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转过身的背影发问了。
“我是这儿的老板，别人都叫我英子。”英子还是在笑。
“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给我酒，我要喝酒——”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二十出头，一头长长的烫卷发。
“小航，你到一边休息下吧，这边交给我负责就行了。”换英子进了吧台。
小航泪涔涔的向我们走来，戒的从桌子的纸抽里拿出了张纸巾递给小航，安慰着：“没事儿，没事儿，有你英子姐摆平呢，别难过了啊——”
我在一旁坐着不出声，自顾自地点了支烟，观望着不远处女孩儿的举动。英子给女孩倒了杯酒，女孩低头像喝水似的一口口的喝着。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女孩儿说着什么，这期间女孩儿的脸上表情没有半点的起伏，只是时不时的侧过脸朝向门的方向，然后又继续喝酒。
“什么人啊？”我向烟缸里弹了弹烟灰。
“不知道”戒的哗哗地洗着牌，没好气儿地说：“敢闹事儿我就给他扔出去！”
我拿出了根烟塞到了戒的的嘴里，笑着说：“放轻松，放轻松，谁知道你是扔人还是趁机占人便宜啊——”然后站起身向舞台上的俩人挥了挥手。台上的乔二冲着我们这边笑了笑，放下了手上的乐器从台上跳了下来，径直地走到我们跟前。
“二位帅哥歇会儿吧。”我看着身边的二位说，“戒的，还不快拿两杯饮料慰劳下我们乐队的两位大明星啊？”
放下扑克，戒的满口答应地站起身走向了吧台。
眼镜捎带了点口音地问：“嘛事儿啊，小乐儿？”
“是啊，小航怎么还哭鼻子了？”看了一眼边上闷头抽泣的小航边上的乔二再次发问。
我摊了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不能是来找茬的吧？”乔二将目光投向了吧台边正喝着酒的女青年，“皮肤好白，恩，身段不错——”
“色眼镜，我说你能不能改改，别老用人类最原始的眼光看女人？”边上的眼镜用肘撞了下乔二。
“那你说吧，我用什么眼光看这妞儿啊？”乔二反驳着。
“崇敬！”眼镜从桌上的扑克中挑了张大王出来，接着说：“崇敬地和她说，美女，你妈怎么把你生得如此水灵啊？”
听完乔二这话，边上抹眼泪的小航也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哈哈，你看小航这笑了多好看啊？”眼镜随手拍了乔二一下，“乔二，是不是？”
乔二“呵呵”憨笑了两声，我深深地吸了口烟把烟蒂放到烟灰缸捻灭，“漂亮的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戒的端着几杯果汁回来，见破涕为笑的小航，说：“还是你们俩厉害啊？刚来就把咱们的小美女哄好了，喏，慰劳你们俩的。”
接过戒的递过来的果汁，看着愣神的眼镜，乔二说：“这都不是事儿，是不是，眼镜？”
“啊？啊——”眼镜转过头又啊了一声。
“想什么呢？”戒的把果汁放到了桌上问眼镜。
眼镜转过头尴尬的笑着说：“我看那个女孩儿眼熟……”
乔二递过戒的给小航的果汁后也看看了不远处的女青年，说：“你看谁都眼熟，我看你不是眼熟，是眼热，快喝杯果汁浇浇你那兴奋的小火苗吧——”
眼镜转过头，喝着桌上的果汁，说：“森林防火，人人有责，干杯。”
乔二会意地碰了下眼镜的杯。
时间跳过了八点，酒吧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乔二和眼镜接了一位客人的点歌回到了台上之后就没下来，坐在舞台边上随便放了几首歌，戒的和小航也各顾各的忙碌着，清闲的我一人儿坐在座位上用手机上着网。
没过多久，戒的带了几位客人过来。我抬起头，戒的无奈地冲着我干笑了两下，我知道这是戒的对我下的逐客令。于是，我站起身，说：“坐这儿吧。戒的那我先回家了。”
戒的应了一声继续忙活着。
走到吧台边，我冲着英子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可是胳膊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猛地回头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对我这般的“客气”，与此同时一个女声传入我的耳朵“能为我唱一首歌么？”
我有点厌恶地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满身酒气的女青年，她放开手，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我，重复着刚才的话。
英子见状无奈的和她说：“美女，抱歉。他不是我们酒吧的歌手。”
“可是我今天就想听他给我唱首歌。”女孩儿放下另一手上的杯子，屁股在凳子上扭动了下，整个身子正对着我，说：“我给你钱，一百？二百三百……”
女青年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沓钱放到了吧台上。“一首歌，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小乐——”英子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看了看那沓钱又看了看女孩儿，说：“你想听什么？”
“《原来的我》”
“好。”
我转身上台，女孩在后面沉吟着：“男人啊，都是一样……”
戒的拉着我说：“搭理她干什么啊？”
乔二蹲在台边说：“有钱了不起啊，就他妈不唱！”然后狠狠瞪了女孩儿一眼。
我说：“没事儿，听我的吧，上台准备吧。”
我冲着女孩儿扬扬手笑道：“嘿嘿，美女，你叫什么？”
女孩儿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回答道：“唐虞”
几分钟之后，乔二和眼镜向我做了个ok的手势。
我拿着麦克风静静站在台上说：“各位朋友们晚上好，今天非常荣幸站在这个舞台上为大家唱歌，这自然要感谢我们的唐虞唐’小姐’”我瞧了瞧不远处手持酒杯，背靠吧台的唐虞故意在小姐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她今天由于某些原因导致心情特别差（其实，弦外音很明显，这姑娘今天大姨妈来了，有神经病，各位不要招惹他），对于和我们的服务小航所引发的不愉快深表歉意，特别让我献歌一曲向小航致歉，下面这首歌献给我们的唐虞小姐和小航小姐，大家鼓掌。”
