是死不了了。这让她松了口气,身为医生她虽然早有过心理准备,但也绝不喜欢看到患者在眼前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而在暂时可以放下为伤者生命安危的担心后,紧接着便是震惊,震惊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这算是奇迹了吧?起码她在这之前是决不会相信这样的伤势只单单经过施针就可以稳定下来,就算立刻送到手术室给她配套的医疗设备和助手护士,像这样暂时保住性命她有信心做到,但手术的过程绝对不会简单轻松,会很辛苦。
可奇迹之所以成为奇迹,便是有偶然性,不可预知性和往往当事人带来的无穷惊喜,但她看那这少年的样子竟然是半点喜悦都没有,眉宇之间反倒是看得出有点儿闹骚有一丝不奈,但可以肯定他在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几针下去,肯定能控制住伤者的情况。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啊?
至于刚刚他说的,不如让伤者就这么死了的观点,虽然不会赞同,但已经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也见证了不少世态炎凉,没了涉世未深时的天真,她知道这话很难听,更不是一个医生应该说出来的,但这没准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伤者的伤势很严重,伤成这样腿脚肯定是不灵便了,留下后遗症是必然的情况,但腿脚不便还是最轻的,这一撞连胸腔都塌了,谁知道脊椎有没有受挫?万一弄个瘫痪,又或者是这一磕把脑袋磕出了问题……伤者自己心里这一关过不过的去暂且不论,高额的治疗费用,也足以让一个家庭为之负债累累。
“操,搞什么?”
“******有病啊!”
“我日……”
人群忽然骚乱了一下,纷纷向旁边急忙避开,口中还发出谩骂,却是那辆肇事车突然发动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慌乱打错了方向盘,反而向伤者这边再次撞了过来,不过速度很慢,所以大家纷纷避开了,倒是没有谁又被撞伤。
人群避开了,可程萌此时的位置正好在这肇事车诡异的行径路线上,车很慢,但不代表就没有碾死人的可能,她此时才察觉不对回过头看见车已经离自己很近了,一时间却是愣住了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