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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养精固精

历代养生学家十分重视阴精与人体健康的关系,认为固摄阴精,使之充盈内守,可以延年。

1.精的含义

传说中的长寿者彭祖是重保精的。据《养性延命录》一书所载,彭祖曾提出过“上士别床,中士异被,服药百裹,不如独卧”的主张。但是,在现有文献中最早明确提出固精思想的还是《管子》。《管子》在宋尹学派精气说的基础上,提出了存精以养生的主张,认为精存则外安内固,泉源不竭,长生久视。如《管子·内业》:“精存自生,其外安荣,内脏以为泉源。浩然和平,以为气渊。渊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吕氏春秋》有“情欲”专篇,论述了情欲当节、过之伤人的道理,主张对精要“知早涩”,认为“知早涩则精不竭”,阐明了欲当节、精宜固的重要性。《内经》十分重视精在生命中的作用,认为精是人始生的基础,生命活动的根本,人体寿天的关键。如《灵枢·本神》:“两精相搏谓之神。”《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则指出了“醉以人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是“半百而衰”的根本原因。因此主张节欲以保精。《内经》的有关论述奠定了固精学派的理论基础。

《汉书·艺文志》将方技分为四类,其中的房中类,即是调节情欲以求寿考。说明当时节欲固精以求长寿的理论和实践已经受到了相当的重视,并成为养生学中的一大流派。汉代张仲景亦重视养生祛病,他在《金匮要略》曾提出“房室勿令竭乏”,并把“房室”作为致病因素之一,体现了重视固精的思想。

晋葛洪、梁陶弘景均重视保精。《抱朴子·释滞》:“欲求神仙,唯当得至要,至要者在于保精行气。”在保精的原则方面,葛洪提出了房事“唯有得其节宣之和,可以不损”的论点。陶弘景则从精、神、形的关系上论述了保精的重要性,如《养性延命录·服气疗病篇》:“神者精也,保精则神明,神明则长生。精者血脉之川流,守骨之灵神也。精去则骨枯,骨枯则死矣。是以为道务实其精。”

唐代孙思邈、王焘均以精为人体寿命之本,而主张节欲保精以延寿。《千金要方·养性序》认为,“王侯之宫,美女兼千,卿士之家,侍妾数百,昼则以醇酒淋其骨髓,夜则房室输其血气,耳听淫声,目乐邪色”,是“当今少百岁之人”的原因。《千金翼方·养性禁忌》亦指出,对于色欲“苟能节宣其宜适,抑扬其通塞者,可以增寿”。《外台秘要·素女经四季补益方七首》:“众人同有阴阳为身,各皆由妇人天年损寿。男性节操,故不能专,心贪女色,犯之竭力,七伤之情,不可不思,常能审慎,长生之道也。”强调了节欲保精的重要性。

自唐以降,重精的养生家更多了。金刘完素认为精是人体生命的根本,保养之可以防病强身。如《病机气宜保命集·原道论》:“体者,精之元也,精不欲竭……补泻六腑,淘炼五精,可以固形,可以全生。”因此主张对“精太劳则竭”者,“可以专啬之也”。元朱丹溪更是重视固精,他创“阳有余阴不足论”,著“色欲箴”,其要旨是言肾中阴精难成易亏,而肝肾相火容易妄动,因此主张收心养心以抑制相火,节房事远帷幕以保护阴精。他在《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中说:“心动则相火亦动,动则精自走……所以圣贤只是教人收心养心,其旨深矣。”又说:“善摄生者……亦宜暂远帷幕,各自珍重,保全天和。”为固精学派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元李鹏飞重视精在生命中的作用,他在《三元参赞延寿书·天元之寿精气不耗者得之》中,即提出“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独阳不生,独阴不成。人道有不可废者。”更强调“元气有限,人欲无涯。火生于木,祸发必克。一尾闾不禁,沧海以竭。”指出了纵欲以竭精的危害性。因此他主张节欲,认为少年当“守夫子在色之戒,及其老也;则当寡欲闲心”,如是“而可以得天元之寿矣”。

