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给我出去!你个孽障给我出去!”
吕母大声的咆哮,情绪失控,看见吕萌萌那一刻,面露恨意。
吕父在一旁抱着她,对吕萌萌怒斥道:“你来干什么!给我出去!”
场面有些混乱,吕萌萌完全是懵的,她只觉得脑袋很痛,快要爆炸的痛,连忙抽出一卷纸,由于慌张,纸掉在了地上,滚了很远,拉出来一截,她用纸擦掉额头的鲜血,可止也止不住,像汩汩溪水,打湿了所有的纸巾,鲜红的一团,看起来特别醒目。
吕萌萌看起来尤其的狼狈,头发、脸、甚至衣服上都是血!像油漆,空气里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失血过多,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她全身发软,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是轻飘飘的。
“爸……妈……其实……我告诉你们……我没有砍……那棵树……还在……”话还没有说完,身子突然就没有了支撑力,她晃了几下,最终倒在地上,血迹斑斑中,她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鲜艳且血腥。
吕母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吕萌萌咯咯咯的笑了,笑容诡异惊悚:“你看……那个禽兽的女儿死了……咯咯咯……死了……”
吕父心疼的看着她:“小芳……”
突然,吕萌猛然收缩瞳孔,抓住吕父说:“等等,她说那棵树她没砍!老吕,她说她没砍!快!叫医生,不能让她死!要让她醒来!告诉我真相!快!老吕,你快啊!”
苏薄接到骆晖电话的时候正在睡觉,这几****状态不大好,心里慌慌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睡不着,吃了好几颗安眠药才勉强入睡,然后过了一两个小时,她就突然惊醒了,奇怪的是她没有做任何梦,却不知为何会感到后背发凉,额头冒冷汗,所以导致白天的精神不是很好,皮肤也变得有些差,她是女人,对于自己的脸蛋儿向来很注重,她可不想才二十几岁就成为一个黄脸婆了。
睡美容觉是养精蓄锐的最佳方法,她正贴着面膜安心小憩,突然一阵电话声将她猛然一惊,苏薄皱了皱眉头,她这刚有一点睡意,是谁啊!
看到来电显示是骆晖的时候,她吓得面膜都抖了下来,忙不迭的接起。
“我现在回安槐镇了,你在哪儿?”
苏薄顿了顿,她居然忘记把住酒店的事告诉骆晖了……
“额……吕萌萌的父母住院了,吕萌萌就去照顾她,他们一家都不在,我也就不好意思再住下去,我现在在XX酒店,你的东西我都拿过来了,你现在要过来吗?我去大堂等你。”
“不用。”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生气,反而有些喜悦,“既然你那边都说好了,我这儿也已经马上开工了,苏薄,这事你做的非常好。”
“开工?!”苏薄的脸色蓦地一白。
“嗯。”声音清淡,他的唇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吸了口烟,旁边就有人叫他,仔细一听,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
他向那人微微颔首,转而对苏薄道:“不说了,工人们已经准备好,等我弄完过后我再去找你,乖,等着我。”
“先生!先生!”嘟嘟嘟的忙碌音,他已经率先掐断了电话,苏薄恍然的眸子变成彻底的冷硬,她急忙换了件衣服,门砰的一声关闭,在马路上慌乱的拦了一辆出租车,苏薄开口就是一句:“麻烦去安槐镇!”
坐上车后她便一直给骆晖打电话,却皆是无穷无尽的忙碌声,苏薄的整颗心慌张到了极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骆晖所说的动工,就是动那棵大槐树!他要开始实施那个工程了!
可是那怎么可以!吕萌萌现在还在医院里,父女之间,母女之间按照这个情况唯一能够重新和解,恢复一家子的安乐和睦就只有这棵树了!
如果树被砍掉,那么当吕父吕母回来,定是沉重的失望和自己女儿对他们如此欺骗的谎言,坏上加坏,这家人就真完了!
打不通骆晖的电话,苏薄便只有给吕萌萌打电话,可是,她的也打不通!
一颗心跳得毫无节奏,她坐如针毡,此刻只想快点到安槐镇,阻止骆晖。
可意外就是这么不期然的发声。
前方道路突发交通事故,车子堵塞,一排长龙卡在原地未动半分,漫天的喇叭和嘈杂的人声,苏薄懊恼的拍了一下腿:“大叔,前面还有多久才通啊!我有急事!”
