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春风拂面,万物复苏。
我手中捧着一大束菊花,心情沉重脸上却挂着笑容,伸手抚了抚墓碑上的灰。
“妈,美景来看你了。”
我,叫沈美景。据说出生的时候,村里一夜之间万物生长,百花盛开,景色十分美丽,我爸看着眼前景色,给我起名美景。
从包里拿出一直不断震动的手机,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转过身按下了接听键。
“美景,以前都是婶不对,婶给你赔不是,可美景他是你爹,你亲爹,你当真狠得下心不回来看看,他从昨天开始就昏迷不醒了,一直喊着你的小名。美景,婶求求你了,回来看看,好吗?”
“婶,我现在有事,一会在回给你。”
“沈美景,你就是一白眼狼。”
挂上电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转过身子:“妈,以后我怕是不能来看你了。不用担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盯着墓碑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几日前,就接到那个家里来的电话,说爸的病不同寻常,需要家中女子与人冥婚才能续命,当时觉得十分可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事情?
直到马婆婆前来寻我,才渐渐的改变了主意。
马婆婆是村里的神婆,我对她的印象除了神神叨叨还是神神叨叨,记得小时候她会神出鬼没的站在村中的一条小路上,挡住所有要过去的人,那时候有人不听闯了过去,结果第二天就失踪了,直到七日后被发现死在了乱坟岗。
紧接着村里就不太平,最后马婆婆做了一场法事,这才平稳下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马婆婆的名声就出去了,有许多人家白事喜事都要找马婆婆给看看日子,做做法事。
一开始马婆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身边静静的看着我,慈祥的笑着,布满皱纹骨节有些浮肿的手颤抖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才开口:“沈丫头,还记得隔壁村的刘芳吗?”
关于那个刘芳,我没有见过,可是听说过,当时整个村子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刘芳因祸得福,嫁了一户了不起的人家。自从嫁了刘芳,刘家一路平步青云,财源滚滚,以前的茅草屋盖成了三层楼房,也是村里第一个买车的人家。
这些都不是我在乎的,我只在乎爸爸的病情:“马婆婆,是你帮我说的媒?”
“不是,我老婆子一辈子都不敢给那样的人家说媒。”
“对方来头很大?”
“恩,隐世中算是佼佼者,沈丫头老婆子我不能说的过多,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那……”
“对方答应只要你嫁过去,就帮你爸破呼。”
破呼,这种专业术语我不懂。不过从马婆婆的语气中,我还是听出了一些画外音。
“马婆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甚至没有一点特长的人。”就我这样一个人,对方怎么能看上?
“沈丫头,你可还记得你为何叫美景?”
我点了点头:“万物复苏,百花齐放,景色十分宜人。”
“你可还记得你是几月出生?”
“二月底,不正是树木发芽的时候吗?”我疑惑的看着马婆婆:“难道我的生辰有什么问题?”
“沈丫头,你出生那年春打寒,二月中旬的时候刚刚下了一场雪,你出生的时候雪还没有化,那日天降异象,我在院中闻到了一股香味,眼看着积雪下的小草破雪而出,树木开始发芽生长开出一朵朵粉嫩的花朵,就连已经枯死的树木也发了嫩芽。”
我惊讶的看着马婆婆,这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就跟变戏法似的,万物复苏,枯木逢春。
“沈丫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本着村子的安慰,循着香味而去,还没有走到你家门口就看到江家的人……”
马婆婆说到这儿顿了下来,像是在思考,许久过后才抬起头:“沈丫头,这次拖我说媒的正是江家人。”
我知道马婆婆隐瞒了什么,似乎是在忌讳江家,我也没有多问,只要能救我父亲,就好。
回到村子里,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马婆婆家。
看着她一个老人弯着身子坐在凳子上,眯着眼仔细的摘菜,忙上前蹲在对面,抢过菜手脚麻利的摘着。
“马婆婆,我记得你有儿子。”为何不让他来帮你养老?后半句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被我咽了下去。
“我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婆子,只会给他们添麻烦,只要他们过得好就好。”
“可……”马婆婆的儿子经常问马婆婆要钱,还口出狂言一点也没有把马婆婆当亲妈看。拿着钱也要在门口呸上几声,似乎这样能去除晦气。
“全都是命,沈丫头回来了怎么不去家里,而是直接跑我这破地方来了?”
我看着马婆婆院子里的土屋,再看了看那驼了的背:“马婆婆,能让我在你这里出嫁吗?”
“沈丫头,你是个好闺女,而我马婆婆没有那么好的命,快回去吧!晚了你爹该心急了。”
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婆婆推出了院子,门砰的一声关上,摇了摇头一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的女子,那女子的胸前插着一朵白花,怎么看都像是才从葬礼上下来的,不过这天有热到需要穿旗袍?她不冷吗?
“沈小姐,我是江蓠,你出嫁前的衣食住行由我负责。”
江家人?这算是监视?
我勾了勾唇,算是笑了,然后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就朝我家跑去,你丫穿着旗袍我看你这么能追的上。
待我气喘吁吁的扶着门喘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不急不慢的脚步声,一回头那女子体态轻盈举止优雅的缓慢而来。
我不由的瞪大眼睛,盯着江蓠看了好久,这人莫不是什么怪物,我都跑的一身臭汗气喘吁吁了,她居然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那盘好的发没有一丝凌乱,额头更是没有汗珠。
门突然被拉开,我手没了扶的地方,身子朝前跌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紧闭眼睛完了完了,这要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