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她在崔族受到委屈了,还是想念情郎了?不过,那应该找孙道,不应该找我!”李承道眼帘低垂,双眼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光芒。
“隐王殿下所言极是,可孙公子的行踪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得知的。有时候薛某真希望能与孙公子切磋一番,看看潜入的本领谁强谁弱”说着那人呵呵笑了笑“又扯远了,明明是想向隐王殿下禀告的”
有人说有人笑,两人似是相识的人在平和地聊天。李承道身边的高通,一点儿也没有放松;相反,时刻准备应敌的身体始终绷紧着。高通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可能放松心绪了。
尤其是南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真实的存在,使得她的身体紧绷着颤抖着。仿若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抵在自己额头上,她的表现与其飒爽而又优雅的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小女孩要好一点,被李承乾紧紧搂在怀里,口鼻埋在舒软的衣物里,闻不见也看不见。
“有什么说吧,我还要赶路”李承道冷言冷语的,语气倒像是在对敌人说着风凉话。
刚才的土块是个试探,既然对方这都能忍受,那李承道就不必变色出演了。
“隐王殿下果然爽快”不以为忤,对方爽朗的笑容之后,说“说来惭愧,即便崔族小娘子搬出了崔族大宅院,薛某也未能打听到她的消息。今天向隐王殿下禀告的信息,准确地说,是关于清河崔族族长的”
“你废话太多了吧,难不成是故意拖延时间?”
对手左绕右绕的还没进入正题,李承道好像是有些不耐烦了。而李承道的话,并无随便说说——那边是否真的是在准备什么李承道不知道,反正高通从刚才就一直让人拆马车、竖铁板,这样那样之类的搞得李承道几乎就要相信,对方要用床弩之类的大型攻坚武器来对付自己了。
既然是买别人眼皮底下进行,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提出来,心照不宣什么的,够无聊,也够使人抱有幻想。
“是崔族族长将隐王殿下的行踪告知薛某的,并且还蛊惑薛某说,隐王殿下此行关西,就是要对我薛族下手。呵呵……崔族族长将薛某当傻瓜呢,他们与博陵崔家明争暗斗,薛某又不是不知;现在为了自家孙女儿的声誉,他不便对隐王殿下出手,就来蛊惑薛某来做他手中的刀,想得倒美!”对方不解释,终于直言道。
“吽?还有这事儿”李承道很惊讶的样子沉吟一阵“多些薛公子的好意了,这事儿我会转达给孙道的”
“不知薛公子还有其他事吗?”
黑暗的树林,是最好的掩护。不仅仅是对于敌人,对于自己也是。借着搬运操作的空当,高通的斥候已经排出去了。如若对方是在拖延时间,那就让他们拖去好了。
“我想请隐王殿下喝几杯酒,想必隐王殿下也不会有这闲情逸致的吧”那人来了个玩笑,后严肃了声音“今夜冒昧打搅,已是失礼,他日定当宴请隐王殿下当场赔罪,届时望殿下莫要吝啬赏光!”
“宴请就不必了,直接将花费的银子送来当做赔礼吧,我绝不介意”
“隐王殿下真是风趣”大笑一阵子,对方沉声道“薛某告辞,隐王殿下莫送!”
“不留!”李承道挥了挥手,话音未落就转身蹲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他躲在众人的包围圈内,顺手硬拉着李承乾蹲下来。李承乾身侧呆呆的南平,被后来蹲着的李承乾一拉,一时间没能稳住,倒在了李承乾身上。猝不及防一时使不上力气,抱了个人的李承乾被碰倒了,倒向了李承道。
李承道下意识地伸出手撑住后,冷冷地瞥了南平一眼。犹如冬天积攒冷意已久的寒冷,霎那间便让南平打了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对面两边,自称的薛家的人火把逐渐远去了,不知道是否是真的撤走了。
“秦怀玉去打探消息去了?”不理南平,李承道转而面向高通。
“嗯,以少国公的身手,足够自保了”高通点点头。
“他潜伏侦察的本事,别给人添乱就算好事了”李承道冷哼一声,而后放过个这个话题“让人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我们今晚不走了,明天早上再走”
“喂喂,我又成看戏观众啦?”李承乾拉了拉李承道,问说。
“还没到你出场呢”李承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快了,到目的地后你要是说服不了人、没办法把人给我带回来,你就真的变成围观群众了”
“咱们到底是去哪啊?带谁回来?”