2.精的功能

精是构成和维持生命活动的根本物质。《内经·素问·金匮真言论》篇:“精者,身之本也。”和《灵枢·本神》篇“生之来谓之精”等“均为先天之精”的概念。《内经·素问·经脉别论》篇所述“散精于肝”、“淫精于脉”、“输精于皮毛”、“毛脉合精”、“脾气散精”、“水精四布”等则包括气、血、津、液、水谷精微在内的精微物质。所以,精有广义之精和狭义之精。广义之精含精、血、津、液等;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和动力;狭义之精为肾精,主生殖发育,生脑髓、化元气,是先天之精、真气之根。

阴精贵充盈固秘。《内经·素问·五脏别论》所说:“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内经·素问·六节脏象论》所说:“肾者主,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均强调阴精贵充盈固秘而不妄耗泄。阴精充盈固秘,则人体得养,精力旺盛,强健长寿;若阴精妄耗亏虚,则人体失养,精力衰惫,半百而衰。故《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将“不妄作劳”,以养其精,作为“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的重要条件之一;而把“醉以人房,以欲竭其精”等“不知持满”的行为,作为“半百而衰”的根本原因之一。脑为髓海,髓由肾精所化,从髓海的有余、不足的变化,亦可看出阴精充盈固秘的重要性。如《灵枢·海论》:“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自过其度;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

阴精贵充盈固秘,是否阴精只能固藏而绝对不能输泄呢?不是。古代养生家认识到,男女之欲亦符合阴阳至理,主要在于不使其过耳。如《抱朴子·释滞》:“人复不可都绝阴阳,不交则坐致壅遏之病,故幽闭怨旷,多病而不寿也。任情肆意,又损年命,唯有得其节宣之和,可以不损。”《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说明只要房事有节,精盈而泻,亦不会影响阴精的充盈固秘,合于正常的生理规律。

’阴精难成易亏。朱丹溪在《内经》有关论述的基础上提出了阴精难成易亏的论点。真阴即指肾精而言。肾精禀于先天,又赖脏腑之精的充养才能旺盛不衰。由于脏腑之精需要逐渐充盈,然后才能下归于肾,化为肾精,所以阴精,特别是肾精难成。精成之后,既要作为生命活动的基础而被消耗,又要被房事不节而施泄,故阴精又易亏。所以对老年人来说犹当注意固精存精以为寿命之本。故《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说:“《礼记》注日:唯五十然后养阴者有以加。《内经》日:年至四十,阴气自半而起居衰矣。又日:男子六十四岁而精绝,女子四十九岁而经断。夫以阴气之成,止供给得三十年之视听言动,已先亏矣。人之隋欲无涯,此难成易虚之阴气,若之何而可以供给也。”

3.养精固精的主要方法 养精,即保养阴精,以防阴精亏耗。固精,是固摄阴精,防止其妄泄妄耗。

①收心神以息相火妄动心藏神而寓君火,具有接受和处理事物的能力。一旦心神被外物所扰,则心火易动,心火动欲念起则会扰动相火,而使精气暗耗。故《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说:“主闭藏者肾也,司疏泄者肝也,二脏皆有相火,而其系上属于心。心,君火也,为物所感则易动,心动则相火亦动,动则精自走,相火翕然而起,虽不交会,亦暗流而疏泄矣。”所以圣贤只是教人收心养心,其旨深矣。张介宾亦以收心断心为固精第一要务,认为心不断,禁欲无益。如《类经》:“今之人,但知禁欲即为养生,殊不知心有妄动,气随心散,气散不聚,精逐气亡。释氏有戒欲者曰:断阴不如断心,心为功曹,从者都息,邪心不止,断阴何益?此言深得制欲之要,又足为人门之一助也。”陈继儒则在《养生肤语》中说:“心为精主,意为气马,心驰意动,则精气随之行,故正心诚为中心柱子。”说明收心正心是固精的前提和关键。

