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身亡的女子,还死得真可怜,听说死的时候,是赶回去婚纱店准备和男友试婚纱礼服的……”这回,茉莉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是他们孤立在外的那一个,也终于有他们能有了共同的话题可以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莫小七的眉头越皱越紧,真想跳起来捂住那女人的嘴。
“哧哧”一个急转弯,轮胎发生与地面强烈的摩擦声。
“啊”正在絮叨着说个没完,精神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的茉莉浑然没有防备,“砰”的一声,因为车子惯性使然的缘故,撞向了前面的挡风玻璃台上。
“疼死了,哎哟!君濯,你怎么开车这般不小心,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茉莉额头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委委屈屈地瞪向身旁开车的司机-冷君濯。
冷君濯歉意一笑,“抱歉,刚才没注意,怎么,很疼吗?”
茉莉无语望车顶,要不疼的话,你来撞一次,试试看?
她真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保持着一贯的淡定,脸上毫无异色,想来,应该不是故意要害她出糗的,她是他的女人,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对不对?
正兀自菲薄着,冷君濯又特意放慢了车速,作势就要倾身过来察看她额头上的伤。
“小心,你正在开着车呢?别胡闹了,就是撞的时候,很疼而已,那阵疼过了,就没事了!你好好开你的车,真是的,新人还坐在车后座呢,哎,你好歹注意点形象,行不行?”因为冷君濯难得的主动和关心,茉莉那颗刚才受挫猜疑的心,又不禁为这个要不顾开车危险要察看她伤势的小动作,给惹得心放怒放,得意洋洋地抱怨,顺便也向车后座的人示威高调秀恩爱。
莫小七继续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注视着窗外的街景。
真尴尬,真难堪,早知道在狭小的车子空间里,需要这般近距离地感受前面一对热情如火的青年男女的‘恩爱’,她就不知逞什么能,非要搭这个顺风车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看来,以后凡事真的不可冲动行事,冲动就是魔鬼啊!她后悔不已。
但是,已经行至半路,这个时候,果断喊下车,会不会显得娇情做作明显了些?
前面的女人,本来好像就对自己有敌意。
这个时候,她喊要下车,岂不是显得自己更心虚?更能让她觉得自己对冷君濯这个钻石男有贼心?
算了吧,去医院的路程没有多远了,再忍忍!
车后座始终保持安静,对前面两个人的‘恩爱’和’嬉闹’无动于衷,茉莉陡然觉得这游戏,没意思极了。
她这般费力地演,挖空了心思就是想气倒对方,想向对方宣示自己对这男人的占有权,奈何,她一个人在这里唱大戏,后面的人完全没有半点反应,她很挫败,有没有?
见身边的女人重新安静下来,冷君濯一直紧抿的唇角,这才咧开了一丝缝。
也只有他知道,刚才的小动作,是他故意的。
他嫌茉莉这女人太吵,嫌她嘴巴太聒躁,什么那个身亡的女人,很可怜之类的,他再也不想听见。
这次,仅仅只是让她撞到了额头,小小地给了她一个教训,如果还有下次,哼,他一定不留情面地让她闭嘴。
哪怕,现在她是自己的女人,是自己得力的助手。
无论什么身份,都不可以!
他听不得这些话,像一根根针一根根刺般,会狠狠地扎进他本就对那个人愧疚不安的心,会刺痛他内心深处最敏感最柔软的那一块禁忌。
车子里的气氛,诡异地流动,沉闷而揪心。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医院门口,莫小七如释重负悄悄松了口气,“就是这儿,在门口放我下来就行了!”
她早已经想迫不及待地下车,想去外面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
“我陪你上去一趟,顺便看看你要探望的病人情况如何?这也是案子的需要。”冷君濯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也要上去?可是……”莫小七的眼神不安地扫向茉莉。
冷君濯顺着她的视线,明白她的顾忌,转而开口对茉莉说道:“茉莉,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然而,茉莉不傻,怎么肯给他们两个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虽然是去探望病人,可是这中间,她真怕又出什么岔子,继续给这两人制造机会。
何况,本身探望病人的理由,连她都觉得太过于牵强。
和案子有关?有什么关联,她是半丝都没瞧出来。
“我陪你一起上去吧,反正我一个人呆在车子里,也怪无聊的。”莫小七能去的,她茉莉为什么不能去?
