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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一尸两命

放心?太后越是听下去,越是气得脸色发白,差点一个巴掌扇到薛皇后脸上去:薛婉贞,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哀家要听的不是这些,还说得那般顺畅,看来你是没可能与哀家一心的,是不是?

“是吗?”太后咬着牙笑,偏偏心里所想还不能说出来,否则岂非成了大逆不道,“依你之见,皇上是个好皇上,便该由他继续坐在龙椅上了?”

“太后明鉴,妾身不敢妄议朝政,”薛皇后又是一惊,深深低下头,“妾身只是据实回禀,而且——”

“而且什么?”太后斜了她一眼,已经不指望她会说些自己想听的话。

薛皇后低着头一笑,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只是太后看不到罢了,“太后恕妾身才疏学浅,妄自揣测太后心意,妾身以为,太后一直担心皇上年轻不懂事,朝政大事托付他不得,所以才对皇上百般不放心。如今皇上将望川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子民更是对皇上称赞有加,太后也可以放心,既然太后与皇上都是一心为望川国,那如今这样的结果,太后可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她这番话一说出来,不但太后有点傻眼,连站在一边服侍的两名小宫女也瞪大了眼睛,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一向沉默少言、唯唯喏喏的皇后一样,气息都有些不顺畅。

一来固然是因为薛皇后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让人反驳不得,二来更因为她的大胆,居然敢这样堵太后的话,她凭的什么,可以这样无所顾忌?

隔了好一会儿,太后才顺过一口气,嘴张了几张,都觉得薛皇后这话不好接,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冷笑数声,“好,很好,薛婉贞,哀家还真是小瞧了你。”

先是慕容寒枝,后是薛婉贞,一个一个都明着摆她一道,难道上天就真的不多向着她一些?

“妾身不敢,”薛皇后叩个头,“妾身深受太后和皇上恩德,此生不忘,太后若是对妾身有何教导,妾身洗耳恭听。”

太后瞪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容,半晌后突然哈哈笑了两声,“好,很好!皇后,你做得很好,用不着哀家教导,你就知道该如何做,哀家怎么还敢开这个口?没事了,你回去皇上身边侍候着就是。”今日让薛皇后前来,算是来对了,至少知道她不跟自己一心,日后对付起端木扶摇来,也省得多这一份顾忌。

“是,妾身告退。”看出太后脸色不善,薛皇后眉眼之间有明显的忧色,但她自知人微言轻,也劝不得太后,施礼之后,退了出来。

丝竹跟在薛皇后一侧,嘴角的笑很奇怪。

薛皇后瞄了她一眼,不悦道,“大白天的,你鬼笑些什么?本宫被太后训斥,你很得意吗?”

“奴婢怎敢,”丝竹打个哈哈,“皇后娘娘这话可没说着,方才尽是娘娘训斥太后了,太后说得出什么来?”

“闭嘴!”薛皇后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经过,这才稍稍放心,经而板起脸道,“丝竹,这宫里可不比外头,说话做事都要防范一二,不然若是有什么话传到太后耳朵里,纵使是本宫,也保你不得,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丝竹吐了吐舌头,乖巧地应一声,“奴婢也就跟娘娘说这话,旁人面前,奴婢知道分寸的。”

薛皇后面色这才缓了缓,“走吧。”

承恩殿上,丝竹一字不漏地将太后与薛皇后的对话禀报给端木扶摇——自打薛皇后与端木扶摇行了夫妻之礼,慕容寒枝便私下找丝竹谈了一番,让她多多看顾薛皇后,包括太后若是召见薛皇后,会说些什么。

本来丝竹对薛皇后就是一力维护,虽说这样瞒着薛皇后向皇上禀报,好像有些不太好,但慕容寒枝却告诉她,这样是为薛皇后好,万一太后对薛皇后起歹念,他们也好早做防范。丝竹年纪小,心思也直,一时想不到多处去,还真就答应了。

听完她的转述,慕容寒枝眉眼含笑,看向端木扶摇,那意思就是:如何?

