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个下人被拉下去了之后,整个芷阳宫中便是安静了许多,文妃看到了这个场景,便是笑着说道:“我还说呢,妹妹是这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只是妹妹今天穿得这样的寡淡,跪在那里也是着实让人心疼呢,如今事情已经查清,皇上,难道您还不让灵嫔妹妹起来吗?”文妃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落在了独孤明宇的心上,他慢慢地大量着西凉平芷今天的穿着,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披麻戴孝,可是白色与黑色的搭配原本就是为了祭奠祖先或者死人的,不管怎么样,今天西凉平芷穿成这个样子,就一定有猫腻,他只是冷冷地没有说话,许久才看了一眼皇后,说道:“皇后,你什么时候赏过这样的衣服给灵嫔呢?”
那慕容世佳原本以为独孤明宇是要怪在自己的头上了,这会子却突然提到了衣服的事情,便说道:“臣妾怎么会赏这样不吉利的衣服给妹妹,这白衣黑带原本就是宫里头最忌讳的东西,只是臣妾看到灵嫔妹妹这样穿着,便以为是皇上准许她这么做的,便是没有多问了。”
那西凉平芷低着头听到独孤明宇这样与慕容世佳说话,便知道这独孤明宇终究是怀疑她穿的衣服了,便冷冷地说道:“这件衣裳是臣妾从母家带来的,臣妾在家里的时候穿衣服就偏爱素雅的,这件衣服又是一位知己亲手相赠的,今天正好拿出来穿了,难道是不能吗?”
那独孤明宇的眼神稍微有了一些踟蹰,听到西凉平芷这样一说,便是严肃地说道:“当初你的教习姑姑定是与你说了,在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穿着打扮,难道当时你没有听在心里头吗?你知不知道穿着样大白大黑的服饰,是宫中的大忌?”
那独孤明宇唇齿之间冷冷的,心中即便是觉得西凉平芷有些可怜,可是终归还是会想着自己心里头的那一点担心,在他的心中,西凉别月终归是西凉平芷的姐姐,自己又是眼睁睁看着她的姐姐死去的人,难道说面前的这个女子当真没有想过今天要为姐姐尽一尽情分的吗?
那西凉平芷只是嘴硬地说道:“那这件事情便是臣妾没有思虑周全,只是所有的事情与臣妾的姐姐没有关系,臣妾就算是再无知,也不会不知道宫中的禁忌,我的姐姐已经是皇上面前的罪人了,臣妾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是不知好歹地要祭拜一个被后宫唾弃的人呢,这一点还请皇上明鉴,也请皇后娘娘明鉴,不要因为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便失去了自己的判断,臣妾蒙冤不要紧,若是因为臣妾的缘故,让九泉之下的姐姐又背了一次黑锅,那便是不好了。”
慕容世佳看了一眼独孤明宇的神色,似乎已经是有些心软了,刚才自己已经是被摆了一局,现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如果说那西凉平芷对自己的到来是胸有成竹的,刚才就不应该这么慌乱,她看了一样火盆之中的残纸,问姬玄道:“宫中教阿哥公主们读书的老师可有来了?”
那姬玄轻轻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已经是等在宫外了。”
慕容世佳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皇上,臣妾为了谨慎起见,已经让那教书的老先生来到外头等着了,虽然这纸张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但是只要让明眼人一看,就很快能知道里面到是琴谱还是纸钱了,只是臣妾如今也不敢做主了,还请皇上自己定夺,是否要让那老师傅进来看上一眼呢?”那独孤明宇看到西凉平芷跪在下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便有些心疼,想着若是按照她这样倔强的性子下去,便是一定要等到自己给了她一个清白才肯站起来了,便稍微想了一会儿,那颦仪看到了,便说道:“姐姐,皇上是在心疼着你呢,为何不起了身,这样皇上才可以心无旁骛地将事情好好地查开,若是能将这所有的事情都说清了,姐姐可不就是能够沉冤得雪了吗?”
独孤明宇看了黄英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那西凉平芷听到了黄英这样说,便问独孤明宇道:“若是臣妾站起来,皇上当真是会细细地查吗?”
