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池塘里疲惫的野鸭停止争鸣,潜入碧绿的水底。儿子和老公跑到田间追逐青蛙。
我坐在一株白梨花树下,黄昏的火烧云绽放出最后的美丽,鲜艳的红衬映得蓝天愈来愈深。一颗巨大的火球慢慢西沉。
风吹树响,白色梨花似乎已经落尽,春已老,绿更浓。昨夜,大陆朋友给我电话,告诉我从硅谷“海归”的经历。
最近,听到的故事多半与“海归”有关,一些已写下成功与失败的终篇,更多的仍在奋斗长途中。他们众口一词:回去一趟还是值得的,不回去永远不知道,美国的生活多么枯燥可怜。我笑了,最后这句话,正是我刚刚到美国的时候,给美国下的结论。而当时,追逐美国梦的新老移民,没有一个人相信。末了,朋友问我:你第一个主张回国的,怎么现在“海归”正热,你反而没有消息了?我扫了一眼梳妆台上几只奖杯,那是我中文创作比赛的成绩。奖杯旁边一张十年前的照片,那是我临出国拍戏的剧照。我说: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我没有说下去。两瓣梨花落下,粘在我的肩头,像迟暮美人的两颗泪,令人不忍。并不是因为它的美,而是它在风中的无奈。
儿子滚着七彩皮球向我跑来:妈妈,晚上给我讲故事。我站起身:是的,今天给你讲《西游记》。
儿子欢呼着将彩球抛上天空,火烧云被墨笔勾勒出深墨色,夕阳如同英雄叹息般坠落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