端木扶摇摸了下鼻子,“丝竹,你做得很好,今日之事不必告诉皇后,不过你可提点她,太后此番肯定气得厉害,让她小心别着了太后的道儿,没什么事别出门,如果太后再召见她,叫她来知会朕一声,听着了?”

听出皇上对薛皇后的百般维护和在意,丝竹简直喜不自禁,乖巧地应一声,“奴婢听着了,谢皇上恩典。”这下好啦,有皇上护着,看谁还能动皇后娘娘一根头发!

“去吧。”

“奴婢告退。”

看她出去,慕容寒枝抿着唇直乐,“皇上这回可该感激我了吧?若不是我撮合皇上跟皇后,这么有胆识、有见地的好女子,可就便宜了别人啦。”

“我感激你又不只这一件事,你又何必寻我开心,”端木扶摇白她一眼,不过,能得薛皇后这般相待,他也确实放下心来,“不过我担心太后不会就这么算了,需得提防她出狠招才行。”

慕容寒枝敛去笑容,点点头,“说的是,皇上方才也提点过丝竹了,不过这样还不够,派一队侍卫过去守护吧,以防万一。”

端木扶摇也不反对,即刻差人去办,薛皇后得知他这般护着自己,自是欢喜不已,暗道绝不能辜负了皇上一番心意不提。

没了慕容寒枝的帮忙,没了薛皇后一家的后台,太后这才真正感觉到了一丝恐慌,尽管姚承望一直在暗中联络朝臣,准备起事,但在缺少她那些心腹的情况之下,这力量就显得太过薄弱,她自己看一看,都觉得有些可笑:用这些残兵败将去对付风头正盛的端木扶摇,不等同于以卵击石吗?

在郇妃的孩子还没有出生的情况之下,各方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局面又跟之前一样,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端木扶摇和慕容寒枝当然知道太后在等什么,可太后没有什么动作,他们也不可能公然以下犯上,虽时时担忧,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然而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郇妃因为身子沉了,行动不便,夜里起来如厕时,绊到纱帐,狠狠摔在了地上,登时腹痛如绞,下体血流如注,好不吓人!

侍女顾不上这是在半夜,没命地跑去向太后报告,“太后!不好了,不好了!郇妃娘娘她、她——”

太后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郇妃,一听她有事,登时脸色大变,惊问,“怎么了?”

“她摔、摔了,流、流了很多血。”

“什么?”太后脸色惨变,脑子里更是轰然作响,快要晕过去,“你们、你们怎么能……快、快宣太医!”她竭力保持着清醒,暗暗祈祷上天,但愿还来得及!

“是、是,太后!”侍女不敢怠慢,立刻起身,飞也似地跑去请太医。

太后颤颤巍巍的,路都走不稳,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看上去也怪可怜的。等她在侍女扶持之下,一步三晃到郇妃那边,太医早就到了,正急得满头大汗。郇妃躺在床上,不住地痛叫,自她下体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的被褥,情形恐怖之至。

“怎么样了?”太后一见这样子,心先凉了半截,“太医,孩子可好?”这时候她只记挂着孩子,都不先问一问郇妃怎么样。

太医回过头,两只手上沾满了鲜血,脸容都有些扭曲,“太后,郇妃她、她动了胎气,这、这恐怕凶多吉少……”

“不行!”期盼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太后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顾不上什么仪态,尖声大叫,一把抓住太医的衣襟,“哀家说不行,听到没有?救那个孩子,哀家要那个孩子,你听到没有?”

“是、是。”太医暗暗叫苦连连,可又不敢多说,转身进去忙活。

太后眼前一阵黑暗,身子晃荡着,侍女赶紧扶她坐到外间椅子上,替她捶背顺气。她缓了缓,眼前才又清晰起来,不禁咬紧了牙,“不能有事……孩子不能有事!”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否则她就什么都没完了。

“啊!”郇妃发出声声扭曲到极致的惨叫,腹中疼得像是有万把钢刀在翻搅,她似乎可以感受得到,孩子正挣扎着想要到人世上来,偏偏摆脱不了娘亲的束缚,“……”

