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又拥有了一颗水魄珠,不再舍得用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偷拿妈妈项链的愧疚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过得太过放松,太过随意,只要是有一点不合自己意就要把别人的情绪控制一番。一遍告诉自己要省着用,一面又大肆使用,觉得换来太过容易。
同班李明媚舞蹈在省里比赛拿了奖,本来就傲得不可一世的她,在班里更加目中无人起来,整天说话又尖酸又惹人厌,刚巧她的宝贝裙子掉在地上,刚被她挤兑过的婉星狠狠塌着脚走过去,在周围同学倒吸凉气的诧异目光中,李明媚终于有所察觉,低头看看那脏兮兮的裙子,气得要炸开一样。
大家都在纷纷预测李明媚会说出怎么狠毒的话来,不由为婉星捏把冷汗。可是李明媚耸起的肩膀很快落下去,一脸柔和的线条。婉星冷冷吐出:“不好意思啊。”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敷衍和不满。
谁知那李明媚笑着捡起裙子拍着灰:“没事的,谁还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啊。”
这可让围观的众人大跌眼镜,这李婉星不会是什么神奇生物吧?
婉星有些小得意,有点享受这样的目光洗礼。更加肆意都去使用水魄珠。
这颗珠子很快又被填满了。
湖灵开心地又甩给她一颗,说想摸摸李妈妈的腕表。那是爸妈定情的瑞士表,这么多年依然完好,就像爸妈感情一样。
婉星耍着小聪明,得逞完成。
她现在愈发膨胀:与朋友争执,同老师顶撞,路上教训站牌那看不惯的年轻人。
她只贪图一时之快,懈怠散漫,在市二模的时候成绩跌得更加厉害,甚至出了年纪前五十。老师同学眼中那种失望是那么深刻的划在婉星脸上,痛得血淋淋的,她从没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会滑落成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起,所有人都找不到那个谨慎谦和的李婉星了。
李妈妈近来身体不太好,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女儿学习,可她要是知道孩子这次考成这样估计会气晕,李爸爸就更不用说了。
进了家门放下书包,婉星很快找到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脚步有点漂浮,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很虚弱,不该让她在这烟熏火燎的,婉星刚想出口叫她,却看见妈妈一脸幸福的样子将糖醋排骨出锅,都是带脆骨的小段,那是她的最爱。然后妈妈拿起筷子,将盘中的葱姜一一挑干净,细致小心的模样生怕漏下一点,那是因为婉星喜欢菜借葱姜提味,却不喜欢吃。
突然暖暖的,很窝心。“妈,快歇会吧。”她本想说些动情的话,出了口却只剩下这么几个字,看着妈妈忙得满头大汗,很是心疼。
“没事,不累不累。”李妈妈抹着汗水,答案还是老样子,哪次让她歇会都是这么答。看看一旁码好的配菜,想来是打算做一顿丰盛大餐啊。
婉星拦不住,只能力所能及地打打下手,额头满是密汗,心里却踏实畅快。
一会传来开门的声音,是爸爸回来了,还哼着歌,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摇摇手里的冰激凌蛋糕,笑着说,“宝贝女儿生日快乐啊!”然后径直走向冰箱,将蛋糕装进去又不忘回头确认:“我是第一个说的吧?你妈应该没跟你说呢吧?”
看起来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是不是第一个祝福者呢?当然是。李妈妈却笑了:“真虚荣!我是在心里说的。”
爸爸哈哈笑起来,推搡着妻子去休息,看她这脸色白的,自己担下所有剩下的活。
婉星看着饭桌渐渐被菜肴铺满,指甲深陷进肉里,咬着牙,口袋里是早被手指和汗水揉烂湿软的二模成绩单。
本来是打算直接拿出来,父母生气的话直接用水魄珠吸走他们的情绪。
可是……现在的她,却如何都拿不出手。
从没忘过她生日的父亲,带着病却还要给她做生日宴的母亲。她其实很爱他们。
二模这么重要的考试过后,自然是要开家长会的,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婉星还在想要怎么跟爸妈说。
酝酿半天进了家门,才发现家里没人。这么晚了,怎么会都不在家。等了一会还不见人回来,婉星打了妈妈的电话。
响了好久,在婉星快要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爸爸接了。
看来这两个人在一起。“爸,怎么还不回来啊?”
“……在五院呢,你妈血压低晕倒了,大夫说……很危险。”听筒那边的男人犹豫很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不早告诉我!”婉星突然很担心,妈妈一向健康,这一病竟然这么厉害。
“你妈不让跟你说,怕影响你上课……”爸爸叹着气,很担心的样子。
婉星挂了电话出门打车就过去五院,不亲眼看一眼怎么都不放心。
妈妈安静地躺在那,面色苍白,床边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设备,爸爸红着眼眶一遍遍顺着婉星的头发。
看来真的很严重,前天还给她做好吃的的妈妈今天就已经讲不出话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间,她发现有光在闪!妈妈的项链和腕表上有光在闪!虽然只是淡淡的红晕闪动,但是婉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而且很显然,除了她没人看得到这点光亮!
她早该想到的!那个湖灵怎么可能就只是摸摸,一定动了手脚!
