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扶着母亲走进大厅来的沈作棠与欧本丽一字不露的将沈老说的话听进耳中。沈作棠本能的蹙了眉头,心中一凝。怎么回事。DNA分明显示沈振清是沈家人,而父亲沈振华才是别人的孩子。
现在怎么……
突然,电光火石间。
男人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爷爷将两份DAN报告给调换了。
僵立一旁的简玉蝶惊呆了。
她本能的抬起手来捂住嘴巴。
没有想到公公沈振清既然并非真的沈家人,真的沈家人是沈作棠等人。天啦,那样的话,将来财产不是分的很少?也许还一分没有?
这是她万万都不牟接受的事实。
“爷爷,不管你跟爸爸是血亲还是非血亲,您都是他的父亲,我跟阿何的爷爷。”简玉蝶泪花闪闪的说。反正她是不会轻意离开沈家,这样能捞到什么?沈家的资产上千亿,绝不能这样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流失。
老人闻言,抬起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泪眼斑驳的简玉蝶点了点头。“好孩子,你的心意爷爷心领了。阿清做得再错,人也已经死了。小时候啊,他可比其他孩聪明多了,点子又多。做什么事都干劲十足,是个好苗子。错在我,是我没有教好他,让他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爷爷。”
听沈老这话,简玉蝶心里大石总算落了。看来,对公公还是有情的。毕竟叫了他六十年的爸爸,早已经不是父子更胜父子了。
沈老拍了拍沈作何的手,男人垂下去的头这时抬起。里面是感激,是斗志。他站起身来,对着沈老说:“爷爷,请你允许我去L市分公司任职。”
L市分公司,已经连续亏损了三年。总年年向那边输送大笔资金,年前通过董事会商讨,打算将那边的分公司卖给鼎亚国际。现在沈作何说要去L市分公司,是做不了什么成绩的。说不定还会留下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名声。
沈老说:“接管深圳公司怎么样?那边的公司每年业绩突出,拓展容易,离香港、澳门又近,你觉得呢?”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只要点头,过去就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呢?一旁的简玉蝶心中大喜,深圳可是块大肥肉啊。在简家听哥哥说,沈氏深圳分公司每年业绩惊人,一个季度就是数十亿,真真的摇钱树。业行内,谁都眼红的喷火。女人心里翻江倒海,激动的手都微微发抖。看向沈作何的眼睛急切,担忧。这个时候如果不点头,等那天沈老突然觉得他们是个外人,那不什么也得不到?
可是,慢悠悠的沈作何不为所动。
摇了摇头。
“不。”
看向老人的眼睛固执坚定。“我知道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我坚持要过去。”
“那边已经在跟鼎亚谈到中期了,现在只要沈氏点头,那边就归属鼎亚了。你过去,根本施展不了你的才能,可能还会在董事会留下一个混水摸鱼的臭名声,这样你还要去吗?”
“是的,爷爷。”
坐享其成只会让人更加的依赖别人,更加的软弱无用。不,男人紧握双拳,他不要这样。从小因为没有母亲,父亲爱理不理,养成缩手缩脚懦弱的性格。至今在大人物面前,就本能的生起一股胆怯。可是沈作棠就不会,他姿势傲然,眼睛始终居高临下。与生俱来的王着气息昭然若揭。同样是人,沈作棠可以做到光芒万丈,自己为何要找个女人来依靠她娘家的势力来给自己撑腰呢?
不,要改变。
再也不要匍匐在沈作棠的脚下。
他是爷爷的孙子,我也是。
沈老看着这样的孙子,心里一笑。经此一事,阿何不一样了。从前遇事总目光闪烁,手脚无措。尽管他表现得如何谦谦君子,若无其事,手总是因害怕藏在身后。今天,他因为自己的决定,双手握拳,抬高头,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一个萌生斗志的孩子,老人怎么忍心再泼他冷水呢?就算一事无成,那又如何?我的孙儿,谁敢看不起?
“爷爷给你半年时间,假若不行,执行董事会意思。与鼎亚签合同,将L市沈氏分部卖掉。”
“我不会卖掉的。”男人肯定的说。
沈老一愣。只听他接着说:“假如我不能让那边起死回生,我情愿与它共进退,誓死不休。”
与沈作棠站在大厅进门处的一处小休息室旁,欧本丽拍了拍儿的手。“苦了这孩子了,他只比你大14个月。因为他是沈振清的儿子,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小时候,他看到我就躲。现在想想,我都对这个孩子做了些什么啊。他又有什么错,三岁不到,母亲就领着他来沈家认祖归宗,换取了大笔的钱财,与他断绝关系。”
当时的情景,至今欧本丽还记忆犹新。刚成为母亲不久的她,视孩子如命。她亲眼目睹那个打扮妖娆,涂着大红口红跟指甲油的女人。站在沈家的大厅里,指着离她一米开外的男孩子说:他是你们沈家的孩子,我无名无分已经养了三年。如今我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找份好点的工作都难,哪儿拿钱来养他?我听说你们沈家财大家大,今天一见,果然是真。”女血口张合,站在沈老的对面,滔滔不绝。“他是你们沈家的人,这三年来,我也不能白养了他。我把他送来,你们给我钱,我就把这孩子给你们。”
当时,孩子垂着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他是似怕及了,两只手无措的扣弄着。欧本丽心疼的发现,孩子扣弄的地方一块硕大的血痂被生生扣开,有血快速的溢了出来。女人说不要他了,他一双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手上的动作,赫然停了下来。
那是一双害怕的眼睛。
那么无助。
他不敢靠近女人。神情分明是想女人不要舍弃他。可是,女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向沈老要起钱来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母亲,更像一个人贩子。
这样的人怎么佩做母亲呢?
显然,当时,沈老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口就答应了。
沈家的律师快速的拟了一份非常苛刻的合同,不允许乙方以任何借口与孩子见面,不允许乙方假借孩子再次向沈家索要钱财,不允许女人踏入A市半步。这份在欧本丽看来不近人情的合同,女人看都没有看,翻到最后一页迅速签字。
做完一切的女人,眼里根本没有孩子。因为,她把合同递上,问的第一句话是:“钱就打到我的户头中,下午如果我没有见到钱,可就不是现在谈的这个数了。”
从此,这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将自己的孩子留在了沈家,无人管,无人理。偶尔,沈老会将他叫进书房关切。就这样,这个孩子一天天,一年年,长到如今。
想到这些的岂止欧本丽呢?沈老一双陷入对往事的眼睛,光点烁烁。深深体会到年华似水、前尘如梦的蹉跎感觉。
那个不敢告诉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我要给他天空,让他自己去飞翔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