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张角心情愉快的带着马三山往后院走去。
大贤良师府邸十分庞大。作为太平道教的祭坛所在地,从十多年前张角创教伊始,就在广宗城中买下了一大片土地,开始建设教派总部。跟皇宫和朝廷的设置格局一样,大贤良师府也建在总部院落的后进,太平道教总部卫队和大贤良师府卫队也是二块牌子、一套人马。作为侍卫统领,马三山当然知道,府内哪些地方是禁区,这些地方除非获得张角的手书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否则守卫人员格杀勿论。张角带着去的方向,就是禁区之一。
这是一间高达两丈余、全部用一尺厚的青石所砌的屋子,在守门力士打开沉重的铁门后,之后经过的两道铁门都是由张角亲自打开。当最终进到屋里时,马三山惊呆了。
这竟然是一个藏宝库。
屋子里面堆满了一大箱一大箱的金锭、银锭;一串串的五铢钱装在墙角一个巨大的笸箩中,一圈圈的围起来,足有七八尺高;此外,还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木盒子堆放在房间中。
张角随意的打开一个木箱子,满满的珍珠、玛瑙,也有一些玉石。“这些箱子中都是珍宝。”张角语气平淡的对马三山说道,就好像说满箱子都是石头一样。
“我的个娘耶!”马三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使再沉得住气,双眼中也不自觉地闪现出几丝炽热的光芒。
很快,马三山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时候可不能让贪婪之色形之于外。
张角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马三山,见他很快就从初见巨额财富的震惊中回复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逢大事有静气,这小子不错!
“待会儿你取一些珠宝金银带走,作为你们离开广宗后的日常用度。”张角想了想,说,“你自己估量一下,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尽量多带一点。”
“是。”马三山也不推辞。
张角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蹲下身,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弄了一下,墙上出现了一个小洞,里面放了三个小木盒,他想了一会儿,全部拿了出来,走回到马三山面前。
张角打开最上面的那个盒子,黄色绒布上面,放着一把五寸长、造型奇特的铜钥匙,还有一张折叠的锦帛。“这是一张地图和钥匙,是我太平道教的秘密藏宝地点,里面有跟这儿差不多数量的金银财宝。除了我之外,你是唯一的知情人。”
张角并没有说出藏宝库的具体位置,马三山当然也不会傻傻的去问,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其实张角所说并非完全的实话,这个宝藏是张角三兄弟在起事后,未雨绸缪,将各地义军送来的财物一分为二,藏了一半,以备万一起义失败能有迅速东山再起的资金。而当时修建藏宝库的,都是被俘虏的汉军士兵,事后都被灭口了,所以宝藏秘密只有张角三兄弟知道,现在还要加上马三山,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位置。
张角并未马上打开第二个盒子,而是在墙根处拿过来一个蒲团,放于脚下,然后神色肃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道袍,缓缓地跪了下去,左手包住右手拳头,举至额头处,向着第二个盒子拜了下去,如此三次。
“南华门历代祖师神灵钧鉴:不肖弟子张角,自入门伊始,就以光大本门为己任,蒙恩师南华道长不弃,授本门镇派之宝《太平要术》,二十余年来,弟子修炼不辍,总算有所小成;弟子入世后,以扶助民生为宗旨,治病救人;成立太平道,以期让我南华一脉成为道门第一派。然因弟子妄念作祟,致使太平道面临功败垂成之境地,如今弟子病入膏肓,存世时日无多,为免我门中至宝落入奸妄之手,现将《太平要术》传与记名弟子张权,以保传承。”
祷告完,张角又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
不待吩咐,马三山走过去,如张角一样拜了三拜,抬头昂声说道:“祖师神灵钧鉴:弟子张权,今受大贤良师传承《太平要术》,必将朝日修炼,光大本门,延续太平道的辉煌,穷一生之力保护好圣女张宁师妹。如违此誓,让张权神魂俱灭!”再次三拜而起。
张角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侍卫,竟然还是一个七窍玲珑之人,以前还真没发现,要是能好好的栽培一下,说不定就是一个中坚之人啊。可惜……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和时间都不允许了。
其实张角的观人之术并无偏差,以前的张权确实是资质驽钝,难堪造就,说他是记名弟子,都算是抬举了。张角曾经收养过很多孤弃儿,除个别资质优异的另眼相看、予以栽培外,绝大部分都是扔给手下训练,培养杀手和死士,张权也是这其中之一。可张角怎能想到,此张权已非跟随他二十几年的张权了,神还在,形已灭。而曾经坚定的无神论者马三山同志,在经历自身匪夷所思的重生之后,也早已对鬼神存有敬畏的心理,所以在发誓时,才耍了一个花招,毕竟此时真正的张权魂魄早已消失,留在世上的只是形体。
张角神色严肃的对马三山说:“张权,此卷《太平要术》,据说乃是我南华门创派祖师南华上仙所撰写,书中包罗万象,主要讲述修真、治国、农事,也涉及了医、卜、星、相等各方面。传说南华上仙祖师学究天人、武艺通神,可惜啊,书中并没有武学方面的论述。”张角面带遗憾,“也许是祖师不太看重武学传承吧,所以我南华一门,虽然学术上一直领先于道门其它派别,可在武学上却平淡无奇,让人扼腕啊!”
