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亲人帮忙,碰上这样的麻烦事,那种万蚁啮心的感觉,让他上了终生难忘的一堂课。如果说“开快车”是一种“毒瘾”,那么,他从此便戒毒了。
最近,妹妹学驾车,他一脸肃穆地告诫她:
“你千万要记得:盲点是驾车者的死穴,你一方面你得避开自己的盲点,另一方面也得避开别人的,才能在保持自我安全的同时,不会无端端地牵连别人。”
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犯错之后,他不但看得透彻,而且,看得全面。
避开自己的盲点,也避开别人的——多好的人生哲学!
在现实生活里,只有感性而没有理性的爱,极有可能使“亲情、友情、爱情”成为我们人生的“盲点”。
既牵累自己,也连累别人。
倘若我们时时能以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审视自个儿的世界,出错的可能性便相应地减少;与此同时,假设我们能以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看别人的世界,不害人而防人,也许便能一生一世平平安安到白头。
黑与白
家里许多电器,有不同的插头,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白色的。
有一天,无意中在一个双插头的电座上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黑色的那个插头,一如既往地黑得讳莫如深;白色的插头却因长年蒙上油垢灰尘而变成了不复辨认的灰色。
用除污粉将白色插头狠狠地拭擦一番,它才恢复了洁白的本貌。这时,也顺手擦擦那个黑色的插头,一拭才发现,它邋遢的程度,绝对不亚于白插头,然而,暗不见底的黑色却成了它避人眼目的“保护色”,同时也变成了它的“障眼术”。
由此,我不由得想起了现实里一则有趣的小故事。
有位在商场初展拳脚的朋友,想找个可靠的年轻助手。几轮面试、几番淘汰后,剩下了两位学历符合标准而表面条件又不相上下的。
朋友分别约她们喝下午茶,与她们天南地北地闲聊,双方谈得投契而心不设防时,朋友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问题,她们的答案,就决定了她们受聘与否的“命运”。
朋友问的是:“我待会儿想去买套沙发,你觉得深色好呢,还是浅色好?”
甲不假思索地说:“我比较喜欢深色。”
朋友闲闲地问:“为什么呀?”
甲飞快地答道:“脏了,不容易看得出啊!不然,整天要清洗,多麻烦!”
针对同一问题,乙的回答是:“我爱浅色,比较素淡。”
朋友试探地说:“浅色易脏,要常常清洗,多费劲啊!”
乙笑道:“其实,这也正是浅色沙发的优点啊,脏了便抹,我便能确保我天天坐着的是洁净的沙发;如果买黑色的沙发,脏得一塌糊涂却以为它洁新如故,不是自欺欺人吗?”
朋友理所当然地聘请了乙。
我问朋友,如果当时甲的回答是“我喜欢深色,因为它庄重大方”,那么,她又如何决定取舍呢?朋友笑道:“我便会继续问她:脏了怎么办?如果她说:我会时时拭擦,确保它黑而不脏;那么,这场不为人知的幕后较量,便算扯平了。”
当然,朋友接着会以其他问题出击,从而探索她们的心理状况、了解她们的内在性格。她微笑地说:“我有101个测试心理的问题呢!”
其实,说穿了,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演戏的细胞,而我们往往都会在一些重要人物面前警觉性地包装自己,尽量扬长避短;然而,狐狸再狡猾,却还是掩藏不了自己的尾巴,同样的,把自己掩饰得很好的人,却往往会被一些极微极小的细节所出卖。
在一般正式的面试里,应征者有备而来,往往都会应付得不错。朋友淡然笑道:“在这种场合里,我只是让申请者相互比较演技的高低而已。如果一个人连人生这一场重要的戏也无法演好,更遑论其他的表现了!”
