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几日本宫要去你的府上去住!”李毓晴扯着李成昊的衣袖,撒娇道。
“不行!你都老大不小了,怎能再随昊儿出宫?”还未等李成昊出言反对,殷皇后就瞪眼怒道。
“女儿不管!母后!女儿都快及笄了,及笄就可以出宫建府了,这次让我出宫玩会儿,借住皇兄府上,我要自己给自己选建府的地方,我要找个里皇兄近的地方建府!”李毓晴见殷皇后不赞同,又将撒娇攻势向殷皇后去,嘟着嘴道。
“这……”殷皇后一向拿这女儿没办法,气得脑仁都疼了,就将这包袱扔到了皇上那儿去,挥挥手道。“行行行!都依你!不过如果你父皇不同意,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宫中。”
“好!母后!这可是您说的!”李毓晴欢呼一声,立刻就风风火火地往御书房跑去,顺便也带走了一帮不得已随着她跑的小丫鬟们。
白玘君看他们母慈子孝的,含笑不语,殷皇后见她静静地站在李成昊身侧,皱了皱眉,自己故意将她晾在那儿不管,她怎么就没有点自觉呢?占着萧王妃的位置不放,真是该死。
殷皇后眸中闪过一抹阴戾,淡淡地对白玘君说:“这几日或许公主就寄住在萧王府了,你这个做嫂子的可要好好待公主,陪她玩,若我看到公主哪根汗毛伤到了,定找你算账。”
“是!皇后娘娘!”白玘君回到,也没提殷皇后刚刚让她叫的“母后”,殷皇后也没说什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了!昊儿!你们出去吧!等会儿出宫记得带上晴儿!知道吗?”她心中可清楚得很,皇上可宠晴儿了,虽说自己让晴儿问皇上是否能出宫,这事十有八九是成的了。
“是!母后!”李成昊点头应道,拉着白玘君转身离去。白玘君也乖乖地离开了。
夫妻俩并肩行在御花园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通往各处,宫中牡丹花开得正盛,富贵华丽,国色天香,白玘君早就知道古人颇爱牡丹,特别是皇室官宦,视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她突然想到了唐朝一首诗,不禁吟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还未等白玘君吟完,李成昊便接道。
白玘君有些惊诧,刘禹锡是中晚唐的人,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没去世,按理来说也只是小有名气,没想到李成昊居然知道这首诗。
李成昊被白玘君看得红了脸,说道:“本宫曾有幸习得刘禹锡的诗,知道也不奇怪,倒是你,一个在外邦生活的人,怎么那么了解中土文化?”
“臣妾从小就研习诗书,知道也不奇怪。”白玘君连忙敷衍过去,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的吧?
李成昊也没有追问,两人并肩无言,李成昊一想到母后刚才对白玘君的口气,就有些愧疚,几次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意识到自己居然想和白玘君道歉,更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脑子有点问题。
看李成昊的脸阴晴不变,白玘君也不理会,走了许久,竟然见一个嬷嬷正对一个清逸的俊秀少年破口大骂:“你个小杂种!居然敢挡我的路!滚开!”
那名俊秀的少年身上的服饰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是有些破旧,虽然灰头土脸的,他挺直的背脊也没有弯曲,淡淡地凝视着前方,丝毫不见狼狈,如同一棵青竹般伫立在皇宫之中。白玘君顿时有些恍惚,那名少年身上有股书卷气儿,淡雅而不迂腐,让她好感顿生。
李成昊皱了皱眉头,和白玘君说道:“这是本王的四弟李珩,是一名宫女爬上龙床后所出,而且难产而死,没名没分的,皇上怜她诞下龙子,倒是将四弟放在宫中好生养着,却不想这四弟生来就有眼疾,双眼看不见,国师说他大不吉利,后宫嫔妃们没有一人想将他领来养着,皇上本来就不是很喜欢他,见他残疾更是嫌弃,就将他放到皇宫中的偏院,是离冷宫最近的院子,吃穿用度也下令和其他皇子一般,但是内务府有无克扣便不知了,反正皇上也不管这些,由他自生自灭。”
白玘君心中一震,这才注意到少年的眼睛,虽然像是看着前方的嬷嬷,但是又无焦距,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是宇宙中的黑洞,波澜不惊。她心中微疼,那么一个俊秀的少年,就因为眼疾被歧视,真令人心酸。
想着,白玘君不禁走向四皇子李珩和那位正破口大骂的嬷嬷,斥道:“狗奴才!连宫里的主子都敢欺负,是谁管教你的?恃宠而骄,敢骑在主子头上的奴才要来何用?给我滚!”
秦嬷嬷看到白玘君和身后的李成昊,立刻就焉了,她是宋贵妃宫里的嬷嬷,并不得宋贵妃的喜爱。今日看到四皇子李珩,想着要讨好宋贵妃,所以就来找李珩的茬,因为李珩的生母本来是宋贵妃的婢女,背叛了主子上了龙床,因此李珩一直被宋贵妃记恨。秦嬷嬷本来就是靠几个银两的关系入的宫,在宋贵妃的长信宫打杂,农妇出身,没什么文化,见李珩被人歧视得厉害,脑袋一热也去踩李珩一脚以博取宋贵妃信任,却不知旁人虽看不起李珩,在背后诋毁他,但由于宫规森严,也不敢对他不敬,只是克扣一些吃穿用度,对他也不会出言呵斥。
秦嬷嬷此时可真是悔青了肠子,她一个小小的下人,虽然殷皇后和宋贵妃一直都互看不顺眼,但是宋贵妃可不会因为她这一个举无轻重的下人得罪殷皇后,现在欺负宫里的主子被萧王和萧王妃看见了,自己这一条小命还不知留不留得。
“萧王殿下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小的冲撞了四皇子,可真是罪该万死!小的以后再也不会了!”秦嬷嬷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拼命地向李成昊和白玘君磕头,可得脑门都破了,汩汩鲜血留了出来,也不敢停歇。
“顶撞宫里的主子,给本王杖毙!”李成昊虽然和这个四弟并不熟,但是既然经过,就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且这种嬷嬷也该死,是应该整顿整顿后宫的风气了。
李珩听到有人为他申辩,一愣,从小到大,他失去了母亲,父亲也并不爱他,所有人都视他为扫把星,是不吉利之人,兄弟姐妹们也离自己远远的,有时候还会出言嘲讽,弄一些恶作剧,长大些才懂事,但是也从不和自己搭话。这位二皇兄虽然从没有找过自己的麻烦,但是也并不喜欢自己,他出言惩戒秦嬷嬷,想来也是因为刚才训斥秦嬷嬷的那名女子吧?
他从来没听到过如此动听的声音,像黄鹂般清脆,又带着些许凌厉的气息,一字一句都打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自己虽然从未出宫,也不参加任何家宴,对外称病,但是也知道自己的二皇兄娶了一名南诏女子,叫白玘君,想必这就是二嫂吧?
李珩心中有些失落,嘴角勾起了一抹清冷的笑容,向刚才声音的源头行了个礼:“四弟谢过二皇兄和二皇嫂!”
眼前的少年将整个脸转了过来,面庞棱角分明,异常英俊,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皙,脸上没有血色,身体单薄得瘦弱,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十分空洞,一头乌发披肩,更显俊美。
白玘君直直地看着他,他和李成昊差不多高,只是身子单薄,比她高半个头,她心中微怜,叹了口气,回到:“不必多礼。”说罢,就和李成昊离开了。在这皇宫之中,她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竟还想着别人的事,真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