进进出出的宫女被这可怖的样子吓得手脚发软,一盆一盆血水端出去,一盆一盆干净的水再端进来,太医使尽浑身解数,却不见一点效果,他都快哭出来了。

就这样折腾了两个时辰,眼看着郇妃的气息越来越弱,因为过度的喊叫,她嗓子已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孩子却还是生不下来。

太后由最初的愤怒、焦急,到现在的无力,整张脸也成了惨白色,“生下来没有?”除了机械地重复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吧。

便是在这生不如死的时候,一名侍女想起什么,战战兢兢地禀报,“太、太后恕奴婢、奴婢死罪,奴婢想也许只有凤姑娘……”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当然知道如今太后跟凤姑娘一伙势不两立,找凤姑娘来救人,无异于与虎谋皮。可话又说回来,凤姑娘的医术人人尽知,相信除了她,没人救得了郇妃。

“她?”太后冷冷瞄了侍女一眼,倒没怎样生气,“谁知道她肯是不肯,等等再说。”不可否认的,侍女的话提醒了她,可她也有着同样的担忧,也是想着能不用到慕容寒枝就不用,免得将来还得记人家这份恩情。

再过了半个时辰,太医浑身冷汗地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嘶力竭的,“太后恕罪!臣该死!臣该死!郇妃娘娘这样,臣、臣无能为力。”

太后脸色惨变,可她扬高的手却没有打下去,而是颓然落下,“再去试试,如果孩子有何不妥,你们都别想活!”

“太后饶命!”扑扑通一串响,一屋子的宫女太医稳婆全都跪了下去,“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太后一下有些傻眼,“你们——”

那边厢,郇妃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白如纸,嘴唇上是被她自己咬出的血迹,身上也是一片耀眼的红,简直让人不忍看第二眼。

太医哆嗦着,“太后,传、传凤姑娘吧,也许——”话说一半,他又是羞又是愧的,红了一张老脸。他在宫中任御医近三十年,却没想到事到临头,还要倚仗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若传了出去,他还有何脸面待在宫里。

太后微张着嘴看着他,半晌后一声长叹,“罢了,快去吧。”算了,不管以后是个什么局面,至少现在旁人已经救不了孩子,就先让凤不栖来试试,如果她真能救,也许她会考虑以后废了端木扶摇之后,留他和凤不栖一条命。

一帮人如获天下大赦,立刻有侍卫飞奔往承恩殿,请救星去。

慕容寒枝一觉醒来,正是月上中天时,寒冬季节已到,这夜格外清冷。她一向怕冷,入冬之后更是甚少出门,平时就在承恩殿侍候着,无事时跟凌翊一起说话聊天,这日子过得倒也顺心。唯一令她放不开的是,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想起跟弟弟妹妹在一起时的快乐情景,自不免潸然泪下。

然这次她还不及细想,外面传来急风骤雨一样的敲门声,她吃了一惊,猛地翻身坐起,“谁?”

隔壁房中的秋婵听到动静,立刻披衣起床,过来看个究竟,飞奔而来的侍卫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她禀报,“麻烦、麻烦告诉凤姑娘,太后、太后有请。”

太后?慕容寒枝在屋中听得分明,心中一凛,已隐约意识到什么,匆匆穿上外衫,秀发也来不及仔细打理,只拿发钗一别,打开门走了出来,“何事?”

侍卫见她不作装扮的脸容越加干净秀丽,脸不禁一红,赶紧低下头,恭敬地道,“回凤姑娘,是郇妃娘娘……请凤姑娘快快过去!”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凤姑娘救命呢,去晚了可就惨了。

慕容寒枝一惊,“郇妃出事了?”