在当前竞争剧烈的社会里,IQ(智商)已不是事业取得成功的唯一因素了,更为重要的是EQ(人际关系)和AQ(A指的是Adversity,即应付逆境的能力);而EQ及AQ往往又是和个人的性格有着密切关系的。
现实生活不像舞台的角色,大黑大白,泾渭分明。善于观人者,不会迷惑或满足于表面完美的演技,只有不动声色地在细节上攻其不备,才不会被假相所欺瞒或蒙蔽。
石头很快乐
在一般人的眼中,石头就是石头:“它不说话、不唱歌、不生气、不兴奋、不做梦、不旅行、不期待未来、不挂念往事、不恋爱。它什么事也不做,只固执地想当个真正的石头。”众人的结论是:“石头真无聊。”
可是,可是呀,在漫画家几米的眼中,石头却是这样的:
“石头说自己的话,唱自己的歌;它生气时只有自己知道,兴奋时非常低调,做梦时不让你猜到;它用特殊的方式旅行,它当然期待未来,它也缅怀往事,它谈自己的恋爱,它做了许多奇特的妙事。”几米的结论是:“石头固执地只想当个真正的石头,石头觉得自己好精彩。”
看几米的漫画“石头记”,拍案叫绝。
曾有人指出,每一个人,都有三种面目,一是真正的“我”,二是别人眼中的“我”,三是为别人而活的“我”。
许多人,往往为了迎合别人的期盼,满足别人的要求,而“委曲求全”地在他人面前呈现出一个“面目全非”的我,他肯定不快乐,但是,他被别人的看法牵制了、他被世俗的观念约束了,他不敢在世人面前活出一个真正的自我,因此,活得很累、活得很抑郁、活得很不痛快。
真正的那个“我”,可能不完美,甚至,像石头一样,有着许多别人引以为憾的缺点,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彩,而活出这份精彩,便能有个酣畅淋漓的快活人生。
台湾著名艺人杨林宣布挥别演艺生涯时,曾引起一阵哗然。她平静地向众人说道:“我只是选择了一个让自己灵魂快乐起来、简单自在的工作罢了。在画画的世界里,我找到一种平静的感觉,这是过去在演艺圈一直找不到的。”前经纪人屡次想说服她:“拍个广告,十五分钟就可以赚十万,干吗不拍啊?”杨林生动地以“撒旦”两个字形容这种轻松赚钱的诱惑,她在她的画展结束那一天,微笑地指出:一张画要画一至三个月,顶多只能卖几万元台币,可是,接拍广告,只要早上起床梳头,化妆,打扮美丽,对大家露齿笑,就有十万元台币了。钱如流水般进入袋子后,便去买名牌,吃美食,然后,骗自己这样活着还不错;实际上,精神的空虚是别人看不到的。目前,她已将自己的轿车卖了,如果未来求学的经费不够,她连房子也会卖掉。她说:“我很快乐,快乐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许多重视物质欲的人眼中,杨林不折不扣是个傻子,可是,这是一个真正真正快乐的“傻子”,她深深地懂得,在短若朝露的人生里,只有把真实的自我释放出来,才不会白白地、惨惨地辜负自己。
人,只能活一次。
“后悔”那一帖药,纵然服了又服,依然不能让你重活一次。
放心与放下
在晚宴上,认识一位年过八旬的长者。声如洪钟,红光满面。问他保健之道,他言简意赅地说:“无压当能长寿。”他曾任要职,何能无压?他淡然道出“八字要诀”:“尽力而为,随遇而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全力以赴,是成是败,不必挂怀。心无重担,活上百岁,不是问题。如果将心房当作储藏室,把林林总总不在控制范围内的“忧虑”累累赘赘地挂满于内,那么,不必多久,便会垮掉了。就他认为,解压之道就在“双放”而已。
所谓的“双放”是:尽了全力之后,放心、放下。
智者所言极是。
最近,一位朋友的遭遇正好从反面印证了他这一番话。
这位朋友,经过了好几年艰苦的奋斗,终于如愿以偿地爬到了她一心渴求的高位。
高居要位,颐指气使,呼风唤雨,人人唯唯诺诺,俯首听命。正春风得意之际,“焦虑症”却出其不意地大举进攻,她失眠、头痛、心悸、食欲不振。寻医、服药,毫无起色,且还日益恶化,终于,进了医院。
我去探望她,她无神无气地靠在床上,整张脸都罩在一种阴森的绿色里,好似一张刚完成的画作不小心掉进了水里,颜彩溢了出来,惨惨地漫到脸上去,有让人不忍卒睹的凄惶。
高处不胜寒。
她就像是站在钢索中央的人,岌岌可危。强烈的不安、巨大的恐惧,化成了密密的网,罩在她身上,而她,就是一尾缺水的鱼,兀自在网中作徒劳无功的挣扎。
与她剥茧抽丝地谈,终于发现了她的病源在于“双手抓得太紧”——既不放心,更无法放下。
她什么都要。
高位、权力、名誉、实利,样样都抓。
工作对于她,已变成了名与利的工具,她“方向明确”,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只求往前冲、冲、冲。冲到终点,原该庆贺,她却患得患失,老怕已抓在手中的一切会从指隙间溜走。她不但担心他人的觊觎,还担心别人的恶评,担心这、担心那,终于,精神承受不了,崩溃了。
我坐在病榻旁,将听来的一则故事与她分享。