②节情欲以防阴精妄耗欲不可绝,亦不可纵。固精学派多主张节欲以保精,而非禁欲以养生。

倡导晚婚:《泰定养生主论·论童壮》:“孔子日:人之少也,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古法以男三十而婚,女二十而嫁。又当观其血色强弱而抑扬之,察其禀性淳漓而权变之。”说明古人是主张晚婚而保精的。如果青年早婚,甚或遗泄无度,一则会损伤阴精,导致疾病或早衰。故《寿世保元·保生杂志》说:“男子破阳太早则伤其精气,女子破阴太早则伤其血脉。”《养生四要》亦说:“少之时,气方盛而易溢,当此血气盛,加以少艾之慕,欲动情胜,人接无度,譬如园中之花,早发必先痿也,况禀受怯弱者乎!”

婚后宜节欲:青壮年身体壮盛,但切不可恃其壮而恣情纵欲,应知有所节制而不使太过。因为纵欲则精竭真散,致使多病早天。古人探讨了节欲的时间及房事次数,但是其说不一。以季节而论,《内经》主张冬应藏精;王蔡传《修真秘要》转引《真人养生铭》说:“不得偏耽嗜,春夏少施泄。秋冬固阳事,独卧是守真。”朱丹溪强调“于夏必独宿”(《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从次数来说,孙思邈提出了“二十者,四Ft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四十者,十六日一泄;五十者,二十日一泄”(《千金要方·房中补益》)。王琏的主张基本相同,但他还强调“其人弱者更宜慎之”(《泰定养生主论·论童壮》)。总的精神不外是既要节而少,又要宣而和。如是方保阴精盈满,精力充沛,有利于身心健康。

老年立少欲:老年精血亏耗,形气俱衰,对于色欲犹当慎之。《寿世保元·保生杂志》:“年高之人,血气既弱,阳事辄盛,必慎而抑之。不可纵心恣意,一度一泄,一度火灭,一度增油。若不制而纵欲,火将灭,更去其油。”因此,固精学派多主张六十岁以后要断欲绝房事。如《泰定养生主论·论衰老》:“六十者,当闭固勿泄也。”《老老恒言‘防疾》:“老年断欲,亦盛衰自然之道。损之爻辞曰:窒欲是也。若未也,自然反成勉强,则损之又损,必至损年。”

③调七情以防阴精暗伤七情为五脏所主,七情妄动皆能损伤五脏的阴精。固精学派特别重视怒与恐对阴精的损伤,主张息怒防恐以固精。《摄生三要·存精》:“怒则伤肝而相火动,动则疏泄者用事,而闭藏不得其职,虽不及合,亦暗流而潜耗矣,是故当息怒。”怒为肝志,怒则肝伤而疏泄太过,至使肾失闭藏而阴精暗耗。说明怒不仅伤肝之精,而且还能损伤肾脏所藏之精。《内经·素问·举痛论》:“恐则精却。”恐为肾志,过度恐惧则伤肾,肾伤精关不固,阴阳升降失常,便可出现遗尿,滑精等症状。说明恐惧不已,即伤肾精。由此可见,调和情志,特别是息怒防恐,是固精的重要措施之一。

④省操劳以防耗血伤精《摄生三要·聚精》指出:“精成于血,不独房室之交损吾之精,凡日用损之事,皆当深戒。如目劳于视则血以视耗,耳劳于听则血以听耗,心劳于思则血以思耗,吾随事而节之,则血得其养而与日俱积矣,是故贵节劳。”精血同源,可以互促互化,节劳即所以养血,血充则精自固,所以省操劳可以养精。

综上所述,固精以养生的思想,提出于《管子》,其学派则形成于秦汉之际,后世均有所发展。固精学派认为,精是生命的基础,它贵于充盈固秘而又难成易亏。主张从收心神,节情欲,调七情,省操劳等方面,保养阴精,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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