冷君濯皱眉,他本意根本没有想过要带茉莉上去的。
“那行!”但是,茉莉果断要求,态度坚定,他实在不好驳回。
“那走吧!”莫小七垂头走在前面,算是引路。
因为昨天就是她送病人过来的,所以,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艾母的病房。
“艾叔,你在啊?”莫小七一眼就看见了守在母亲病床前的父亲。
比起上一次见到时,父亲好像又消瘦了些。
“是小七过来了啊!昨天真是麻烦你和你妈了!要不是你们发现得及时,你艾姨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来,快坐!”艾父看着莫小七这个孩子,甚是喜欢。
莫小七走进病房,随后跟着的冷君濯和茉莉自然也就进入艾父的视线范围之内。
“咦?你不是那个什么侦探?上次在医院里来过的那个?”艾父对冷君濯还有点儿印象。
“伯父,是的,我们的确之前见过面,听莫小七说伯母病了,我正巧路过,所以上来看看!这来得比较匆忙,连水果都没有买,还请不要介意!”冷君濯颇有些难堪,主意是临时改变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带点礼品过来,直到站在这里,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客气,来,请坐!病房里面空间比较小,也没有多余的椅子,多有怠慢!”艾父对侦探这行的人,还是有几分敬意的。
眼前的年轻小伙子虽然看着年纪不大,衣着光鲜,不过,眉眼之间,成熟内敛之气自然而发,莫名地就能给人一种信服,一种震撼。
艾母被谈话声给吵醒,缓缓地睁开了眼。
“小七来了啊!”今天早上的时候,氧气罩就已经摘下来了。
“艾姨,您别动!别起来!躺着就好!”莫小七一步跨到床边,按下要挣扎着坐起来的母亲。
“睡得太久了,身子都睡疼了,我想斜着靠会儿。”艾母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没有昨天送来急救的时候,那般吓人。
“好,我给您垫个枕头在后背上,然后把这床给摇高一点,行吗?”莫小七熟练地做着这一切,细心而周到,整个过程里,没有一丝怠慢,动作更是轻柔而小心翼翼。
照顾自己生病的母亲,这自然是一个女儿理所应当要做的事。
冷君濯站着,居高临下,静静望着这一切,只觉得好似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中,那时需要在学校住宿,离家还有点儿远,所以,他所在的男生宿舍,个个床铺都脏乱不堪,换下的脏衣服、袜子可谓从床头能寻到床尾。
他虽然这个人比较讲究一点,有点儿小洁癖,但是也极度不喜欢洗衣洗袜子这种小事。
那时,在学校里,男女生之间比较流行女生会替关系好或是喜欢的男生洗衣服洗袜子的习气。
男生们当然乐于此道,只要能找一个女生替自己处理这些事,自己完全就可以从此解放出来!
他清楚地记得,他这个人比较爱面子,比较内敛,虽然心里一直渴望艾婉也能像别的女生那样为自己心甘情愿做这样琐碎的小事,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是喜欢他在乎他的。
但是,他却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不好当面提这个要求。
后来,还是莫小七自己坐不住了,悄悄地找到他,主动提出要给他洗衣服洗袜子,还说别的女生都这么做的,她也不能例外,她也要这样做,还声称,他的脏衣服他的鞋袜,只除了她可以替他清洗之外,别的女生不能动一分。
他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心情愉悦得直想大声高歌,神采飞扬得都快飘起来了。
从那以后,果不其然,艾婉开始借着替他整理床铺收拾衣物等理由,时不时地就跑进他的男生宿舍来,刚开始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男生还有些避讳,不太适应,但后来,艾婉只要一天没来,他们反而愁上了。
为什么?
因为艾婉这傻女生,太笨太傻太单纯了,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替他整理床铺,就被同下铺的一个哥们给取笑,嚷嚷着要收拾,就帮他一块儿收拾。
这孩子脑子一根筋,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这样从一个人,发展到全宿舍。
只要她有一天没来,就立马有哥们愁眉叹气,今天的衣服怎么办?哎,这床铺乱糟糟的,脏死了!谁的臭袜子,快点捡开啊!
那时,也和现在这般,小小的身影,不停地忙碌,柔软而灵活。
那时的他,其实挺心疼她的劳累。
还记得有一次,实在看不过去,他就悄悄私下里和她说,“哎,你以后别来了!”
谁知,她紧张得不行,开口就求他“为什么?是不是我洗的衣服不够干净?我整理的床铺不够整洁?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下次改掉还不行吗?”
弄得他哭笑不得,揉着她的黑发认真地答道,“不是,当然不是这些理由,你做得很好,只是,我很心疼!你看你帮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还要顺带帮上全宿舍的那帮小子,他们又不是没有长斤长脚,再不济,让他们去找他们自己的女朋友去!凭什么要欺负压榨我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