有个腰缠万贯的人听说深山有长生不老药,便独自上山去采。经过悬崖绝壁时,失足跌落。他惊慌失措,双手死命在空中乱抓,很幸运地,刚好抓住了崖壁上一株枯树的老枝,勉强保住了性命,可是,整个人却在半空中晃荡晃荡地摇来摆去,上下不得。就在进退维谷的当儿,忽然看到慈悲为怀的佛陀正稳稳地站在悬崖上。富人高声求救:“佛陀,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佛陀平静地说道:“要我救你很容易,但是,有个条件。”富人急急问道:“什么条件?”佛陀说:“你一定要照我的话去做,我才有办法救你。”富人点头如捣蒜,说:“您说,您快说吧,不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照做的!”这时,慈和的佛陀缓缓地说道:“好吧,既然这样,请你把攀住树枝的手放下!”富人一听,非但没有照做,反而把树枝抓得更紧了,他凄凄惶惶地想道:“一放手,我必然掉落到万丈深渊去,跌得粉身碎骨,哪里还可能保住性命?”佛陀等了一会儿,看到他始终执迷不悟地紧抓树枝不放,只好静静地离去了。
说完故事,我也站起来告辞了。
在门外挂串风铃
许多人对于我长年长日都能保持心境的愉快觉得迷惑不解。问起时,我总简简单单地说道:
“心中脑中没有阴影,生活里自然也不会有阴影。”
对于我来说,整个人生,实际上就是一场又一场有趣的游戏。求学、恋爱、工作、旅行、写作,通通通通全都是游戏。不论参与的是什么游戏,我都抱着“三全主义”——“全心投入、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为的呵,仅仅仅仅是替每一场游戏画上一个个圆满美丽的句号。
玩游戏,有个基本规则:赢了不能得意忘形,输了不得呼天抢地。最最关键的是:一进入游戏,便必须快乐而尽兴地享受游戏所带来的新奇感、刺激感、满足感,不要老是患得患失地把整颗心挂在游戏的结果上,否则,惶惑、担心、紧张,坐立不安、辗转难眠,就完全失去玩游戏的意义了。游戏行家当懂得“拿得起,放得下”的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结交朋友,实际上也是游戏。如果感觉良好,便快快乐乐地让那场游戏恒远持续;如果感觉不佳,也就痛痛快快地让它终止吧!人生苦短,完全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玩那“对人微笑背人骂”的虚假把戏,太累了呀!有些人,明明不想不要不愿再持续某份情缘或是友谊,却担心舆论不利于形象,只好违背自己意愿,苦苦支撑——啊,住的明明是岌岌可危的楼房,却在众人之前竭尽心力地把它粉饰为豪宅华屋,那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足以让人把每一天都当成一种无形的磨难,短短的一生,竟莫名其妙地而又毫无价值地活在别人阴暗的影子内,可悲、可叹、可悯。
求学呢,当然也是游戏。由未知至略知到已知至熟知到运用自如,整个过程是一场美丽得令人心折的游戏。平时,快乐地享受整个学习的过程,考试时,便倾尽全力地应付它,鳌头独占固然令人雀跃,名落孙山便另寻出路,反正行行出状元,条条大路通罗马,有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成功有成功的滋味,失败有失败的启示,人生往往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只要曾经尽力,便问心无愧。
有人说得好:“对于悲观者来说,当机会来敲门时,他反而觉得敲门声是噪音。”然而,乐观者如我,当会把每一响敲门声当成美妙已极的天籁;倘若没有人来敲门呢,我便自个儿在门外挂串风铃,在徐来的清风里,自娱。
丢失了灵魂
根据台湾《讲义》杂志记载:美国著名心理学家理察卡森(Richard Carlson)于去年初到台湾访问,发现台湾和美国一样,绝大多数人被生活中许多小事搞得精神紧张,每个人都嚷着“我好忙,我好忙”。可是,当他与宗教禅师圣严法师会晤时,却极端诧异地听到圣严法师好整以暇地说道:“生活中没有小事,也没有大事,根本就没有事。”圣严法师心存欢喜的从容自在,让理察卡森十分钦佩,他表示:“圣严法师是我来台湾后第一次碰到说自己没事,实际上却最忙的人。”理察卡森将这次和圣严法师的交流视为美丽的经验。他说,在美国,很多人对他能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觉得不可思议,但与圣严法师一席谈,他才发觉自己太复杂,师父比他简单得多了。
实际上,理察卡森谈的,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许许多多的人,就活得像个陀螺一样,旋旋旋、转转转,晕头转向、疲累不堪,但却不能明确地知道自己为了什么终日忙个不休,结果呢,愈忙愈累,愈累愈忙,几近自虐,原本该是生活的主人,不幸却反过来被生活操纵支配了。或者,有些人,蝇营狗苟地追名逐利,终日处心积虑地运筹帷幄,当然也就忙个没日没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