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志华在旁边说：
“既然凶手是连环杀手，那我们现在应该从哪里下手调查？”
费益民在白板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画了个圈说：
“从他的作案方式来入手。凶手拥有熟练的分尸刀法，还有向警察挑衅的嚣张个性，我怀疑他是有前科的惯犯。志华，你立刻带人调去近年来东海和周边市县的没有侦破的凶杀案资料，不论距离现在多少年，就算是十年前的案子也找出来，看看有没有针对年轻女性的敲头或者碎尸案；小毛，你也带人，调取近几年东海的失踪人口资料，从中找出符合这种条件的失踪人：年龄20至30岁，染黄色长发、瓜子脸、打扮艳丽的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发现的这个死者就在这些失踪人口当中。”
分配完毕任务，专案组成员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资料搜集和分拣中。到了下午，顾志华首先向费益民汇报，说他们找了将近十五年的案件资料，并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案子。费益民不禁皱紧了眉头。
过了一段时间，毛艳急匆匆地过来，她捧了四份失踪者的资料放在费益民的桌子前面，说：
“费队，找到了，确实有符合条件的失踪者，而且全部在去年和今年两年。”
费益民拿过这四份资料翻看起来，看见这四名失踪者分别是：
黄佳，22岁。东海某大学的学生。去年8月28日开学期间，独自一人乘火车从老家来东海上学，晚上8点在火车南站下车后失踪。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一周后在一个垃圾桶里被发现，箱内的行李无一丢失。
杜美凤，29岁。某夜店的跳舞女郎。去年11月25日凌晨2点，独自一人下班回家后失踪。随身的手提包同样在一个垃圾桶里被发现，里面的物品无一丢失。
童春明，27岁。某康复医院的护士。今年1月23日晚上9点，参加完医院组织的年会活动后，独自一人回家后失踪。随身皮包同样在一周后被发现于垃圾桶。
邓妍一，24岁。某公司实习生，今年6月8日晚上7点，在公司加班结束独自回家的途中失踪，随身的挎包也是在一周后在垃圾桶被发现。
毛艳指着童春明的资料说：
“这个人的照片比较符合死者的相貌，而且她的失踪时间距离现在有八个月了，刚刚郭法医也推断出死者的死亡有八个月左右，两者的情况刚刚符合。”
费益民说：
“那就去联系一下她的家属来辨认吧。”
经过一番联系，童春明的丈夫来到了公安局。他一看到死者的人头，当场便跪倒在地大哭道：
“没想到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等到了这个结果……”
毛艳上前将他扶起来，并安慰他说：
“真的是你老婆吗，你要节哀啊。”
童春明的丈夫问道：
“只有一个头吗，为什么没有身子？”
毛艳说：
“尸体还没有找到，这是凶手留给我们的……”
还没等毛艳说完，童春明的丈夫便情绪失控地揪住毛艳大骂说：
“都怪你们这些臭警察。我八个月前就报警说我老婆失踪了，你们就是不立案去查，到了现在才告诉我说人死了，然后只给我一个头。你们公安局都是吃屎的吗？为什么不早点立案，早点抓到凶手！”
周围的警员连忙上前把童春明的丈夫给拉开，毛艳则被揪得差点窒息，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费益民给了童春明的丈夫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然后点了一根烟递给他让他控制一下情绪。童春明的丈夫冷冷地接过了香烟，猛得抽了几口。
费益民这时缓缓地说道：
“你的心情我很能够理解，这样的结果我们大家都是不愿意看到的。过去是因为我们公安局没有充足的证据来立案，现在我们已经对这个案子正式立案侦查了。这里所有的警察都在竭尽全力抓凶手。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应该配合我们，为我们提供线索，使凶手早日落网。那你的老婆也能瞑目了。”
童春明的丈夫说道：
“你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你们说什么都要给我抓住这个王八蛋！”
费益民说：
“我想知道你的老婆在1月23日那天失踪时，是一个什么情况。”
童春明的丈夫说：
