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发簪再锋利也不敌坚硬的短匕,莫云熙打架可见比她厉害许多,并不给机会让她攻击,更不给机会让她后退,不过几瞬,她就已经落了下风。
所幸这周围都是树林,既能挡住她在外界的身影,也能挡住她在莫云熙前的身影。她不觉赞叹这真是个好地方。
眼前的女子一惊不耐,短匕在手中,轻松地向司南挥舞,司南防御未果,发簪从手中脱出,刚想退步,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莫云熙将她堵在树干,步步逼近,司南支撑不住,正僵持时,一道青袍身影瞬间到了司南的身侧,伸手将司南拉入身后,手中重重古卷插入刀锋,将匕首吞没。
“是你。”莫云熙看见来人,身后更多的身影跑过来,她只能收手。抽回短匕,轻巧地藏入衣衫,上前着急而关切的关心司南。
顾常和宁允辞从林中穿过,宁允辞见司南无事,周围亦没有什么外人侵入的痕迹,便挥退了一同前来的官兵。
宁容与扶着司南,在耳边悄声讲话,司南摇了摇头,依偎着未动,看宁容与轻轻地将她右臂抬起,右侧一道血迹从外侧滑到内侧,切口极是锋利。
“如何?”宁允辞向宁容与问道。
莫云熙立即接口道,“约司南姑娘出来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刮伤了胳膊。”
宁容与似笑非笑地抬眼,满眼却是寒凉的杀意。
宁允辞见过莫云熙,却未能同她讲过话,此时又勾起了他的兴趣,便被莫云熙顺利地岔开了话题,问道,“你是白日里的那位姑娘?是……”
“民女是……”
“回陛下,是微臣尚未过门的妻子。”顾常蹙眉跑来,目光扫了一眼局势,便已猜到了大概,在身后作揖道。
“是,是。”宁允辞连连拍手,道,“我记起了,你便是使臣所说,一箭射杀了一只麋鹿的那位姑娘。“
司南依在宁容与身边,余光偷偷敲着眼前玄红长袍的男子,男子并不看司南,每次目光回扫,也刻意地避开。这也终于证实了宁容与的话——他的确是那天在北门后的村子里,她遇见的那名蓬头垢面,跟着她一寸不离地男子。
但见现状,他并不认识莫云熙。那么那块手帕,又该如何解释?真的仅仅是巧合而已?
云拂已经睡熟,宁容与取来药箱,拉着司南进了他的帐篷里。帐里未添灯,司南方想点上时,宁容与在暗处叹了一声,道,“你先去那边坐下,将衣裳脱下。”
她自然不肯,宁容与却笑道,“你这般忸怩做什么,若不脱下来,我要如何给你上药?”
司南无可奈何,又不好劳烦云拂再起来,在暗中将衣袍解开,褪到了肩头,伤口的血痂些许已与衣袍结在一起,脱下来的时候好似将皮肤撕碎了那般疼,令司南倒抽了一口气。
“好了。”司南将受伤的手臂露了出来,轻喘道。
屋内瞬间亮了起来,宁容与就站在桌边,将药箱取来,从她身边坐下。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司南,边取清水擦拭伤口。
司南被看得发毛,别过了头,问道:“怎么了。”
宁容与叹了一声,道,“我本来以为我有个优秀的学生,没想到我那么辛辛苦苦地教你大家,你反而练出的不是功夫,而是胆子,竟跟别人打起来。”
司南有些尴尬,半转身,发间固定住发丝的簪子不小心被晃下,绾起的青丝长发顿时散落了下来,清清凉凉地垂在她肩头,而后顺着背部滑下。
司南毫无力度的辩解:“从前见她文文弱弱的,也没想到会功夫。”
宁容与盯着司南,“嗯”了一个长声,将药上好,笑了起来,凑了过去,双手撑着床榻,将司南局限在身下,他的墨发也垂了下来,似锦缎那般柔顺,和司南的墨发纠缠在一起。
司南不禁向面退,却已经退道了墙边,两人的呼吸都微弱可触。
“你……干什么?”司南不住地向墙面贴近。
