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春生接过信号手雷冲王远山微微笑了笑。
三排的人陆续从阵地的一侧出来，交替掩护地进了对面的巷子里，前边打得正激烈，听枪身就知道战友们还顶得住，给牛春生他们留出一片安全区域。水子打头阵在前边开路，他们听从王远山的话不走道路，拿着镐头和工兵产在房屋的墙壁上凿出一个又一个窟窿向前推进。
横穿过一条街道，他们进入了一片楼区里，这里都是两三层甚至是四层的楼房，砖混结构很是牢固，一天多以来的炮击，已经让这些建筑上布满了爆炸的痕迹，大小不一的孔洞比比皆是，让这些人根本不用按常理走大门进出，直接踏着坍塌的废墟在楼群中穿越。
水子靠在门口，朝对面的战士一努嘴，两个人同时迈出房门，两支枪指向不同方向警戒，待没有异样时，水子喊道：“继续走！没有敌人。”
他们穿过楼道走进一侧的房屋内，窗外是一片空地，远处有一座孤零零地三层楼房，楼房前不远处有几间低矮的平房以及一些堆积的建筑材料。
牛春生探出头看了一下情况后缩回脑袋对周围的人说：“主阵地已经查完了，对面是那座楼已经是仓库阵地前沿了，这片空场我们必须快速通过，到那些平房后隐蔽，速度一定要快。”
“我看见一挺机枪。”杜小亮把狙击步枪架在窗台上，眼睛看着瞄准镜。
“在哪？”牛春生欠起身子张望。
杜小亮把枪交给牛春生：“第二层，左边起第三个窗户，勃朗宁，正副机枪手两个。”
牛春生接过狙击步枪看了一下后，把枪还给杜小亮：“一层和三层都有人。估计是找对地方了。”
“咱们就三十几个人，干得动吗？”一个战士问。
牛春生斜刺里朝北边望了一眼，仓库那边打得正激烈，他嘬了嘬牙花子：“打不动也得打，4连要是守不住仓库，咱们也好不了，干一票试试。”
水子吐了口痰：“赌一把吧，要不都没活路。”
“都听我的，检查一下武器。”牛春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手下的人发布着命令：“小亮子先干掉那挺机枪，枪一响全排快速冲过空地到达那几间平房和石头堆后隐蔽，两挺机枪架到圆木堆和那段矮墙后，压制敌人火力，小亮子在最后，你负责在这里顶住敌人的机枪，等全排到达隐蔽物后，你在过来。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低声迎合。
“好，注意脚底下别拌蒜！麻利点，敌人开火千万别卧倒，趴在空地上只能被当成靶子，你们几个新兵记着点，只有跑到那些隐蔽物后你们才能活命！越快越好，跑得快，子弹打不着你。”牛春生把子弹顶上膛，最后嘱咐着手下人，其实他心里也是紧张的要命，虽说道理是这样，但谁又能保证你不是个倒霉蛋，子弹偏偏就盯上你呢，但是这话不能说，心里明白就好，至于新兵让他们自己去体会吧。
杜小亮稳稳地端起狙击步枪，透过厚重的雨雾，瞄准镜中的十字线缓缓地锁定了窗户后那个时隐时现的脑袋，他沉下心来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快点！”蹲在一旁有些不耐烦的水子催促着。
“闭嘴！”杜小亮回敬了一句，他的食指已经勾住了扳机，它能感觉到这支已经顶上膛的狙击步枪通身都有一种近似人体紧张的质感，这让他有些激动，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额头血管的跳动声，震得他有些头痛，四下里静悄悄地，所有人都在等待杜小亮的一击成功，压抑的空气伴随着窗外的雨声，让人坐立不安，心绪难平。
“啪”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瞄准镜内，那个被锁定的脑袋上喷出一股鲜血，杜小亮急忙推出空弹壳，顶上新子弹，同时喊道：“打中了，跑！”
几十个跳出窗户，迅速展开队形，朝那座小楼跑去。美军出现在窗户里，朝空地上这些疯跑的人开枪射击。牛春生能感觉到自己的粗重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他努力地迈着大步在迎面袭来的子弹中冲向那些平方。
“别停下！快跑！快跑！”牛春生喊叫着，自己跑在第一个，子弹打在地上溅起的泥水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顾不上这些，只有这样跑过去，才能活下来，任何的迟疑都会送命，他不想死，他想回家见他的爹娘，老婆和儿子。
终于，牛春生一头栽倒在屋檐下，他翻过身，半躺在泥水里喘着气，仅仅这么短的一段距离已经让他热汗如雨了。他咽了口吐沫，湿润了一下干咳的喉咙后才发出了声音：“快点，找掩护！”
大部分人都躲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沿途还是留下了三具尸体。牛春生朝最后边的圆木堆那里喊：“水子！谁中枪了？”
“吴峥嵘，薛正海和老刘！没救了！别管他们了！”水子大声回答。
突然间，勃朗宁机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打在平房的墙壁上，牛春生都能感觉到这间不太结实的小屋在颤抖。
“杜小亮干什么吃的！”牛春生骂道。
“不是三层的那挺，一楼还有一挺！”身旁的战士在房屋的另一端回答。
牛春生爬到那边探出脑袋一看，果然在一层左边第一个窗户里还有一挺机枪，可能刚才由于障碍物的阻挡并没有看见它。
“****！”牛春生又趴回了原来的位置：“钢蛋！钢蛋！一层左边第一个窗户有机枪，把它给我干掉！”
远处躲在石头堆后边的钢蛋回答：“我这里看不到他！挡住了！”
牛春生坐了起来，挥舞手臂在凌乱震耳的枪声中大喊：“钢蛋向前到那间屋子后边！全体掩护！全体掩护！”
所有人都探出头来，朝各个窗户里射击，整个楼体的墙面被打得烟尘四起，弹痕累累。钢蛋和老猫借着这个机会，扛着“巴祖卡”一前一后从石头堆后冲出，一路奔向了前边的另一间房子。
杜小亮从后边跑了上来，蹲在牛春生旁边：“三楼的机枪让我干了，哪来的动静？”
“刚才没看见，一层最右边窗户后还有一挺！”
杜小亮刚要探出脑袋，墙角就被几颗子弹击中，好大一块墙体都被打了下去。“掩护我，我把他干了！”杜小亮一拍牛春生做好了准备。
“不用你了，我让钢蛋干了它！”牛春生换上新的弹夹：“全体掩护！”
又是一轮齐射，楼内的美军都被打得缩回了脑袋，老猫已经装填完毕，钢蛋扛起“巴祖卡”侧身快步从圆木堆后闪出半个身子，瞄准那个窗户，扣动扳机。一道白烟直扑过去，那座窗户里一阵闪光，巨响过后浓烟顿时喷出。
“冲进去！！机枪掩护！”
在两挺轻机枪的掩护下，牛春生领着战士们冲进了楼里。楼道里昏暗破乱，墙壁上到处都是洞，那边人影还在晃动，美军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