当婉星再次找到湖灵的时候,她已经基本拥有实体,五官分明,双脚已经分化出来,可以在湖边行走。
小区里住户已经搬空,这块地被围了起来,从东开始拆除。婉星也是费了心思才进得来的,因为周围没有人,她直接大声质问:“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早就说了,要交换,是有代价的。”湖灵笑得一脸讽刺,“我只靠吃人类情绪怎么能修得实体离开这个鬼地方呢?当然还要补一点人类女人的气血。”她说完咯咯地笑了。
“你不是说不会伤害人吗!”婉星真后悔相信她。
“我本来睡在湖底与世无争,是人类非要在周围建什么大楼,吵点乱点我也忍了,现在又要把这些楼房拆了重建,还要把这湖填平,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吗?对于你们这种生物,言而无信不是很正常吗?”湖灵面露凶色,“快!把你身上的水魄珠交出来!”
婉星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她再吃一点就会变成人离开这吗?自己不能助纣为虐……“快告诉我!我妈怎么才能康复!”婉星还不忘来的目的。
“除非……我死!否则,别作梦了!”湖灵步步逼近,露出骇人的真面目,“快,把水魄珠交出来!”
“我……我没带……”婉星转身就跑,她今天来是真的没带。想来湖灵也看出来了,所以并没追她。
终于快跑出这片工地,却又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哭着跑进来,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疼,只听她不住嘟哝,“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看着女孩跑开的背影,婉星停下脚步,索性就守在这个工地的小侧门。
或许,这样就可以帮妈妈了。
五院的病房里,李爸爸和李妈妈在说着以往的趣事,还不忘互喂水果,婉星被腻得不行,躲到墙角的椅子上,做那做几套模拟卷子。
看着妈妈一点点恢复,整个家里都愈发融洽欢乐。
果然毁了那片湖,湖灵就会消逝,被她害了的人也都开始逐渐恢复健康了。婉星得心应手地做着卷子,淡淡笑了。
那天跑进去的羊角辫女孩,也像婉星一样,得到湖灵的答案后惊恐惧怕得跑了出来,婉星把她拦下,问:“会游泳吗?”
婉星想来,离这片湖被填的期限越来越近,湖灵要是想快速修得人形离开这,肯定是欺骗了不少的小孩,而这些小孩来找湖灵的路上,婉星就会把他们一一拦下。
那阵子,地方电视台好几个频道,民生新闻都在报:某施工队管理不善,多名孩童在工地危险溺水。
这当然是婉星的小手段。
每天给电视台记者打电话,说得十万火急,什么孩子落水,情况危险,无人营救,当门口把风的孩子来通知说记者和摄像来了,就会有擅长游泳的小孩跳进水里表演溺水,电视台和施工队的人都围在岸上,湖灵不敢轻易显露自己,只得眼巴巴看着他们天天演这样的戏码。
一连几天,施工队看影响不好,也怕万一出了人命日后影响房价,提前计划,草草把湖填平了。只有那些拥有水魄珠的孩子看得见,湖被填的过程,有撕心的喊叫,还有大量七彩的气息冲撞着飞出来,像是去寻找自己的主人。
终于是赶在了湖灵修成人形之前。婉星舒口气,还好不是法力高强的精怪,转而跟一圈的孩子一道笑了。
这些孩子大都比她小,也有同龄的,一起把已经失了效的水魄珠埋在土地,告别这段回忆。插曲结束,正常的轨道才是要继续下去的征途。他们不再留恋,对他们来说,至亲远远比这重要得多。婉星也是。
其实婉星最近一直在想,人能控制的其实只有自己的情绪,控制他人确实是有些奇谈空想,但是自己的情绪又可以感染影响别人的情绪,如果爸爸吼他成绩不好的时候,她笑着去给爸爸捶肩膀,好声好气地保证下次一定上进,那其实爸爸也不会对她太过恼火吧?
想着这些,婉星结束了一张卷子,又拿出另一套,她本身底子就好,这些模拟卷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李爸爸看女儿周末还一直做题,不免有点心疼,走去了,老样子拍拍女儿的头,“做这么久了,歇会吧。中午了,想吃什么,爸出去买?”
“按我妈口味来就行,咱爷俩客气什么啊。”婉星朝老爸一挑眉。
李爸爸笑笑,起身往门外走。
婉星看着他微微跛脚的步子,突然心头一酸,要不是前年爸爸为了在出事的车上保护她,也不会伤成这一个样子,伤残之后难免脾气有些暴躁,可是这有什么好挑剔的呢?大多时候爸爸还是对她那么好。
“爸……”婉星情不自禁地叫出口,心中百般滋味。
“怎么?有想吃的了?”李爸爸回头,细心地问。
“不是,中午热,别走远了。”婉星低着头。
“对了!”爸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本来说好二模完了我跟你妈陪你去看哈利波特的,可你妈现在这样也去不了电影院,要不你先跟同学去吧,以后有机会咱再全家总动员。”说着,李爸爸掏出电影票钱,要塞给婉星。
“别别别,这电影必须咱全家看,等三模成绩出来,我拿了第一咱再去。”婉星瞥一眼卷子,自信满满。
李妈妈接话,“那敢情好!到时候咱坐里面看一天不出来。”
三口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