“等着吧,马上你就会明白了”李承道一如前日那般避而不答。
看这速度,要达到目的地应该很快了。
这回出城,只有负责打探消息的李世民知道目的地,其他人哪怕是李承乾,问了李承道都没有告诉他。李承道不认为,薛家的人亦或者是崔族的人,能够打听得到。
如今被崔族的人发现踪迹也不打紧,看他们的这架势,暂时没有为崔族出头的意思。
不过,这群薛家人的身份,真假还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崔族的人,假装为薛族的人对李承道进行报复;或者也许是其他家族的人,想要嫁祸薛家。总而言之,李承道不能掉以轻心;这一次,也不会是终结……
一夜无话。
说是早晨出发,高通却并未让下属提前清整了营地。用高通的话讲,这地方进可攻退可守,不宜轻易放弃。再者说,敌人的埋伏至今未侦察得到,今早派出去的人,得到的命令是探查周围十里的范围,并且打探好地形;在他们回来汇报之前,不宜轻举妄动。
李承道是无所谓啊,中午行路晚上赶路的他完全不介意,反正他是在马车里抱着冰棍,在外面晒太阳的是护卫们。故此,李承道自制了根牛奶冰棍,进营地里继续躺着了。
见李承道不急,李承乾更不着急,有样学样也搞了几根,分给妹妹们就叼着冰棍去钓鱼了。用他的话说,是陶冶情操。
天知道他有什么情操要陶冶,反正李承道不知道。在高通派出去的人归来报信之后,招呼着就要出发;这时候,李承乾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而此时,正值午餐时间。
“没运动吃什么正经午餐,饿了就嚼两块干粮填肚子”李承道拒绝了李承乾正义的请求。
高通是一点儿疑意也没,叫来人就开始拆帐~篷。这片刻的功夫,李承道早已躲进了马车里。
一个个搭把手,营地拆得比建得快。李承道躺着没一会儿,马车就慢悠悠往大路上走了。
按照这样的速度看来,估计着不需要到半夜,自己就能到薛仁贵所在的村子了。
到时候自己是停一会儿直接叫醒人带走呢,还是在原地等着那位“薛某人”找上门来呢?
李承道头疼着……
相对应的,李承道所想的薛某人,也正在想着李承道的事儿。
“公子,咱们为什么不干掉李承道?”某处雅致的书房内,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请教着一位彪悍青年。
“为什么要干掉李承道,让李世民记恨着咱们吗?还是让崔族一分力不出坐收渔翁之利?”那彪悍青年,说话间,正描摹着王羲之的《初月》,狂草的代表作。
“那咱们昨天为什么要潜伏进去,白白牺牲了三四个好手?!那些孩子培养起来很不容易的”那书生模样的下属很是不解,纠结着脸用力挠了挠头。
“示威啊威慑啊,都行。只要他们知道,‘到了咱们薛家的地头上,他们是龙也得盘着’就行!这不是地头蛇的标准做法嘛,咱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来抓把柄也不怕,我是最大的纨绔,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像郑族那样找到证据。再说了,我对李承道,真是有些感兴趣,好像对我的脾气”那彪悍青年一挥笔大动作勾勒了下,随后摸着下巴转着桌子自己欣赏了一会儿,头也没抬对着下属招了招手“你来看看,我最后一笔勾得怎么样!”
“公子,你又在为难我了,这玩意儿我怎么懂啊,你问我舞枪弄棒的事我还懂些”
“你啊,白长了这张脸”那青年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要是肯花功夫学些书的话,哪家小娘子你勾~引不了啊”
的确,两人好像完全倒置了一样。一个长了武将的脸却学了文,一个长了文人的白脸却练了武……
李承道对于薛家的人,了解的不多,除了薛仁贵那档子破事之外。而长安城里的巴陵,对上官仪同样了解的不多,除了李承道当初提过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门下省弘文馆直学士,在宫中小小打听一番,才知道那竟是个很小的一个官职。
想起李承道对他的评价,巴陵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上官仪为何作那些华丽的诗篇。也正是这个原因,巴陵逐渐地慢慢地相信,上官仪的能量也不小。
那么,要不要找他呢?
有了那确定之后,巴陵又开始犹豫不决。
去找他,就是说二兄坏话了;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给二兄找麻烦,二兄会很生气的,说不准就再也不帮自己了。汝南姐姐那里也不好过,夹在孙道与自己之间左右不是人。可要是不去找、自己往常那样度过每一天,这里面的那道坎儿又过不去!
到底要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在宽大的木床上,捂着耳朵滚来滚去。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顿了一秒钟,大热的天将锦被捂在头上继续撒娇般滚来滚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事儿这样烦恼呀,不嫌热将被子盖在头上”敲门声停了过一会儿,大殿内堂传来了柔软的嗓音。
说曹操曹操就到。
锦被里少女停下眨了眨眼,而后变本加厉地来回乱滚起来,完全是个乡下疯丫头一样,一点儿公主姿态也没有。
“别滚啦——”
来人正想说话,裹着锦被的少女便从床上站了起来。简单单薄的衣衫,那白皙浑圆的双腿便展现在了来人面前。来人正当机之际,少女以闪电般的速度猛的扑了过去,从正面抱住了坐在床边的姐姐“撒娇呢,配合着点”
说话间,她的手放到了来人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