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面色铁青（上）

独孤明宇看了一眼慕容世佳，慕容世佳脸色铁青，但是却不发一词，她也累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背负着这样的噩梦多久，如今便是看独孤明宇要怎么决定吧，总之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最后让西凉别月死的那个人并不是她，她也想看一下，在独孤明宇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更重要了一些。

“皇后，你怎么看？”独孤明宇的眼神之中泛起了波澜，那波澜似乎是在慢慢地蔓延开的一样，慕容世佳只是淡淡地说：“听凭皇上怎么说吧，本宫终归是问心无愧的。”

西凉平芷对慕容世佳的这一句问心无愧嗤之以鼻，原本就是她的圈套，怎么能够这样淡定地说出问心无愧这样的话，她想到了宣和从宫外给她带来的信息，终于还是在想，到底是要这个时候讲，还是等到下一次再讲，空气中有些许的静谧，这样的静谧伴随着安瑾的死亡似乎更加诡异了过了一会儿，独孤明宇才叹了口气，说道：“平芷，你回去吧，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朕，究竟是你的姐姐比较重要，还是你以后没有负担的生活比较重要，你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若是你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公道，那么就不可能正常地运作下去了，朕很爱你的姐姐，朕怎么舍得让她去死呢？”独孤明宇的声音是这样地云淡风轻，可是打在了西凉平芷和慕容世佳两个人的心上却是这么地沉重。

过了许久，那慕容世佳才缓缓地问道：“皇上，那八王爷怎么办？八王爷和卿玉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慕容世佳的语调之中似乎有了一些急切的心思在里面，当重新听到八王爷这个名字的时候，独孤明宇的眼神终于又有了一些火一般的光亮涌现出来。

“八王爷独孤明岸不循规蹈矩，公然与朕作对，在京城之中私设烟花场所，按道理是要削去爵位的，可是看在独孤明岸从前对朕忠心耿耿的份上，便让他不得朕的召见永远不如京都吧，自然，府中的官邸还是会保留的，你每个月也可以定期回来一次，但是你的行为必须要在朕的严密掌控之下，若是朕发现你有私自回到京中的举动，那么下一次的处罚就必然不会这么轻了，明白吗？”独孤明宇的声音缓缓的，每次他处置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独孤明岸冷冷地凝了凝眉，说道：“皇兄，你从前就是这么审判其它的兄弟吗？”

独孤明岸的声音同样也是冷静得可怕的，只是在这样的冷静之中似乎是藏着一些不甘心，是啊，自从独孤明宇登上皇位以来，独孤明岸就一直看着独孤明宇在处置身边的人，从他的哥哥到他的弟弟，而独孤明岸作为曾经对独孤明宇最有威胁的人却分外地宽宏大量，大概就是为了民间的议论吧，如今慕容世佳这个助攻清楚地明白她的夫君独孤明宇要做什么，便将这样的好消息送给了独孤明宇，独孤明宇怎么能不好好地把握呢，一想到自己终究是成为了政治上的失败者，独孤明岸的心中便觉得十分苦涩。

“怎么了，难道你对朕的这个决定有什么意见吗？”独孤明宇的语气有着怪异的冷静，似乎是想知道这个弟弟打算说什么话，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绝情的了，他审判了那么多人，每一次都要经受他们的责问，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怕了。

“臣弟不过是觉得皇兄你太过绝情罢了，不过呢，在您这个位子上的人有不绝情的吗？从前的父亲也是绝情的，否则也不会到了去世都不留下遗嘱继位给三哥，让您趁虚而入了，若是父亲泉下有知，您说他甘心吗？”听到这句话，慕容世佳瞬间失去了颜色，她低低地说了一声；“独孤明岸，你是不是疯了，跟皇上说这样的话，你可知道是这是最大逆不道的？”

独孤明岸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皇嫂，臣弟已经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了，怎么，你也要来管着我说什么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就是这样搭配默契的吗？”

独孤明岸的眼神之中有一些厌恨，不过这样的厌恨很快就被窗外的雨声给断绝在空气中了，终究是下雨了，西凉平芷的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从前一直没有感觉到原来秋天的雨水能够这么冰，这么瘆人，如今在这样冰冷的宫室之中，终于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帝王家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是权益的交错罢了。

“你让他说，朕又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话。”独孤明宇轻轻地转着手上的扳指，说道。