马三山点点头,也不说话。内心中,他对这《太平要术》并不看重,在后世已经研究过近两百卷《太平清领经》,这卷想来也是其中某一部了,不过,那****帛看起来倒是有点年代了。唉,看来考古研究的理念已经深入他的血液了!
张角也没再继续感慨,直接打开了第三只小盒子。
马三山看向盒子里面,顿时如遭雷击。
一个小小的、黑黑的戒指,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的黄色绒布上面。
无数次,马三山思索的结论都是:那只黑色的小戒指,就是让自己回到这该死的东汉乱世的元凶。现在,这东西终于出现了。那么,张权被枪刺杀的宿命,是否会在自己身上重演?一时间,马三山内心如潮水般涌动,脸上终于微微变色。
张角这会儿倒没注意马三山,毕竟这戒指平平无奇。
“这戒指看着毫不起眼,却是大有来历之物,”张角顺手拈起戒指,递给马三山,“这是隐门的掌门信物。”
“隐门?”马三山这时脸上已经恢复正常,接过这小戒指,顺口问出了问题,确实也从没听说过有这个门派。
张角捋了捋胡须,说:“隐门是江湖上一个非常古老的门派,因为他们行事非常隐秘,从不表露自己的来历,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但是,这个门派历史上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三个人物,却是名闻天下。”
“哪三个人物?”马三山也有点好奇。
“专诸、要离、荆轲,知道吗?”
“知道,这不就三个刺客吗?”马三山恍然,说:“原来这隐门就是刺客的门派。”
“噫,你真的知道这三个人,”张角有点惊讶。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自己可是小觑了这个手下了。
“这个--属下没事的时候,读过一点太史公写的《史记》。”马三山一惊,好像张权是个不爱读书的莽夫,可别让张角疑心才好,赶紧出言补救一下。
好在张角平时并未关注手下那些并不出众的人,因此未疑心,反倒认为自己走眼了。
“你说得对,隐门就是一个刺客门派,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接受客户的委托,暗杀指定的对象。这个门派的人很奇怪,从不对外人说出师承来历。就算是那些客户,也不知道他们找的委托人是隐门,而只知道对方叫猎杀堂。”
停顿了一下,张角微笑着看了欲言又止的马三山一眼,说:“你是不是想问,既然他们从不对外人表露身份,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吗?”
马三山点点头。
“那是因为我帮隐门解决了很大的一个危难,隐门的掌门人风侗告诉了我一些秘密,当然这些秘密不会危及他们门派的安全,所以对方也没有避忌什么。同时,风掌门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把代表掌门亲临的这枚戒指送给了我,凭借此物,任何人都可以要求隐门做三件事情。”
“可以要求做任何事情吗?”马三山问道。
“除了不可以解散隐门,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对方必然竭尽全力完成。”张角肯定的说。
张角将三个小盒子一一盖好,递给马三山。
马三山肃容双手接过,说:“请大贤良师放心,属下必定尽心竭力,一生保护圣女的安全。”
“嗯,”张角点点头,说:“我之所以要把隐门的事情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在情况紧急时,护送宁儿去隐门,凭借戒指要求他们收留并保护宁儿。”
马三山把三个小盒子放入衣内贴身藏好,问:“隐门在哪儿?”
张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风侗只是告诉我,如果要找隐门,就去颍川郡生门棺材铺找掌柜的,直接出示戒指、说明来意就行了。”
“棺材铺?”马三山瞪大了眼晴。
“那么惊讶干什么?”张角瞪了马三山一眼,说,“隐门是搞暗杀的,除了猎杀堂,还有接业务的四海堂,这个棺材铺,应该就是四海堂的一个堂口。”
马三山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