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将来你小子启灵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教你冥想。现在你继续回答老夫的问题!”
枯瘦老人默默的盯着男孩看了半晌,直到确认了男孩的神色之中完全没有丝毫撒谎的迹象,这才再次举起了桌上装满了“龙卷风”的精致银杯,缓缓的问道。
“问题?哦!对了,当时跳上船来的那条大鱼真的是很大很大!当时胖叔叔也在,听胖叔叔说他做了那么多年的鱼鲜,还从来没有见过模样这么奇怪的海鱼......”
男孩回忆着说道。
“别这么多废话,给老夫简单点讲!”
枯瘦老人听到男孩越讲,跑题跑得越远。忍不住呵斥了一句,直吓的男孩吐了吐舌头,这才继续回忆道。
“当时外面的叔叔们都说那条大鱼可能是迷雾之海里的灵物,怕伤害了它会有什么不吉利。于是就决定用木板和橡木桶做成翘板,想把那条大鱼从船上掀回海里。
我记得当时就是这样掀的......”
男孩说到这里,似乎是怕枯瘦老人不明白,抓起面前的面包和餐刀就要表演起来。
然而等到男孩转头看到枯瘦老人那一副阴沉的铁青面孔,男孩立即便颇为知趣的继续讲了下去。
“那个......我还是接着讲吧。刚刚讲到哪里了呢?哦!对了,甲板上叔叔们当时把大鱼放回了海里。可是没多久,那条大鱼突然又自己跳回到了船上,而且这次是把自己烤熟了之后才跳上的船!”
男孩放下了手中的银叉和餐包,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噗!”
枯瘦老人这次可是真的把“龙卷风”从口中喷了出来,起身就准备去拎男孩的耳朵。
“你们家的鱼能把自己烤熟?你们家已经烤熟的鱼还能再从海里跳上船?你小子这是想要愚弄老夫吗?”
枯瘦老人一边拎着男孩的耳朵,一边哭笑不得的说道。
“哎呦!疼!老爷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问胖叔叔,还有船上其他的叔叔。当时不仅是我,那条烤熟的大鱼他们也都是吃了的!”
男孩显然没有想到枯瘦老人除了会用拐棍打自己的脑袋之外,还会来拎自己的耳朵。毫无防备的便被枯瘦老人把自己从椅子上拎起来,直疼的男孩呲牙咧嘴的求饶起来。
“当真?”
枯瘦老人看着男孩不像是在扯谎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真的!是真的!老爷爷,你可以去问船上的叔叔们。当时那条把自己烤熟的大鱼身上,还有一些没来得及熄灭的蓝色火星。我本来是不敢吃,还是叔叔们非让我吃,我才吃的!”
男孩捂着被枯瘦老人拎在手中的耳朵,整张小脸都已经痛苦的扭曲了起来,忙不迭的说道。
“蓝色火星?难道是......老夫问你,那条大鱼第一次跳上船的时候,你小子是不是在心里想了些什么?”
枯瘦老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男孩凝视了半晌,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迟疑的问道。
“我?当时就是感觉有点饿,别的可什么也没想。”
男孩捂着耳朵,一脸委屈的蹲在地上回答道。
“没有?那条把自己烤熟的鱼第二次跳上船的时候呢?你当时有没有在想些什么?”
枯瘦老人继续问道。
“也没想什么啊......”
男孩不明白枯瘦老人问的是什么意思,怔怔的回答道。
“当真没有?”
枯瘦老人陡然加强了语气,吓的男孩立时向船舱门口退了几步。
“我想想!我想想......哦!对了!最近连着喝了几天的鱼汤,虽然鱼汤很好喝,但是我当时看到大鱼的时候,心里好像想过,要是能换个吃法就好了......”
男孩战战兢兢的望着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枯瘦老人,小心的回答道。
然而令男孩始料不及的是,身前的枯瘦老人在听了自己的讲述之后,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里竟瞬间充满了艳羡之色。
“你小子所说当真?”
枯瘦老人似乎仍旧有些怀疑的问道。
“真的!我不会骗老爷爷的!”
男孩保证道。
“那......你有没有听到过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耳边有看不见的陌生人,在悄悄的跟你说话?”
枯瘦老人想了半晌,忽然放缓了语气问道。
“看不到的陌生人?和我说话?没有啊。”
男孩似懂非懂的琢磨了一番枯瘦老人的话,最终还是缓缓的摇头否认道。
“哼!这倒也合乎常理。你小子尚未启灵,又怎么可能接收到灵兽的意志。只不过身为一只强大的灵兽,竟能如此细致的去感受主人的意愿,简直是匪夷所思之极!”
枯瘦老人看到男孩一脸茫然的样子,随即缓缓的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向着船舱的窗口处踱去。
“走!随我去甲板!”