“刚刚打电话问我那几个兄弟了,至少要等个把小时,小姑娘,男生就应该多等等,如果实在是怕他等,就先打电话给他看这一时半会是走不动咯!”
苏薄满脸的焦躁,打开车门,前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车海,本身时间就紧迫,哪还有时间等个把小时?
眉头紧拧,她掏出五十块钱扔在后座上,拿起包包就往后跑。
车子上的师傅拿起那五十块钱,看着后视镜的苏薄低估道:“这小姑娘方向是不是跑错了?咋还往后面跑咧!”
索性车子没有开多久,离连安的距离不算太长,既然阻止不了骆晖,她现在唯有祈祷吕萌萌还没有把真相说出口。
抵达连安的时候,苏薄马不停蹄前往病房,可房间里空无一人,她本身就十足的心慌,此刻更是大乱,她不知道这几个人去哪儿了!不好好的待在病房里,乱跑什么跑!
急促的电话铃声像是在勾着她的心脏,她祈祷着一定要是吕萌萌打来的,一定要是!
好在上天还眷顾她,屏幕上显示的还真是吕萌萌!忙不迭的接起,因为着急,一开口的声音就有些激动。
“你去哪儿了!”
吕萌萌在那边愣了一下,王岸正给她包扎伤口,那声暴吼哪怕没有开免提都能够听的很清楚,他不禁蹙了蹙眉,多嘴一句:“你朋友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吕萌萌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悦:“关你什么事?诶……你轻点!”
苏薄听着那边的动静皱着眉头:“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苏薄狠狠的剜了一眼王岸,王岸无辜的耸了耸肩,她瘪嘴,呐呐道:“我在……二楼……王岸的办公室里。”
王岸这个名字在连安没有谁不知道,稍微打听一下,苏薄就知道这就是一开始那些小护士口中的王医生,那个帮吕萌萌的王医生。
不得不说抵达王岸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吕萌萌那副模样,苏薄是吓了一跳,头上缠着绷带,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她给王岸礼貌性的微微颔首,那个男人也极其有修养,报以点头。
苏薄走到她身边,不禁有些心疼的责骂:“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弄的?你怎么这个不小心!”
吕萌萌哭丧着个脸,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岸,他愣了一下,立马识趣道:“OK,你们聊,我先出去。”
苏薄不好意思的微笑,看着王岸出去过后,吕萌萌全身才放松,娓娓道来。
苏薄听完吕萌萌所说的,眉头拧紧,表情非常凝重:“这么说……你已经把真相告诉他们了?那叔叔阿姨呢?”
“他们跟着医生去检查,王岸说如果没有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两个人态度怎么样?就是听到你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摸了摸缠着纱布的额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说完之后就晕到了,不过我醒来的时候,我妈还在门外的,表情恶狠狠的,她说等我把伤口处理好后就立马去镇上,他们怕我骗他们,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砍,所以,我现在特别想带我爸妈过去,然后一家子又变回以前那样。”
“那不可能!”苏薄声音拔高,吕萌萌皱着眉头诶了一声。
苏薄叹了口气:“我刚才得到最新的消息,那家公司趁着你们都没人在,已经开始动工了,估计现在那树都已经砍了一半了!”
吕萌萌表情呆滞:“你……你说什么?”
“萌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叔叔阿姨,千万不能让他们去镇上,千万不可以!不然你父母所要承受的就是双重打击,树被砍掉,女儿欺骗自己,到时候可就真完了!”
吕萌萌反应过来才消化苏薄所说的,她的表情无疑是在告诉她是真的,她说的是真的!
方寸打乱,吕萌萌头疼欲裂:“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爸和我妈认定了一定要去证实,如果这个时候不准他们过去,他们也会认为我骗他们的!到时候,又怎么办啊!”
她急的上蹿下跳,都快哭了,苏薄不停的安抚她:“你别慌,我们先出去然后我带你回酒店,然后再想办法,现在你绝对不能出现在叔叔阿姨面前,你看看,他们一见到你情绪就会失控,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做什么。”
吕萌萌忙不迭的点头,声音哆嗦:“好好好……我……我跟你走,走……”
转来把手,王岸还在门口等着,见她们出来了,他对苏薄点了点头,然后掠过她,直接问吕萌萌:“聊完了?”
吕萌萌:“我爸妈呢?”
