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就剩下楚荆与凉生,楚荆再次深深地看着凉生,突然有种想把他搂在怀里的冲动,想大声地叫他一声“小弟”,不去管旁人的质问。病中的凉生,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楚荆听不清楚,感觉他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闹够了,也就好了。没有了哥哥的楚荆,格外地看重眼前这个大男孩。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楚父还没有回来,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帮补上什么忙,但她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做做,便转身走进了楚父的房间,这个房间,以前她常常帮父亲收拾,离开了那么久,如今回来了,就再帮着收拾吧。
屋里的陈设跟她离家时一摸一样,书桌边的案角上照例放着一瓶酒,楚父一直有喝酒的习惯,每天吃完饭,就喜欢操起一瓶酒,倒着喝上几口,旁边如果有水果,也会就着配着吃上一点。眼前这一只酒瓶里的酒基本要空了,她没有多想,就把它拿在手里,准备当垃圾收拾掉。忽然,脚下一滑,这个酒瓶飞快地砸向她的手臂,尖锐的玻璃破碎声响起,或者,这是酒瓶子的一种反抗,它不愿意被遗弃,所以,选择了破碎。楚荆的脑袋里莫名地就想到了这些,她觉得疼,不过,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的,那一种狠狠的,撕心裂肺的疼痛。砸向自己的酒瓶在地上四分五裂,而自己的手臂,流了一道殷红的血。附近有医院,但,她不愿意去,她要等父亲回来。于是,她到洗手间里擦掉了血渍,扫掉了地上的碎片,就跪在父亲的床前,想着,想着,便哭了,那股突如其来的悲伤实在是不能自已,所以,她选择了发泄。她哭了一会儿,便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时,父亲已经回来了,他看到了她手上的血痕,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她翕动着苍白的嘴唇,一张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没什么,帮你收拾屋子,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酒,对不起呀,爸爸。”
楚父露出了又心疼又责备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女儿还是没长大,做事情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顾前不顾后的,毛手毛脚。还好,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还有纱布,他帮女儿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平静地说:“凉生的药也买回来了,还有一些小点心,你去照顾他吃吧。”楚荆难得看到父亲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着实又惊讶了。
看到女儿还跪在床边,楚父拍着她的肩膀说:“你怎么还像一个小妹妹呀,地上凉,快起来,不然要生病了。凉生这个孩子我喜欢,你去普陀这件事情,我也不怪你,本来,你就是一个成年人了,不该事事都依赖着爸爸。这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权利去剥夺。以后,你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给你这样的权利,但是,有一点,去之前必须通知我一声,不许像这次这样,一声不吭就跑了,知道了吗?唉,我对你哥哥管束得太严了,所以,他很叛逆,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他的往生,我觉得是我的报应。”
看,就是到了这个时候,父亲还是会想念哥哥,这就是如山父爱,无论孩子犯了什么样的错误,都能有一颗爱与包容的心,可自己,却一再地让他担心,楚荆觉得,这次流血事件,才应该说是她的报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