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桥在她的身后,金傲在李小桥的身边窃窃私语,“少主,想不到李主母居然这样大的力气,以前幸好没有得罪过她,和灵儿主母比起来,实在与河东狮无异啊。”
十一个人,十五匹马,浩浩荡荡,直接向那信阳的方向而去。
信阳本来是南方,很难得看到这样水草丰盛的地方,却就在信阳至上京的这一条官道上,这一路水草都是四季繁盛,而现在却是隆冬。
据说当年是有一位超凡入圣的大神,曾经在这个地方说过一句话,意思就是说他唯愿此地四季如春,不然的话就要直上九天,将祭祀之神拿下来问罪。
是那一方神圣这么的牛叉,已经没有人记得。
这一条官道上面也没有四季如春,走在这条道上衣服穿少了一样会冷得不得了,只是有一点,这些草儿也一直是四季长青,其中的经由没有人知道,或许是老天也怕恶人。
薛鹊就在李小桥的身后,李青鸾却在前面。
“薛神医,这个女人如此凶恶,你把她治好了,不怕她为祸人间么,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只恢复她的元气,却让她再不能伤人的。”李小桥说的是正事,当然也是一本正经。
薛鹊听得也极认真。
他想了想,却策马向李青鸾的方向奔去,然后向着李青鸾私语了几句,李青鸾只是向后面一看,李小桥只能低头,那眼神里面全是冷意。
这二胖子实在是不讲义气啊。
李小桥根本就不知道,薛鹊既然在狐族呆过,对狐族的手段大有了解,一看就知道李小桥是有什么禁忌被李青鸾抓住的。
如果狐族中人连这些小花样都搞不定的话,也不能称之为狡猾的狐族了。
薛鹊出卖了李小桥却是最最聪明的事情。
这草甸子接近百里,那大城已经在望,略略的能够看到夜晚的炊烟从那大城中升起,放牧的人都已经归家,做生意的人都差不多准备关门。
要不了多久那大城就会点起烛火,进入梦乡。
这坦途看起来实在是平静无比,连飞鸟都没有一只。
前面却突然了个货郎,他的货担里面的东西装得满满的,他的满脸愁苦,他的草帽已经把他的脸全部的遮住,他脚上的草鞋上面却有点点的泥浆,因为这些天又是雨又是雪,所以他的生意不好,而且又冷又饿。
他从李小桥的马前经过的时候,他还叹了一口气。
他的生意不太好,他的运气也不太好,他的脚上的草鞋居然有班班的血迹,他好像受了伤。
李小桥已经把他叫住。
“那货郎,你卖的是什么东西。”
货郎懒懒的道:“没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些针头线脑,梳子,香粉之类。”
他懒到生意都不想做,做生意的人,如果生意太差,就算是来了生意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他真的像是一个货郎。
“你的货担里面除了有针头线脑之外,应该还有刀剑,一个卖刀剑的货郎就很少见了。”
那货郎却突然的停住,他停住的一刹那,至少已经有七八枝剑向他的身上招呼而去,那些剑都是金色的,金色的小剑。
五百金衣卫的十绝剑阵,就算是七八个人使出来一样有极大的威力。
那些小剑刺出的时候,却从那草地的草皮里面同时的伸出了数十枝的长枪短刊戟,这些长枪短戟既准且狠,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寸每一分都计算得极为精准,只不过是丈许的地方,这数十枝的兵器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已经全部的招呼到人的身上,大多数的刀光都指向了三个人,薛鹊,李青鸾,李小桥。
混成了人精的李小桥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他已经一下子跳下了那大马,从一刀,一剑,一枪的缝隙中离开。
然后一个懒驴打滚滚起了浑身的泥污,那些刀剑不止有利刃,还有森然的劲气,他们都修武的人。
看到李青鸾一动不动,知道这个女人连自己都有些不如。
他又突的纵起,将那女人扑下马来,那两匹骏马果然是神骏非常,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还将其中的两把剑刀从李小桥的耳旁踢了开来,所以他只是右手上中了一刀而已。
金傲大惊,李小桥如果有事,他们就没有活着的意义,金衣卫的存在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他们一生侍奉的人。
他的面前却已经伸出至少十枝以上的刀剑,他根本计顾不过来。
李小桥将李青鸾推下了那马匹,那女人直接的摔了个狗啃泥,却把她脸上的妆容弄掉了一些,她看起来又成了一个年青的女人,虽然那面容并不能看得真切,她却还是个年青的女人。
她木木呆呆,纵然她有万分的本事,在这危急关头,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先前的那货郎已经从金衣卫们的手上脱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小剑,那剑却比叶氏内宗子弟的剑更短,上面已经有了点点上血迹,却不知道是谁的。
危急的关头,不会给任何人思考的机会,敌人也不会给你思考的机会,那货郎已经举起了他的屠刀,那屠刀的方向却是李青鸾的脖子。
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睛里面还是冷意,她从来都只知道恨,只至死亡。
已经只有一尺,那寒气几乎能够吹断她的头发,她的脸上已经有被刀气割破的感觉。