“凤姑娘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侍卫这个急,恨不得背起她就跑。

慕容寒枝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我去拿药箱。”

她才回身走了半步,秋婵一把拉住了她,“姑娘,不先禀报皇上一声吗?”她使了个眼色,慕容寒枝自是看得明白,怕这是太后的诡计,要把她给骗去,而后杀了或者囚禁,再对皇上下手。

慕容寒枝直觉以为不会是如此,否则太后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找上门,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时候也不能给端木扶摇添乱,她点了点头,“你去禀报皇上,我先过去,万一郇妃真的有事,我也好尽自己所能助她。”

秋婵立刻答应一声,回屋整理一下仪容,去禀报端木扶摇。

不多时,慕容寒枝提了药箱出来,侍卫在前头引路,两人匆匆往太后寝宫而去。侍卫显然急得够呛,在前面狂奔一阵,见慕容寒枝没有赶上来,就又停下等她,这大冷天的,慕容寒枝直打哆嗦,他却出了一头一脸的汗,足见他心中是何等焦急。

等慕容寒枝赶过去时,所有人都已经退出屋外,只留郇妃一人在床上,看她双眼紧闭,动也不动,难道——

“凤姑娘到!”侍卫抢先一步进去禀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样子就像看到神人天降一样。

慕容寒枝提着药箱进来,先被屋中这浓烈的血腥味儿呛得干呕了一下,见太后斜倚在榻上,她过去行礼,“奴婢——”

“罢了罢了!”太后摆摆手,强撑着坐起来,“先救人!”

慕容寒枝应了一声,也不多说,转身进去,太医赶紧如同天下大赦般站到一旁,但他神情惊疑,显然有些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什么样了?”话是这么问,然她一看到郇妃嘴唇青紫、气息全无的样子,不禁脸色大变,三两步过去,先是将手指搭在她颈侧试了试,再轻翻开她眼皮看了看,接着微微按压了她腹部几下,然后静了下来。

太医惨青着脸,“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外间所有人虽然看不到慕容寒枝的表情,但似乎都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齐齐屏住了呼吸,简直喘不过气来。

便是在这生不如死的时刻,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来,“皇上驾到!”

端木扶摇显然也是急匆匆赶来的,并未着龙袍,只披了件月色白色长衫,看上去俊逸不凡,听到屋中没有动静,他暗吃一惊,大踏步进来,“母后深夜传召阿凤,可是身体不适吗?”

太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此时已身心俱疲,更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慕容寒枝身上,对于端木扶摇眼里的戒备和不满,她亦无力计较,“哀家没有不适,是郇妃……所以哀家才烦劳凤姑娘走这一趟。”

哦?端木扶摇先是一愣,随即释然:既然如此,那阿凤应该没有事。方才秋婵向他禀报,说太后召见慕容寒枝,他自是又惊又怒,怕太后会使什么狠招,根本没仔细听她说,就急急地赶了来,他的速度也真是够快,跟慕容寒枝一个脚前、一个脚后。“那,郇妃可安好?”

太后闭眼摇了摇头,“还不知,血房不祥,皇上别进去。”她是看端木扶摇抬脚就要往里走,立刻出声提醒,真难为到这个份上,她还会有为端木扶摇考虑的时候。

慕容寒枝挑帘出来,亦是面无血色,太医随后跟出,她低垂着眼睑,声音虽低,但语声清晰,“太后,郇妃已逝。”

太后脑子里轰然做响,仿如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东西瞬间倒塌了一样,然即使如此,她还是挣扎着,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那孩子……”

“胎死腹中。”

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实,再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实,太后终于支持不住,头一歪,昏死过去。

“太后?”

“太后醒醒!”

侍女们全都围了过去,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心道这下完了,郇妃和孩子都没保住,他们这伙人的命也保不得了!

慕容寒枝知道太后是急怒攻心,所以才会昏倒,便恭敬地对那名太医道,“劳烦御医大人替太后诊治。”太后正防她得紧,必不愿经由她手,还是避点儿嫌为妙。

太医这会儿自是不好多说,无言点头,走了过去。

慕容寒枝转身看了一眼隔帘的内室,心情亦是格外沉重,吩咐她们,“郇妃这边,先替她洗净身子,等太后吩咐。”

“是。”

端木扶摇过去扶住她的肩,“没法子了吗?”郇妃怀着的,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女),如今一尸两命,他心里会好受才怪。

慕容寒枝摇头,“郇妃已然气绝多时了,若是他们早些找我,也许还有几分希望,但,太晚了,我来时,孩子已死在娘亲腹中。”