枯瘦老人凭窗远望了许久,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话间便转身疾步走出了船长室。
一旁的男孩自然不敢怠慢,赶忙捂着耳朵也跟了出去。
时候正是晌午,匆忙吃完午饭的水手们在船长的催促下,连休息也没敢休息就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忙碌起来。
甚至就连船长本人,此刻也都攀到了桅杆高处的瞭望塔中,焦急的寻觅着枯瘦老人口中的金喙海鸥和渡鸦。
“小子,你且过来!”
男孩跟着跑到甲板上的时候,枯瘦老人早已扶着手中的古木法杖,迎风站在了船头的船首像处。
这艘白色的双桅帆船名叫麦芽酒号,船首像竟也名副其实的雕刻成了一个怀抱酒桶的海神模样。甚至连帆船的撞角,也装饰成了海神高举着酒杯的粗壮手臂。
“老......老爷爷,什么事?”
男孩怯生生的走到枯瘦老人身后,小声的问道。
“去!你小子现在就去把那只深海龙龟给老夫叫出来。”
枯瘦老人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深......深海龙龟?老爷爷,我......我怎么叫呢?”
男孩一脸茫然的望着枯瘦老人的背影,显然不明白枯瘦老人此时在说些什么。然而此刻听到枯瘦老人那不容置疑的语气,男孩只得硬着头皮问道。
“蠢材!笨蛋!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悟出来其中的道理来?”
枯瘦老人望着男孩不知所措的样子,直气的顿足骂了起来。
看到枯瘦老人手中的古木法杖重重的敲击了几下甲板,男孩双手立即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与此同时,原本在甲板上忙碌着的水手们也都瞬间退避到了别处,仿佛都生怕自己被枯瘦老人迁怒了一般。
“蠢材!就是让你用那个榆木脑袋去想,用你的意念去召唤!说的再简单点,就是不停的在你心里默念,现在就让那只该死的畜生出现在老夫的面前!”
枯瘦老人看到男孩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说教般的吼了起来。
“明......明白了!”
男孩似懂非懂的向枯瘦老人答应着,随即便闭上了眼睛。一双小手更是紧张的握在了胸前,紧皱着双眉默念起来。
一个沙漏的时间过去了。
在枯瘦老人满心期待的注视下,在周围假装忙碌的水手们好奇的目光中,男孩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然而令男孩颇为尴尬的是,此刻身下的双桅帆船依旧稳稳的在海风中航行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安详。
环顾之下,别说是庞大如山的深海龙龟,就是连翱翔在空中的海鸟也没有看到一只。
“老......老爷爷,我真的照你说的做了,最少默念了几十遍......”
男孩自觉的捂着脑袋缓缓向后退去,还没等枯瘦老人发话,赶忙抢先解释了起来。说话间,男孩的两眼之中尽是无辜和委屈。
“天......我的老天爷!灵能者大人!您快看!快看海里面!”
就在男孩一边后退,一边解释的时候。在帆船桅杆高处的瞭望塔中,此刻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声。
甲板上的众人赶忙循声向上望去,发现此时身处瞭望塔中的赫然正是那位满脸胡茬的船长。
只见平素还称得上沉稳老练的船长,此刻简直犹如疯了一般,两只手不停挥舞着指向帆船下方的海水中,似乎是在拼命向甲板上的众人示意着某种灾难的降临。
枯瘦老人听了船长的惊呼声,也少有的显露出些许担忧之色,赶忙扶着船舷向船身下方的海中看去。
然而仅仅就在这一瞥之下,枯瘦老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只见此时正有一个无比巨大的漆黑阴影,赫然出现在了帆船下方的海水之中。
更为恐怖的是,这片诡异的漆黑颜色竟渐渐的由浅及深,显然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迷雾之海的深处,缓缓的向着麦芽酒号双桅帆船袭来。
片刻之间,众人便近乎绝望的发现,海中那片漆黑阴影原本模糊的边缘,此刻竟逐渐显露出了较为清晰的轮廓。放眼望去,巨大的漆黑阴影竟然足足比麦芽酒号双桅帆船大出了近十倍有余。
“蠢材!赶紧让那头畜生给老夫停下来!”
枯瘦老人在刚刚看到这海中异象的一瞬间,整个人立时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一把就抓住了身旁男孩的衣领,声色俱厉的呵斥起来。
“停......停下来?什么停下来?我什么也没做啊!”
男孩看着眼前枯瘦老人越发阴冷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阵发毛,赶忙结结巴巴的问道。
“蠢材!这次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枯瘦老人看到男孩此刻仍旧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气急败坏的骂道。
然而还没等枯瘦老人把话说完,麦芽酒号双桅帆船突然就像是撞到了浅滩暗礁一般,巨大的船身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番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似乎又与一般的触礁不同,发生碰撞的位置竟好像是在船身龙骨的正下方。
与此同时,麦芽酒号双桅帆船的整个船身竟随着剧烈的摇摆,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从空中拎了起来似的,不可思议的从海中缓缓的升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整个的从海水之中脱水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