掌声响起，客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吧台的方向。英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戒的带着身边的服务员们一齐叫好。我回过头冲着乔二伸出了大拇指：“开始！”
“给我一个空间/没人走过/给我一段时间……”
一曲完毕，掌声如潮，我在说了句‘小航对不起’后放下麦跳下舞台。径直走到吧台边，看着面如土色的女孩儿说：“唐小姐是吧？钱我不会要，因为这点钱根本没法和人的自尊相提并论，希望你以今天为戒懂得什么叫礼貌，再见！”
“陪我喝一杯吧”转身欲走的我耳边又再次响起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可以么？”
“给我个理由。”我嘴角抽动了一下。
“恩——”女孩儿想了想说：“我相信你不会拒绝一个可怜女孩儿的可怜的邀请吧？一杯酒而已？”
“呵呵”干笑了两声，我坐到了唐虞旁边，她食指敲了敲吧台的台面说：“和我一样的。”
“对不起，我不喝酒。英子姐给我来杯红茶吧。”
“虚伪——”唐虞把杯子向前推了推，“那给我来一杯和他一样的吧。”
英子瞟了唐虞一样把红茶递给了我，我没出声。
“男人啊，都是这样——”就这样我们俩的话题从男人开始了。
唐虞眼中的男人，虚伪，奸诈，唯利是图，见色忘义，见钱眼开，满脑子精虫……她的原话是“狗一样的存在”。
我对于这样的话不置可否，她发泄着，她谩骂着，她在自己的脑袋里搜索枯肠地找寻恶毒的词汇羞辱着她口中的这个男人。而我只是偶尔抬起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继续喝茶。
“咕噜”唐虞喝干杯中红茶说，“再来杯酒吧，这个真不适合我。”
见状，我站起身说：“唐小姐，我答应陪你喝一杯的，既然一杯已经喝完，那么我也该走了。”
唐虞侧过脸看了看我，说：“干嘛说话那么绅士，叫我唐虞就成。想走就走……”
我起身要走，此时一个衣装体面二十出头的青年出现在唐虞身后，表情似是很急地说：“小虞，我可算找到你了。”
唐虞瞥了一眼青年，说：“找我干什么？我成年了不需要监护，更不需要监视——”
青年说：“这怎么是监视呢？我是你男朋友，有义务照顾你的。”
唐虞说：“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照顾我能照顾到别的女人的床上去，杜磊你还真他妈有本事！”
话说到这儿，被称作杜磊的青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停顿了半分钟左右，他咬着牙说：“谁和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啊？你告诉我是谁，我今儿不废了他我就不姓杜！”
“他告诉我的。”背对着我的唐虞拇指向我的方向挥动了几下。
杜磊指着我骂道：“**！这孙子哪儿蹦出来的啊？”
我有点愕然，心说你们俩的事儿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吧？刚要解释杜磊一拳就砸在了我的鼻子上。
我向后打了个趔趄，疼得够呛，戒的英子他们见状都冲了过来。戒的也是回敬了杜磊一拳，乔二刚要冲上去却被我拦住，英子伸手去拉戒的，大喊着：“都给我停手！”
唐虞当了半天的看客，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下来，背靠着吧台，手里还拿着她的那杯酒。眉毛上挑看了眼挨了戒的一拳的杜磊，说：“亲爱的，疼了吧？”
然后，右手一甩，整杯的酒全泼在了杜磊的脸上。接着说：“他从今天起就是我的新男朋友，你打他就是打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马上给我消失，不然这个杯子三秒之后就会砸在你的头上，我倒是真想看看是你的头硬还是杯子硬？”唐虞微微地咪了咪眼睛怒喝道：“滚！”
杜磊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酒，剜了我一眼，转身灰溜溜地刚要走，唐虞冷冰冰地说：“衣服是我给你买的，给我脱下来，还有衬衫”
杜磊把上衣扔在了地上，****着上身。唐虞见状接着说：“裤子我不要，我嫌脏。快给我滚！”
杜磊走到门口放话：“咱们没完！”然后踢门而出。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英子大声的喊着，“大家继续喝酒啊。”
见肇事的元凶已然离开，围观的人也就散了，回到座位上的客人们表情煞是古怪的瞧着我们几个，谈话间指指点点。
英子走到我身边，关心地问：“小乐，你没事儿吧？”
我仰头捏着鼻子尽量不让血流得太多，说：“没事儿。”
话音未落，接着传来一声玻璃杯破碎的声音。大家寻声而去，唐虞已经昏倒在地。我用手猛地拍了下脑门回头冲着戒的喊：“快叫救护车！”
英子抱着昏迷不醒的唐虞在地上足足骂了十分钟，我们才听见门外救护车迟来的声音。期间每隔三到五秒乔二就用手在唐虞的鼻子上试试，然后抬头尴尬的笑笑说：“没事儿，还有气儿。”
我有点懵，心说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啊？怎么就糊里糊涂地碰上这么一摊子麻烦事儿啊？
一群人将唐虞放上担架，戒的在背后焦急地问她怎么了。医生没说话，只是问老板在哪，然后英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跟车直奔医院。
看着一群土匪似的破门而出的白大褂，戒的转过身冲着围观的人群甩甩手说：“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吧——”
乔二，眼镜他们附和着嚷道：“散了，都散了吧！”
见人群渐渐退去，戒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搁这儿傻站着了，还不赶紧去看看！”
我愣愣地哦了一声，戒的摆手叫了辆出租车，把我推进车，冲着司机说了句“人民医院”然后关上了车门。
上了车只感觉自己深处一片黑暗中，在车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不记得。
脚前脚后到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