她这话一出口,最先开口要太后找慕容寒枝来的侍女眼里露出强烈的悔意,早知道她就不听太后的话,偷偷去找凤姑娘来,也许一切还能挽回,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端木扶摇叹息一声,“罢了,不是你的错,这边让他们收拾,我们回去。”

慕容寒枝轻点下头,提了药箱,一同离去。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

随着郇妃的入土为安,太后这么久以来的期望都落了空,整个人也瞬间苍老,似乎没有了一点生气,看着都让人心酸。在所有人看来,她此番失了同端木扶摇一决高下的筹码,这一致命打击当然会让她心灰意冷,过的一日算一日。

端木扶摇、慕容寒枝和凌翊他们得知太后这般情景,不禁扼腕叹息,都道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是不会依人力而改变的。

事已至此,端木扶摇也不想过分逼迫太后,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也就由她在这宫中安享晚年,他亦不再做别想,全心治理国事,做一代明君。

然而,不管端木扶摇还是慕容寒枝,他们都低估了太后在这朝中的份量,就算心腹都被调离了身边,可她毕竟在皇室已久,与太上皇的兄弟们,也就是端木扶摇的叔叔伯伯们虽无多少往来,却彼此熟络。

之前她一直不与他们商议大事,就是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牵扯,将来掌控不了他们——毕竟端木扶摇初为人君时,瞧不起他、想要觊觎皇位的人,并不在少数。

可现在,她唯一的希望也灰飞烟灭,她当然要想另外的办法。而且现在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非要废掉端木扶摇,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事情已经偏离了当初的轨道,她硬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废端木扶摇这个明君,就不怕犯了众怒吗?

在所有亲王之中,属青城王与世无争,从不对朝政之事发表个人意见,只要端木扶摇颁下的旨意,他都按旨而办,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任何叛逆之心。而奇怪的是,太后偏偏要找他共谋大事。

“青城王?”姚承望一愣,“为什么?”他会反皇上?不可能吧?

“就是他,”太后冷笑,这一阵子因为又失望又痛心,她水米难下,憔悴得很,“承望,你不要被表面的样子给骗了,他的为人我很是清楚,就是做出这副样子给端木扶摇看的,其实他比谁都想得到皇位!我已收到消息,他暗中不断招兵买马,不是打鬼主意是什么?”

“是吗?”姚承望还真是没想到这点上去,“那,他会与我们合作吗?”

“会,”太后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要跟他说明利害,要他做皇帝,他岂会不愿?若不是郇妃……可恨!”现在想起来,她还恨得牙痒痒,那郇妃死就死吧,先把孩子生下来啊,不然,她也不用找别人了。

姚承望也是一拳砸在桌上,“确实可恨,等了这许久。素华,那凤不栖不会是故意——”

“不会,”太后摇头,“太医跟我说了,凤不栖来时,郇妃已然气绝,是上天不助我,我们也是莫可奈何……算了,多说何益,找个机会带青城王来见我,共商大计。”

姚承望答应一声,眼里又燃起希望之火来。

太后安静下去之后,不只端木扶摇和慕容寒枝松了一口气,连薛皇后也觉得安心了些,至少太后应该不会再逼着她做对皇上不利的事吧。不过,她也知道郇妃的死对太后打击太大,曾前往问候请安,但太后生她的气,不肯见她,她也不以为意,仍旧按时过去请安,风雨无阻,足见她确实有容人之量。

承恩殿上,慕容寒枝穿着厚厚的毛裘,捧着手炉取暖,端木扶摇批阅完奏折,看到她冷得直哆嗦,又好笑,又有些心疼,“阿凤,没什么事你回屋去吧,这大殿上有火盆也是挺清冷的。”

“倒没那么冷,”慕容寒枝打个哆嗦,看一眼门外昏暗的天,“好像要下雪,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你是习惯疑神疑鬼了吧?”端木扶摇抿了抿唇,“太后都成这般模样了,还能怎样?”