独孤明宇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性子这样的倔强,非要跪着,朕就算是想要慢慢地将这件事情查开了,看到你跪在那里,又难免心疼,你便听了你黄英妹妹的话,起来吧。”颦仪听到皇上竟然在众人的面前喊了自己从前的闺名,未免觉得有些脸红,只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是不能够有所表现的,只是陪同着皇上的语气,也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西凉平芷思忖了一会儿,便说道:“刚才是臣妾固执了,如此的话,臣妾便站起来,让皇上好好地查吧。”说完她扶了一下身旁的曲和,那曲和跪的有一些久了,腿上也有些发凉,一个不注意,差点没有将那西凉平芷扶起来,颦仪看到了,连忙过去轻轻地要帮西凉平芷一把,西凉平芷只是有些微微地推开了颦仪,嘴上仍是笑笑的。
“将这火盆子端出去让那老先生细细地看一眼吧,有什么消息了再来回朕的话。”独孤明宇说着也觉得有些累了,陪着这些人站了这样久了,他难免想要坐一坐,慕容世佳看出了独孤明宇的心思,便和苏轩说:“苏公公快扶着皇上坐下来吧,原本就不该让皇上卷进到这样的事情中来的,皇上可是用了膳的了?”那苏轩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姬玄姑姑到的时候,皇上正在养心殿中批着折子呢,还没有吃晚饭。”
那慕容世佳听到了哎呦一声,说道:“皇上怎么能还没吃晚饭呢?这个时间都已经晚了,灵嫔,你的宫中可有什么膳食吗?”
那西凉平芷只是有些为难地说道:“这几天臣妾都是斋戒的,过晚不食,现在这个时候,宫中恐怕只有一些小点心了,若是皇上不嫌弃的话,臣妾现在就马上让下人端上来。”
独孤明宇看到西凉平芷越发消瘦的脸庞,才发现几天不见,她的脸色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水嫩了,便有些奇怪地问道:“灵嫔你为什么要斋戒呢?朕从来没有听说你这般地虔诚礼佛。”
那西凉平芷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说道:“皇上,臣妾也有自己的小秘密,这种事情不说也是不伤大雅的,可否就让臣妾闭口不言呢?”
独孤明宇想了一下,说道:“那便依了你了吧,朕当真是有些饿了,你看着让小厨房自己也做一点吧。”一旁的曲和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若是皇上要吃什么荤腥的东西,也许卓青常在那里还有一些可以吃的。”
那独孤明宇原本已经忘记了卓青这个人了,听到曲和这么一说,便想起了什么:“便是还没有封号的贵人吗?”
曲和看了西凉平芷一眼,西凉平芷只是点了点头,那曲和便说道:“回禀皇上,正是的。”
独孤明宇想了一下,说道:“那一日只道是看了她拿了柳树叶子包裹着桃花给葬进了泥土里,时间一久了,也就忘记了这个人了,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想起了,便叫她来了吧。”不一会儿,便看到卓青穿着一身素白宫服,捧着托盘,款款来到了独孤明宇的面前,她那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独孤明宇想不到这么久没有看到卓青,如今竟然已经出落成这个样子了,便只是痴痴地说了一声:“你便是那天那个宫女吗?”
卓青低着头浅浅地说:“正是臣妾。”
独孤明宇的眼波流转之间早就看到那卓青的双手青筋暴起,看起来是十分紧张,便轻轻地握住托盘之下的她的手,说道:“你不用这么慌张,朕和这些嫔妃原本就不是外人,何必要这样慌张呢。”
那卓青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道:“臣妾并不是为自己慌张,只是看到皇上这样误会了灵嫔姐姐,心中多少有些难过。”
看到卓青这个样子,独孤明宇只是想了一下,便说道:“你坐到朕的身边来帮朕布菜吧,等一下便能见分晓了,你也不用着急,朕自然会给灵嫔一个交代的。”说着便轻轻地牵了那卓青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那梨妃看到在这个芷阳宫中非但治不了她西凉平芷的罪,反倒是让皇上重新想起了卓青这个不要脸的下作坯子,便很是生气,抬眼看到皇后娘娘,她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便将自己的憋屈先压了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