哧的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她却不痛,睁眼,自己已经在另一个地方,是李小桥,他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了这一剑。
李小桥只知道这疼痛会让自己的神智更加清醒,那剑却不知道是不是卡在他的骨头里面,巨痛使他发出巨大的力量,他没有什么章法,只是奋起那铁拳对着那货郎的胸口砸了去,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的清晰。
货郎到死都没有明白,穿新草鞋是要把那鞋耳朵咬一下的,你不咬它,它会咬你,他挑着几百斤的担子,那担子都能够让他的脚陷入地面数寸,那耳朵当然能够把他的脚咬得鲜血淋漓。
所有他实在不像是一个货郎。
“大家不要乱动,目标是薛鹊。”不知道是那个带头人叫了这么一声。
所有的人都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薛鹊,他们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薛鹊他虽然只在几尺之外。
只需要一把飞剑就能够取他的性命,他们的手上至少也有五十把飞剑,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
因为对面已经金光闪耀,那十绝大阵已经摆开,金衣卫们的大阵,出则必有死伤,不能杀敌,就是自伤,数十人对阵数百训练有素的金衣卫,悍匪们当然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他们的面色极为的不好,眼神里面却有着嚣意,杀生夺命本来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和他们自己。
他们已经向那十绝大阵冲杀过去,惊人的嚣声阵阵的喧天,本来已经想出洞觅食的野兔都被吓得缩回了洞里。
李小桥拍了拍金傲的肩膀,“金队长,你要我的命啊,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出手。”
金傲冷汗津津,他当然想不到李小桥居然如此的不济,居然连几个悍匪都对付不了,金傲虽然是个天生的军人,他与其它的金衣卫却有所不同,至少知道有时候得拍下主人的马屁什么的,想不到这一拍差点把李小桥都交待进去。
敲锅补漏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的,不过也好早早埋伏的金衣卫这个时候出现也还不算晚。
数十人对着那森森的剑气,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却已经只有十丈,那剑阵已经泛出阵阵的光华,已经有略微的剑气从那剑阵从流动了出来,就好像是水在流一样。
水之为物,是天下至柔的东西,也是无孔不入的东西。
金傲挥手,那剑阵已经发动。
五百枝剑,五百个人,他们的喉咙里面发出低声的呼喝,就好像是为面前的这些亡命之徒哀叹。
那剑气直如剑雨,剑雨不能湿,却能取人的性命,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死寂,那剑气升上空中的时候,略微有丝丝的声音。
接着就是漫天的光华,人的眼睛都已经不能睁开。
那数十个悍匪却已经不管不顾,大声呼喝着向那些剑气撞过去。
剑气即人的时候,只是濺起了阵阵的血花,那些血花四散的时候,把他们的夜行衣全部的薰染,和雨露打湿衣襟的情状实在相似。
天色渐渐的阴沉,这厮杀的声音持续了最多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已经摆下了数十具的尸体,本来是青青的草地现在已经有数十丈都变成了红色。
出于那尘土,归于尘土,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些尸体就会变成了恶狗和秃鹫口中的食物。
李小桥看着这些血人,心中不胜感慨,这些虽然是来杀自己的,却还是有些血性,至少在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机会的时候,没有选择退缩,而是一往无前,明知是死,却一直向前,这也称得上是真正的汉子。
那货郎的旁边都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胡须都还没有长整齐,他拿刀的手却已经磨出厚厚的茧结,只有长年累月摸刀的手才会长出这样的茧结,他却是最后一个死的。
一刀毙命,那刀却是他自己割下去的,任务既然没有完成,当然就没有活着的理由。
金衣卫都默默无言,这些死士虽然不成章法,精神却与他们相似,实在是值得尊敬。
金衣卫们已经匿去,却只留下了金傲等七八个人,他们是家丁。
尘归尘,土归土,各回各家门,李小桥和李青鸾准备回凌府,薛鹊跟着金傲等人走了。
天色已经昏黄,凌氏,灯笼已经挂了起来。
李小桥和李青鸾却是走正门,一个因为老公另外有了男人的女人,一个去追生气跑了老婆的男人,这个时候才回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李小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薛鹊当然是医中圣手,就连李小桥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混气散的药效他都能够破解。
李小桥现在已经一点屁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