“防人之心不可无,”慕容寒枝一脸正色,“皇上,为君者必要手腕果敢,须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知道,我知道,”端木扶摇连连答应,“你放心,我没有放松对太后的警惕,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和太后之间就会有个了断。”

一语未必,薛皇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臣妾求见。”

端木扶摇不自觉地微一笑,“进来说话。”如今他可是慢慢发现了薛皇后的好,面对她时,总是一脸温柔而不自知,慕容寒枝瞧在眼里,自然是十二万分地替他们高兴。

薛皇后轻步而入,施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凤姑娘也在。”她是一国之后,是不需要同慕容寒枝打招呼的,但她念着人家对自己的万般好,态度上很是恭敬而感激,确实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女子。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慕容寒枝行礼,“皇后娘娘这时候来,是有要事对皇上说吗,奴婢是不是要告退?”

“不,不用,”薛皇后赶紧摆手,“我是要告诉皇上一些事,凤姑娘若是不在,我也是要皇上差人去请的。”她倒是会看事,知道端木扶摇不瞒慕容寒枝任何事,而且还指着她出谋划策呢。

端木扶摇目光一凝,“何事。”

薛皇后看向他,脸色也很凝重,“皇上,臣妾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自然是不见臣妾的,但臣妾在太后寝宫外见到一名侍卫,虽只瞧了一眼,但臣妾以前见过,那是青城王身边的守卫。”

“青城王?”端木扶摇一惊,“你是说,太后秘密召见青城王?”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了,”薛皇后显然还记得自己说过两边都不帮的话,因而只禀报,不做结论,“臣妾没有看到青城王和太后见面,就只看到那名侍卫。”

端木扶摇陡然觉得嗓子里一阵发干,同时心中也恼怒莫名:怎么到了这般地步,太后还是不肯放过他,她就那么恨他,非要杀了他才甘心吗?“阿凤,你以为如何?”

慕容寒枝对青城王此人虽不了解,但太后在这个时候见这个人,肯定用意险恶,她不禁无声冷笑,“自然是静观其变!就算青城王要行不轨之事,据我估计他也不会轻易与太后合作,必得先观望一阵,皇上须做好防范,但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再说。”

果然还是凤姑娘思虑周全,行事稳妥。薛皇后对她投去赞赏的一瞥,但神情却是极担忧的:万一皇上和太后真的斗个你死我活,那……

“嗯,我也这么想,”跟着慕容寒枝这许久,端木扶摇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点了点头,“而且青城王一向表现得忠君为国,断不可能轻易举事,我找机会试探他一二,再挤兑挤兑他,看他有什么反应再说。”

“也好,别让他起疑心。”慕容寒枝目光闪动,估摸着形势,如果太后真的和青城王联手举事,依端木扶摇手上的大权和京城兵权,占了绝大的胜算,所以青城王应该不会笨到在这个时候生事,也许他也正在等一个机会……

青城王心里是如何想的,又是如何答复太后的,端木扶摇他们是不得而知的,不过,他接下来却并没有什么动静,仍旧按时上朝、下朝,不管端木扶摇如何不着痕迹地试探,他都没有半点反意,真个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别人又能奈他何。

此时,望川国边境上又有些不太平,塞外诸国之间常有征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气就可气在,一些小帮小派居然借机闹事,他们大概觉得山高皇帝远的,朝廷管不了他们,因而公然与他国通情报,从中捞利。

望川国边境上大都是一些部落分布,其中尤以古依部最为强大,他们的首领古依尔雄为人耿直,恩怨分明,且骁勇善战,是一员猛将。

因上次平乱时,端木扶摇曾赏赐过他们,古依部对朝廷自然是感恩戴德,竭力回报,这次边疆起乱,古依尔雄自然当仁不让,三下五除二将叛乱压下去,罪犯交由朝廷发落。

端木扶摇闻之自是龙心大悦,传诏命古依尔雄进京领赏,其实是想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在朝为官,如果他肯的话,自己也可以多一强助——在这一点上,他与慕容寒枝的意见不谋而合。

古依尔雄接到诏书,自然是满心欢喜,即日启程入京,他的小女儿,也是最最讨人喜欢的丫头,十五岁的古依娇娥硬是说从来没有到过京城,非跟着去见识见识。做父亲的拗不过女儿,只好同意,带她一同上京不提。

