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是停放尸体的地方,一般若在城中发现无名尸体,大多是停放在这里,等官府查明身份与死因后同一安葬。原则上说,义庄是官府的衙役看守的地方,有时候仵作便是到这里要验尸。但是别说古代人迷信了,就算现代人,面对几具尸体,谁不害怕?因此,虽说有人看守,但这些衙役大部分时间是不见人影的,因而义庄就演变成越来越荒凉和恐怖的地方了。
江怀谷带着这么一群去义庄,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他想尽办法将我带出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左右想了很久,但始终猜不透!
义庄内,阴风阵阵,落叶纷纷,停放尸首的大堂内,更是散发着一股腐臭味。顿时,我脑中涌现出了无数个恐怖画面,想到曾经看过的鬼故事,我真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
我没见过尸体,在现代念大学时,听说我们旁边医学院的地下室就陈列了几具尸体,吓得我每次经过时宁愿绕道走。此刻,我不安地瞧了眼江怀谷,他也正好看过来,谲色的眸子内,隐藏了让人战栗的因素。
“咳……”我扯了扯嗓子,但只能发出轻微的声响。
江怀谷走过来,瞧了瞧我,又与其他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将军!”一位精瘦的男子抱着一叠麻衣过来。
“都换上。”江怀谷让他们将衣裳都换了,披麻戴孝,一会儿是要出殡了!
江怀谷走到一副棺木旁,轻叩棺木,声音脆脆的。他转过身来,看着我,说:“把她放进去!”
呃……
我瞪圆了眼,让我躺在棺材里?!
两个人过来拉我,我也不是怕触霉头,不就是棺材么,还挺新的,躺一会儿应该没问题。与其被他们拽进去,不如我自己来,躺个舒服点的角度。
江怀谷见我十分配合,安然地躺在棺材里,便又叫人过来,扫了眼义庄的大堂,道:“把那个人也放进去!”
我躺在棺材里,瞠目结舌,他该不会是想……
我‘腾’地坐了起来,倒是把旁边两个人吓了一跳。我坐在棺材里,双手扶着棺壁,想要爬出来,搞什么啊,我不干了!
江怀谷一把控住我的肩,将我按坐回去,垂下眼帘,问:“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问你才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想把那个……那个死人压在我身上!
我愤怒地瞪着他,指了指我的喉咙,快帮我穴道解了!
江怀谷迅速‘嗒嗒’两下,将我的穴道解开。我咽了咽口水,怒目道:“我不干了!干脆杀了我得了,还用费这么大工夫?!”
江怀谷眼眸一沉,见我讲得都是废话,干脆又将我的穴道点上了,这回连我的身体都不能自由活动了。
交涉失败!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搬运那具尸体,慢慢地朝我走来。我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棺壁,死活不松手,他们有点人性好不好,虐待人质,竟然还是心理虐待!
江怀谷见我死撑着,抬手,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他,他有武功的欺负我没武功的,丢人不?!
我皱紧眉头看他,狠狠地死盯着他,无声的抗议,用眼神抗议!
江怀谷却不为所动,在我身上隔了薄薄的一层木板,然后再将那具尸体放在了木板上。木板很稀疏,因而,透过缝隙,我看到那具尸体正躺在我的上面!
还有一股恶臭!
“盖棺!”江怀谷命令道。
我抿嘴屏息,眼见着被黑暗一丝丝的吞噬,却无能为力!我忍着不呼吸,怕闻到让人呕吐的气味。但是,才忍了一会儿就再也憋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将军,你怎么出城?”他们还在商量。
“你们先出城,等天黑了,我自有办法出去。然后,在约定的地方会合。”
“是,属下明白了。”
“小心一点。”
废话说完了没有,我不想在里面多待一秒钟,拜托,要走就走快一点,磨蹭个什么啊!我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咯噔——’
忽然,猝不及防,棺材被他们搬动了,但因四面不平,棺材晃荡了一下,原本隔在我身上的木板稍稍一个倾斜,上面的尸体动了动,我还以为是诈尸呢!可怜我,想喊又喊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小心点!”江怀谷再次嘱咐他们。
“是,将军!”
他们抬着棺材,小心地一步步往前走。他们怎么说也是四个健壮的成年男子,抬一副棺材还晃荡晃荡,跟抬轿子似的,业余的毕竟是业余的,一点水准都没有!
原本隔在我上面的木板就不结实,被他们左右摇晃,更是一个劲儿地往下陷。他们每走一步,那块木板就撞一下我的鼻子,痛到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上面那具无名尸也跟着一起往下降,搞得我神经紧张。
赶紧出城吧,我受不了了!
“站住!”一个粗犷的声音,随之,棺材被放平在了地上。
推断,应该是到了城门口。如此,殷臻还在城门上吗?我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希望殷臻聪明一点,赶紧发现我吧!
“官爷行个方便,我们的老父亲还要入葬,误不得时辰啊!”
良久,外面没有别的声音,我猜测,他们是在棺材附近检查了一遍,但似乎没有任何的发现。
“几时死的?”
“月前。”
“今天才出殡?”对方在质疑。
“家里穷,凑了钱就买了副棺材,所以迟了。”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道:“开棺——”
开棺?!
“官爷,老父亲的日子久了,开棺不好吧……”
沉默……
估计那位守卫心里也是不乐意的,开棺见尸体,不吉利!而且,还是死亡多日的,终归还是忌讳的。
“好了,好了,快走……”对方不耐烦地让他们走。
棺材重新抬了起来,唉,殷臻怎就养了这帮人呢!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然而,当棺材才移动了一米未到,忽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份倨傲虽不曾亲眼见到,我亦能知道对方是谁——
——殷臻——
“殿下——”守卫们纷纷下跪。
是殷臻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我竟能听出他的脚步声。他慢慢地靠近,威严中带着冰冷的声音响起:“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