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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另搞一套的东方会议

****问题落实好后,三大党没了共同的奋斗目标,很快就吵了起来。结果政友会的人马撤出了内阁,并在议会里公开和政府作对。之所以闹到这个地步,和首相加藤高明那种不招人待见的性格有很大关系。连宪政会内部都有很多人讨厌他,何况其它党派。三党同盟和联合政府完蛋了,内阁和议会又开始不断争吵。1926年1月,加藤高明在首相位子上突然病死。宪政会的新总裁若槻礼次郎接了班(槻读gui,一声),但他的资历、能力和威望还不如加藤,干了一年多就弄得上上下下相当不高兴。特别是元老功臣和皇室对他很不满意。1927年3月,日本爆发了金融大危机。以后的几个月内,哪家小银行破产在报纸上真不算什么大新闻了,连几家私人大银行都关了门。随着银行业大崩溃,大批中小企业跟着倒霉,纷纷关门大吉。本来有点好转的日本经济立刻下滑,几十万人光荣下岗。若槻礼拿不出办法来解决,只能辞职。几个月前,对军部不太好的大正天皇去世。不到26岁的太子成了昭和天皇(一直到1989年才死掉,是后来故事里的重要角色)。

宪政会下台后,西园寺公望觉得应该让另一大党政友会来建立新内阁。新天皇和高层也同意了。本来,这种做法很符合西方民主制的一般规矩(大党派轮流执政)。但问题是,此时的政友会总裁是那个后来大名鼎鼎的田中义一。现在的大陆教科书把这位日本首相写成了大反派,说他搞了一个“东方会议”,最早制定出征服中国的总体计划。这个说法夸大了不少,不能说完全靠谱。

1926年7月,广东的国民党政府宣布派十万大军北伐,消灭袁世凯留下的那些北洋派军阀,统一中国。这支人马的总司令就是******。但此时的共产党还是国民党的合作伙伴,在军队和政府内有很强的实力。在苏联的支持下(没有参加华盛顿会议的俄国给了大量枪炮和钱),北伐军打得挺顺利,先后击垮了湖北的吴佩孚和江南的孙传芳(吴大帅为人不错,比******还厚道)。1927年3月,国民党占领南京,差不多控制了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一个统一的中国似乎快要出现了,但西方和日本却高兴不起来。此时的国民党高举着民族主义的大旗,还与苏联和共产党搞到了一起。欧美各国政府都担心中国会变成民族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地盘,变得和俄国一样疯狂。此时,它们还不想支持国民党,甚至给了******一些警告、找了一些麻烦。和中国紧挨的日本就更不爽了,非常担心华夏被染红,也害怕统一全国后的国民党会取消日本在东北的特权(原敬等文官首相并不反对中国统一,但不能包括东北和内蒙古)。因此,越来越多的日本高层人物觉得不能光看着,应该做点什么。从军部出来的田中义一就是这样想的。他20岁进入军队,做过参谋和情报工作,表现非常出色。田中这个人不但聪明能干,而且特别会来事,很能巴结上司,是一个全能性的政客。山县有朋和伊藤博文一直不和,可这两位顶级大老都看好田中义一,所以他的官运相当亨通,一路高升。1918年,55岁的田中在原敬的内阁里当了陆相(陆军省的一把手,军部的核心人物之一)。1925年,他居然放弃了将军的地位(野心太大),退役去参加了政友会(在民主制下,军人不能做政党的高级干部)。靠着伊藤博文的影响力(人早死了,但茶没凉)、自己的才干和带来的大笔资金(有一种说法:为了支持田中,军部挪用了军费),他很快就成了政友会的一把手,并最终爬上了首相宝座。

上台后的田中义一真不像“政党内阁”的领袖,反倒比一些“军阀首相”还霸道。他对民主没什么兴趣,不再继续搞政治改革(比如,正在讨论中的“县长选举”和“妇女投票”被叫停了,各县的一把手还是由中央任命)。为了获得党内和议会的支持,田中简直不择手段,金钱收买、挑拨离间和暗中威胁全用上了(以前的一些首相也耍过这套,但真没他厉害)。他还利用《治安维持法》和特高警察收拾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之前提到那个该死的法律后来被大大强化了,变得更加凶恶。这事就是在田中手里完成的。当时,议会不同意这么干,可内阁直接报天皇,用“敕令”特权来修改了《治安维持法》(明治宪法规定:天皇可以制定临时法律,不用议会批准)。此后,田中义一几次绕过议会,在很多大事上自作主张。他用印钞票的办法勉强把金融危机对付过去了(当时搞得太匆忙,不少日元纸币才印了一面就被送出去了),但物价大涨害苦了那些收入低的****们。议会和政友会里的不少人反对这样胡来,但被田中的大棒子给压下去了。

1927年4月,中国出了大事:国民党内以******为首的一派和共产党打了起来。几个月后,汪精卫也带着自己的人马公开反共。至此,国共两党彻底翻脸。到6月,上台才2个来月的田中义一在东京开了一个外交加军事会议,把内阁部长们和军部的大人物都请来了,还有驻华的高级外交官和关东军的长官(这支大名鼎鼎的部队已经在东北的大连待了好几年)。这个会要商量“东方问题”:如何应对眼花缭乱的中国局势、保卫日本在华的利益。经过十几天的讨论,会议最后弄出一个总结报告《对华政策纲领》,做好了两手准备。和平的方案是:支持国民党去对付共产主义,但必须保住日本在东北的特权(包括控制多年的大量铁路、矿山和工厂),所以不能让张作霖真的倒台(这位东北大帅不信民族主义)。如果国民党非要动日本的奶酪,那就只好动武:必要时派兵到中国,把东北和内蒙古变成日本直接控制的殖民地。这是日本对华政策的一次大拐弯。之前的几个首相基本都支持华盛顿会议的决定,反对军部直接插手中国的事,可现在的内阁居然提出了一个“万不得已”的侵略方案。这等于要开始背着西方去另搞一套,打算把华盛顿条约扔到一边。不过,这个《对华政策纲领》可没有提出要征服中国,基本上想维持现状。

比起几个前任,田中给“中国统一”打了一个大折扣。8月份,******以私人身份去日本,和田中义一见了面。田中对蒋光头说:你应该首先全力统一南方,完全消灭共产党,暂时不要插手北方的事,此是上策。傻子也能听出来:这既是建议又是警告。田中义一对国民党的民族主义相当不放心,不想让这种东西传染到整个中国。别说东北和内蒙古,就是华北也不行。他还真不是吓唬人。1928年5月,******的北伐军打败了山东的北洋军,占领了省城济南。在内阁的支持下,日本军部出动上万人马进攻济南,想阻止国民党继续北上(再不出手,东北就危险了)。田中开的价太高了,完全超出蒋光头的底线。东北和内蒙古可以放一放,但要国民党不把手伸到华北去,这就太欺负人了(至少蒋光头和多数国民党高官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原本能坐下来商量的问题变得越来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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