——

古依娇娥还真是第一次来京城,第一次看到这繁华的景象,故而兴奋得要命,尽显女儿家的天真与活泼,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都要上前摆弄一番。

“哇!好漂亮,红红的,亮亮的!”看到卖糖葫芦的手上那一串串亮晶晶的果子,从未见过的她大叫起来,嗓音清脆而婉转,仿如出谷黄莺。

十五岁的她身材较之同龄女子要高挑得多,而且因为常年在塞外风沙之中,她的肤色是呈现出一种蜜色,看上去很是健康。一双眼睛大而亮,睫毛很长,如同她的人一样俏皮,鼻梁很高,嘴巴不是樱桃小嘴,但配她这张脸刚合适。总之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即爽朗又纯真的感觉,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古依尔雄当然知道女儿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也不阻止她,就那么乐呵呵地看着。他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眼大如铜铃,乍一看上去很是吓人,其实不上战场、不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是个很温柔的丈夫,很温和的父亲,更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否则怎会得部落中人誓死拥戴,深得人心。

“好像很好吃耶,”古依娇娥围着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转了几圈,她那明显异于京城女子的一身装扮,和头上、身上叮当响的佩饰吸引了很多人好奇的目光,纷纷向她看来,她也不以为意,“父亲,我要这个。”

古依尔雄点头,“好,大叔,麻烦给我女儿一个。”做父亲的其实也没有见过这东西,不知道糖葫芦是要说“串”,而不是“个”。

老爷爷倒是高高兴兴的,抽了一串又大又漂亮的递给古依娇娥,“小娃儿,这个很好吃的,又甜又酸,你尝尝。”

古依娇娥接过来,笑得前仰后合,“老爷爷你真会说笑话,甜就是甜,酸就是酸,怎么会又甜又酸,呵呵呵!”

老人也不怪她,含笑道,“你尝尝就知道了。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看他走远,古依娇娥还是笑得眯了眼睛,伸出娇嫩粉红的小舌,轻轻舔了糖葫芦一下,就更高兴了,“果然很甜呢!”说着话,她一口咬下去,才嚼了一口,就哇地大叫,“啊啊!好酸!父亲父亲,老爷爷说得很对呢,果然又甜又酸!”京城人好聪明哦,居然会做这样的东西!

古依尔雄直乐,走过去扶住女儿的肩,“好啦,我们进京是要面圣的,不是要你来只顾玩乐的,快走吧,去驿站。”

古依娇娥很开心地答应一声,一边吃糖葫芦,一边跟在父亲后面,一蹦一跳的,真是“少年人不识愁滋味”。

第二天一早,古依尔雄便在侍卫带领下,进宫面圣,本来他是不想带女儿一起的,可这个宝贝女儿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缠着他,在他耳朵边狂轰滥炸了一番,非要见宫看一看不可。他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并嘱咐她一定要听话,万万不可当在自己家中一般,部落女儿向来豪爽,不必守那些繁琐的礼节,古依娇娥自小随性惯了,他是怕她会惊了圣驾。

古依娇娥得偿心愿,当然是高兴万分,眯着眼睛连连点头,只要能进宫看看,要她缝起嘴来做哑巴,她都愿意。

入宫之后,等早朝完毕,端木扶摇便让古依尔雄进殿赏赐,古依娇娥站在偌大的殿前,不时东走走,西转转,大眼哺里满是好奇与惊叹之色,暗道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呢。

慕容寒枝估摸着群臣也该走了,便过来看看有什么事,结果正好看到古依娇娥像只可爱的兔子般跳来跳去,那一身异族服饰格外扎眼,而那双大眼睛里也湛清湛清的,像一朵没有被任何东西污染过的云,好纯净的感觉。她无声一笑,走过去站住,“古依部的人吗?”

被身后陡然响起的语声吓了一跳,古依娇娥猛地回身,跟着张大了嘴,“哇!姐姐你好美哦!啊,你刚才问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古依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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