王岸低头看了一眼表:“应该快过来了,不是要回镇里?我送你们。”
“不回去!”她语气有些不好,王岸一愣。
还没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抹嗓音,笑盈盈的,却又带着些许寒意。
“处理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三人同时回头,吕父和吕母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他们已经穿戴完整,衣服还是那几日吕萌萌给他们的买的,但当时却被吕母扔在地上,怒斥着:“你给我滚!脏!我嫌脏!”
当时吕萌萌眼泪打转,说不来的委屈,默默的把衣服收起来,然后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
而这刻吕萌萌看到他们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没有感动,只觉得很自嘲。
当初给他们衣服的时候他们不要,嫌脏,现在呢?为了回去,又是因为那棵树,然后穿上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如那棵树,还不如……那棵乔木……
这换谁都不能接受,亲生父母不看重自己,吕萌萌觉得她真是悲哀。
“妈,爸……”她走上前去,想说不去了,却又无从说出口,父母……可能会恨她的……
苏薄一边看着吕萌萌,一边还在坚持的给骆晖打电话,到好,还关机了!
苏薄怒意烧上了心头,狠狠的挂断电话,然后急忙走过去给吕萌萌解围,骆晖那里是没了办法,唯一还有机会的就是钳制住吕父吕母,能拖一分钟也是好的。
“叔叔,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苏薄。”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让两人放松下来。
吕父吕母现在精神状态和平常无异,再说苏薄只是一个外人,根本不关她什么事,两夫妻虽然受到刺激,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牵扯其他人,自然是认得苏薄的。
“当然,苏小姐。”吕母笑着颔首,“怎么,你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额……不……”她摇头,“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啊,现在您们两个身体才刚刚痊愈,萌萌现在又受伤,这Z市离镇上还是有段距离的,不免旅途有些远,来来回回对你们身体也不好,再说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往安槐镇方向的路现在堵的特别厉害,那边发生了事故,估计没个几小时,是通不了的,所以,还不如今天先休息,然后明天再去,觉得如何?我也是为您们好。”
措辞恰当,说的并无道理,吕父有些迟疑,可吕母毕竟是妇道人家,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树还在不在,或者换个说法,书下面的秘密还有没有被人发现。
所以她言辞的拒绝了:“不行!”
“苏小姐,我看你是客人,所以才百般对你客气,可做人不要逾了矩,管起别人家的事了!守好本分是个聪明人的做法!”她看向吕萌萌,眼神犀利,“你不是说没骗我们吗?那就走!不然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拖延时间,怎么?你还真是骗我们的!”
“没有没有!”吕萌,被吓得连摆手,“妈,我没骗你。”
“那就走!在拖下去天都黑了!”她看着王岸,声音稍减,“小岸,你不是有车吗?送我们一程怎么样?”
没有来得及看见吕萌萌皱眉不要的眼色,王岸看着面前的吕母,礼貌的颔首:“当然,阿姨。”
车子在马路上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在吕萌萌都要说服他们先回去的时候,道路疏通了,车子缓缓流动起来,她恹恹的要把说出话重新吞回肚子里,求救得眼神通过后视镜传给苏薄。
苏薄急的焦头烂额,却又无能为力,现在都已经坐上车了,外加上刚才吕母对她说的话,现在就只有祈求这车出意外,让它不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可是老天偏要给她作对,车子顺利抵达安槐镇,全程无意外。
一下了车,王岸没有忙着离开,医院那边暂时也没有什么事,他便一直陪着吕萌萌。
吕父吕母根本阻止不了的往前走,离广场还差一个上坡,苏薄眼力极好的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群小黑点,她心里恼火不已,却又没什么办法。
广场上,人潮都聚集在中央,不知道在围观什么,大槐树已经倒在一旁,全场静默的太过于诡异,有好多大人捂着自己孩子的眼睛,表情惊恐万状,根本不敢去看。
苏薄皱起眉头,面露疑惑。
吕萌萌看着倒下的大树,胸口发慌,她根本不敢去看身后的父母,紧张的抿了抿嘴,她还是来晚了。
王岸看着倒地的槐树,蹙了蹙眉,曾经他毕竟在这棵树下面度过美好的童年。
唯有吕父吕母的表现太不正常,看着满地的树枝和残叶,以及围在树坑里一圈外一圈的人,两人面露恐慌,吕母气急,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直接就猛地一拉吕萌萌,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甩手就是一巴掌:“白眼狼!畜生!”骂完过后就拉着吕父就往后逃,步履慌张,像逃命一样。
剩余的三个人还是懵着的,尤其是吕萌萌,左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薄率先反应过来的吕父吕母的反应太或许蹊跷,按理说槐树被砍了,他们应该是发火,失控,但不会是逃跑,举动不正常,这两个人一定有大问题!