“是啊，皇兄，你在审判自己手足的时候，这样的话恐怕已经是听过很多遍了吧，反正皇位都是你的了，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你知道吗，那些哥哥们弟弟们，被贬斥的贬斥，被发配的发配，我都是去看过他们的，他们的心中的那种愁苦和恨意从来没有消融过，看来皇兄终究是无情的，竟然能对自己的手足使出这样的手段，做弟弟的我实在是只能佩服了。”

独孤明岸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可是他还是想要将自己所有的话都说出来，独孤明宇静静地听着，西凉平芷和慕容世佳也静静地听着，他们好像是在经历一段又一段的涅槃，只是这样的涅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好了，你说完了吗？若是已经说完了，那就走吧，古梁都还是有很多大好河山可以让你细细游玩的，朕相信你一定不会对朕给你提出的发配感到后悔的。”独孤明宇看到独孤明岸沉默良久之后，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

“皇兄，若是你有姐姐，你会杀了姐姐吗？”独孤明岸的话平静而有力，似乎是一句临终前的责问，独孤明宇笑了一下，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朕不会杀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朕只会让你们为你们当初的错误选择而付出代价，难道你不知道，朕从来不会去杀一些没有威胁的人吗？”独孤明宇的语气仍然是像原来那样和缓，他轻轻地摆了摆手，一旁的苏轩连忙上前来，问道：“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吗？”

“把八王爷请走吧，看到他在这里，朕觉得眼睛疼。”

“不用，臣弟可以自己走，若是有来世，臣弟是断然不想活在王朝之中的，这样的帝王之所，简直是冷血无情到了极点。”说着他便慢慢地站了起来，眼光落在慕容世佳的身上，慕容世佳一脸的笑意，慕容世佳看着房屋里头的安瑾，那样的笑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然后，独孤明岸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西凉平芷的脸上，西凉平芷眼神里面有一丝灰暗的光，那样的光虽然不明显，但是也足够将整个黑夜照亮了，独孤明岸知道，他已经是将一棵仇恨的种子种在了西凉平芷的心里头，知道自己还能发挥这样的作用，也就够了，只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任何人让独孤明宇难受，便是他独孤明岸这辈子最大的福祉了，不是吗？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今天的折腾让西凉平芷觉得身心俱疲，原来她终究是将独孤明宇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是自己的几句话就能让独孤明宇疑心，殊不知后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平衡，独孤明宇和慕容世佳都是深深知道这个道理的，自己又何必不断地在徒劳无功呢，只是刚才独孤明岸的那句话真的只是那个意思吗？皇上会不会杀了姐姐？可是皇上为什么要杀姐姐？

“娘娘，您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曲和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西凉平芷问：“曲和，你觉得不觉得独孤明岸说的最后一句话有点奇怪？”西凉平芷看着前方的夜色，似乎是想要看透这沉沉的夜色之中究竟有什么能够被一眼看穿的。

“奴婢不敢说。”曲和想了一下，仍旧是犹豫了。

“你便说吧，我又不会怪你，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多心了。”西凉平芷的眼神仍然是亮亮的，就好像刚才独孤明岸看到的那样，她的眼神之中有一丝灰暗的光，可是这样灰暗的光却可以将整个黑夜点亮。

“奴婢怎么觉得那是八王爷要提醒娘娘呢？”曲和看到身旁的西凉平芷明显慢下了脚步，又轻轻地看了一眼四周，说道：“您绝不觉得皇后娘娘之所以总是这么硬气，是因为有了皇上的支持？”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阵冷风，缓慢而有力地刮到了西凉平芷的心里头，“你也这么觉得吗？”

曲和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想来，整件事情都有着让人觉得疑惑的巧合，首先，靖贵妃娘娘死的时候便是皇上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纵然是靖贵妃娘娘有什么大不敬的地方，也应该等到皇上回来了，皇后娘娘才可以处置，怎么可能僭越了皇上的身份私自处罚后宫的嫔妃呢，还是一个贵妃，而且这个贵妃的肚子里面怀有了龙胎，第二，皇上这样爱好面子的人，为什么不会对皇后娘娘这样的僭越之举感到愤怒？那靖贵妃娘娘死的时候连西凉府的人都没有通知，只是草草了事了，若不是太傅大人不想要再生事端，您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就此罢休吗？”看到西凉平芷陷入了沉思，曲和慢慢地放慢了语速：“不知道刚才奴婢说的话是不是有说错的，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娘娘您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