宁容与道,“你猜猜看。”
司南也想到当时反问莫云熙的自己是挺不要脸的,推他道,“什么叫我猜,你起来。”
他笑着赖在原地不动,“我还没干什么呢,为什么要起来。”
司南尴尬地在脑袋里搜寻理由,脑袋里灵光一现,摸着肚子,机智道:“可是我饿了。”
宁容与眨了眨眼睛,慢慢起身,“哦,那好吧……”她送了一口气,正要起来,那本来已经离开的人就似守株待兔那般,又转身回过了头,轻轻吻上她的唇间,满眼笑意,道,“那就让你吃个够罢。”
“唔……”司南无力地推着宁容与,唇间被温凉的唇贴着,到轻磨,到深吻,她浑身都好像失去了力气,身子真是比和莫云熙打完架后还要发虚。
她无力地推着宁容与,到最后根本似连胳膊都软地抬不起。
宁容与轻轻吻着司南,察觉到她身子软了下去,轻轻笑了一声,停了下来,而后趁其张口呼吸时,舌尖窜入了她唇齿间,更深地吻了下去。
帐帘忽然被掀起,褚光不小心没打报告地闯了进来,看见宁容与和司南衣衫不整地在床榻内,自家公子还将司南姑娘压在身下,褚光手中的灯笼一下子落地,司南一惊,宁容与回过头,见褚光挠着头,小心翼翼地捡起了灯笼,慢慢地掀起帐帘,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走错了,走错了,哎呦,天涯路啊,真悠远,真悠远……”
司南脸上更红,殷红一片,似火烧了那般,熟得透彻。
而罪魁祸首已经十分不愿地懒懒爬起来,凝着她的脸,轻轻笑了一声,手伸向司南,笑着道,“还有没有力气起来?”
司南微怔,扶着身子,倚在墙边,并未伸手,半晌未说话。
他目光更加温柔,含笑看着她。将她此时此刻的傻模样全部尽收眼底——披散得墨发,松散的衣襟,或者是她看过来,又不敢看,茫然而羞怯的模样。
他不禁发笑,见她迟迟不动,便主动地将她拉进怀里。
清雅的檀香入鼻,抱着自己的怀抱温凉却令人心安,司南吸了吸鼻子,而后也没由来的眼睛一湿,心中的委屈被一点一点地勾了出来,竟是哭了出来。
她跑去跟别人打架,回头他还得欺负她。
她将他的话都信了,回头发现他已经做好准备,守株待兔,兔子还是她。
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啊……
宁容与一愣,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打败,手足无措地抚着女子的背,哭声叫他心疼极了,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安慰,亦舒缓着胸口的痛意。
听到了安慰,怀中的女子哭声却越来越大,他极是无奈之时,女子哭声又突然峰回路转,一噎,好似噎得不轻,又渐渐变小。
宁容与松了口气,倘若她再这样哭下去,兴许他也忍不住,跟着她哭了。
“司南?”
他轻声唤道,怀中的人却一声不吭。
“司南……?”
他再次唤道,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了拍怀中人纤弱的背,“不难过了么?不难过了,便同我说说,你方才为什么……”
女子的身子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他松手时,她已顺势倒在了他怀中,闭着眼睛,眼睛哭得泛红,羽睫还是湿的,呼吸已经均匀了,只是不时还会抽噎一下。
他脸色瞬间沉了沉,而后用力揉乱了她的头发。赶上,她是将他当撒气桶了么?撒完气舒服了便丢下他不管,呼呼大睡?
他叹了一口气,看见她肩头到胳膊外侧的伤痕,半转身,拿起白纱,将她手臂轻轻地抬起,而后仔细地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