她把吕萌萌嘱咐给王岸,忙不迭的就追了上去,但那两人跑的太快了,距离一下子被拉出了很长一段,苏薄在后面不停的咆哮让他们站住,但却反而让他们警铃大作,促使他们跑起来速度更加快了。
而就在这时前方不知何时突然窜出来几辆警车准确无误的停在吕父吕母面前,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七八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掏出枪:“站住,停下!”
人多势众,外加上他们有枪,两夫妻终于放弃了反抗,吕母绝望的看着天,无声的哭泣,吕父抱着她,不发出一点声音。
苏薄累惨了,她追了好久,本就不擅长运动的她现在小腿发麻,蹲在地上连喘气。又有一辆警车后座被人打开,男人迈开腿,意气风发,英俊帅气,他的眼神如雄鹰般犀利的扫过坐在地上相拥的吕父吕母,然后目光一转,看着前方累的蹲在地上的小女人忍俊不禁,神色也变得些许柔和。
朝车内的警察微微颔首,他踱步向前走去,步伐沉稳。
苏薄全身瘫软,也不顾形象的想要坐在地上,头顶上突然响起一抹嗓音,紧接着她的就有只强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然后很轻松的将她拦腰抱起:“不要坐在地上,对身体不好。”
她惊呼,萦绕在鼻尖的清冽气息使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先生?”
他微微颔首,眉眼清浅。
苏薄觉得有点不自在,她看到骆晖过后精神立马就来了,外加上现场有很多人在,那些警察押着吕父吕上车,还给他们带上了手铐,她皱眉:“先生,放我下来。”
骆晖依言,然后手顺势就拦住她的腰。
“他们怎么了?”疑惑越来越大,他们犯什么错了?
“还不知道?”语调微扬,他轻问。
“什么?”
骆晖捏了捏她的脸:“我带你去看看。”
又重新回到广场上,警察已经将那个大树坑用警戒线围了起来,还疏散了人群。
吕萌萌和王岸还在原地等着苏薄回来,看见苏薄和骆晖回来了,吕萌萌不免有些差异。
王岸拿冷水给她敷了一下脸,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她现在主要关心的是父母,还有这些警察是怎么回事,心里陡然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
王岸是知道骆晖的,毕竟他名声很大,礼节性的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骆晖也知道王岸,理由很简单,他曾经是Z市的状元,进了北大,骆晖爱才,当时有意将他揽入麾下,但奈何他志向不在于此,毕业后竟然选择当医生,不得不说非常可惜。
所以对这么一个曾经可以成为自己员工的高材生,骆晖露出鲜少平易近人的态度,有修养的回了个招呼。
吕萌萌对骆晖重重地点头:“骆总好!”
骆晖是知道真相的了,不免对这个孩子生出同情,也很出乎意料对吕萌萌说:“你好。”
吕萌萌受宠若惊,然后紧张的对苏薄说:“我爸妈怎么样了?”
苏薄不知道怎么回答,骆晖环住她腰的力道紧了紧,然后先开口道:“看来你们都还没看见?走吧。”
然后便先揽着苏薄朝那个树坑走去。
吕萌萌不解,王岸见状,蹙着眉说:“跟上去看看。”
骆晖跟警察说了一两句他们便放行了,他把手抽回来,拉住苏薄的手,沉声道:“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要保持心平气和,不要怕,知道了么?”
她心里也很紧张,点点头:“好。”
跟在两人身后的吕萌萌到有些不太敢了,心里不知道的一股恐惧感,让她难以上前,王岸见状,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他放柔声音在给她默默的打气:“勇敢点,萌萌。”
或许是旁边有个人给予她力量,有个人给她依靠,吕萌萌按耐住自己紧张的心,一步一步的向前,来到坑边的时候,她向下一看,心骤然漏了半拍,恐惧蔓延全身,她脸色发白,额头冒冷汗,然后她全身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