“那天正好是他们医院打尾牙，在友谊饭店里开酒席吃晚宴。因为她酒量好，又是科室的护士长，那天就多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已经是9点多钟了，回家的公交车已经没有了。她就打电话叫我过去接她，但那天我正好在陪客户，没法过去。她就在电话里和我吵了一架，说自己不回来了。等我开车去接她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她了。”
费益民问：
“那你开车过去的时候是几点钟，有没有哪个认识的人有可能会去接她。”
童春明的丈夫说：
“我去的时候已经是11点钟了，但不是到饭店去接的。因为她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坐公交到了市区的染衣坊公交站，只是等不到回家的公交。我老婆虽然很漂亮，但她还是检点的人，不会有别的男人会去接她。她的女性朋友也都没有车子。”
费益民想起了对方所提到的染衣坊公交站，那是位于西区的一个普通的公交站，位置有些偏僻，通常到了半夜的时候附近就看不见人影了。童春明在这里失踪很难找到有目击者。
童春明的丈夫则在一旁流泪自责，说：
“都怪我，都怪我。怪我为什么不找点去接她，怪我没有去仔细找她。那天晚上那么亮的月光我居然都找不到她。”
费益民听了“月光”，便问道：
“那天晚上是圆月吗？”
童春明的丈夫肯定地说：
“农历腊月十六，当然是圆月了。”
费益民连忙起身到隔壁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走出办公室让人安置好童春明的丈夫，然后便叫专案组的成员们一起来自己的办公室开个小会。
人员都到齐后，费益民拿出两个台历说：
“这是去年和今年的日历，上面都标有农历。刚刚死者家属讲述的一个细节提醒到了我，童春明失踪的日子，1月23日，正好是农历腊月十六，月圆之夜。我们再看另外两位失踪者，黄佳和杜美凤，日期分别是8月28日和11月25日，也都是农历十六，月圆之夜。楼玉莹被害的时间。今年8月16日，农历七月十六，也是月圆之夜。杀手行动的日期非常有规律，那就是他喜欢在农历十六的月圆之夜下手。”
顾志华看了看失踪者的资料，说：
“还有一个邓妍一，她失踪的日子是6月8日，不是农历十六。这个怎么解释？”
费益民说：
“这一个我还没有想明白，她失踪的日子正好是端午节。我们先把它放一边，重点关注农历十六的月圆之夜。另外，我也从这几个失踪者中找到了另一个相似点，就是他们都是在单独一人回家的路途中失踪的。我们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当时的情景，一个单身的女子，她离开了公司、车站和酒店，准备回家。这个时候她会遇到什么呢？是拥挤的公交车，还是朋友的顺风车？应该都不是，那样的话连环杀手就没有机会出现了。”
毛艳在一旁说：
“会不会是出租车？我坐不到公交车就会去打的的。”
费益民说：
“有这个可能性，但小毛你是知道的，我们东海的出租车有多难打。像童春明失踪的染衣坊，几乎就不会有出租车。”
在座的警员们都面面相觑，一下子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状况发生。
费益民这时说：
“我们忽略了另外一个群体。”
他在白板上写下了大大的两个字“黑车”。
写完后，费益民接着说：
“我们这个城市的黑车比出租车还多，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如果那个时候孤身一人的受害者等不到公交车，打不到出租车，又急着想回家，她一定会被四处揽客的黑车所说服，坐上黑车。而连环杀手就是以载客为名，将这五个受害者带往偏僻处，用锤子敲击她们的头部将她们杀害，然后把尸体带到某个地点碎尸，把尸块掩埋或其他方式处理，而死者的头部则被凶手存放在冷冻柜里冷藏。当我们开始查案时，他就把楼玉莹的人头寄给周飞君来戏弄我们，然后又把童春明的人头留在二手车市场用来挑衅我们。”
经过费益民的这一番分析，专案组的成员们仿佛顷刻间恍然大悟。顾志华说道：
“没想到我们先前居然被凶手当猴耍了，白费了功夫。”
费益民说：
“没错，凶手的智商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高，而且此人相当狂妄，我们一定要小心对付。接下来我们重点工作要首先放在对黑车人员的排查上面，如果我的预料没有错，凶手十有八九就是黑车司机。工作量可能会很大，离下一次月圆还有15天的时间，大家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
在座的警员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
费益民转身看了看白板上写着的“黑车”两字，他觉得自己已经离抓到凶手已经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