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场北周长安日内
宇文邕仰卧病榻。
沉寂片刻。
(字幕:长安皇宫,紫极殿偏殿,宇文邕寝殿)
御榻纱帐垂围,只正面钩掀起两个角,呈“人”字状。隐约可见卫妍妃于帐内正温柔地为皇上按摩周身。
(镜头拉后)——
韦孝宽、杨坚、宇文宪、王轨、宇文神举等臣恭立堂前探视。
御医姚僧垣于殿内侍疾,一边给前来探视的大臣们介绍着皇上的病情——
姚太医:诸位大人放心,陛下好多啦,咳嗽止了。只是还有些虚弱、略微发烧,心绪欠佳……
宇文邕(公鸭嗓音传出纱帐外):……唉,可惜呀!我大周第一猛将,就这样给斛律明月毁了!
纱帏外,众臣小心翼翼,鲜得有人敢接茬说话。
宇文邕:这个达奚武,气煞朕也!诱敌失败、进军受阻,致使全盘计划落空不说,一听北线我军失利,他比兔子跑得都快!朕,非治他罪不可!
韦孝宽:陛下息怒。以老臣看,本次征东,达奚武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宇文邕(不高兴):嗯?你,怎么讲这话?
杨坚接茬:韦司空说得对。陛下,若不是达奚武将军指挥果断,撤退及时,等斛律光蒙山得手后返身麾师南下——那,我南路大军也早被人家吃掉啦!
宇文邕(躺着,静思……默认):哎,这个斛律明月!真是我大周的克星,实在太厉害了……韦老将军哪,你的锦囊妙计究竟怎么样了啊?不是说可坐收事半功倍吗?如何还不见效哇?
韦孝宽:这个……
宇文孝伯进殿,走近韦孝宽,轻声:大司空,齐国线人转来密信一封,嘱速面呈于您。
韦孝宽接信。信皮书“周.韦大司空亲启”。
韦孝宽抽出信瓤,很快过目,遂双手递呈纱幔内宇文邕手头……
宇文邕满脸冷敷着绢帕,仅露出的两条细眼缝扫视着密信——
(特写,信中书):
昏君耳根软,
最听妇人言。
我等已无措,
速请另施策。
宇文邕御览毕,泄气。捏信的手指一松,密信飘落帐外于地。韦孝宽赶紧拾起,揉做一团,揣袖……
宇文邕(紧盯韦孝宽):实在打不过人家,朕派人求和算啦,也省的白白耗费钱粮、消损国力!
韦孝宽(面有惭色):这个……陛下……
近侍何公公趋近御前——
何泉奏禀:陛下,沙门统卫元嵩大人进宫给皇上请安,现在寝殿外候旨。
宇文邕(帏榻内):快,宣他进来。(朝纱帐外诸臣扬扬手)尔等都先下去吧。
众人:臣遵旨告退。(肃穆顿首鱼贯而出)
何公公(朝殿外吆呼):沙门统卫元嵩上殿——
(画面转黑)
第2场北齐别都晋阳城日内
胡笳高奏。
胡琴悠扬。
(字幕:晋阳宫,仁寿殿)
一队美丽的鲜卑族装束的舞女正在优雅而奔放的胡乐声中应节起舞(塞北游牧民族风格)。翡翠色的服饰,同大草原一样的颜色,充满青春的生命力……
正中一名领舞,火一样红的舞裙,犹如盛开在绿色草原上一枝夺目的鲜花;其秀骨仙风舞步婀娜中,更具矫健又豪放……随着乐声节奏渐渐由急趋缓,再由缓而急,她的舞姿也转而轻盈、柔曼……继而原地蹁跹旋转……旋转……舞曲戛然而止,红裙舞者的飞旋亦骤停,亮相——
(特写)淑妃冯小怜艳丽的娇容。
舞池边两厢里,正襟危坐观而瞻之的王侯将相、文武群臣,全被冯小怜的精湛舞技所倾倒,啧啧赞叹声不绝于耳;
御座上,高纬甚为欢愉,带头鼓掌;
文臣座上,穆提婆、高阿那肱……以及一些外邦使节等露面;
武将席中,斛律光、高长恭、高延宗、金祚、綦连猛、莫多娄敬显、侯莫贵乐等逐一露面。
高纬:哈哈,爱妃才气横溢嘞,好给寡人长脸哦!寡人最爱听你唱山歌了,再给他们亮上一嗓怎地?
冯小怜:只要陛下高兴。臣妾也愿奉旨为功臣献小曲……
(言毕无限深情望一眼武将席)
第3场同上
(字幕出。曲乐起:晋阳民歌调。镜头由殿内、晋阳城头、田野……慢慢切换至蒙山峡谷、寺底村、开化寺、蒙山大佛……顺谷间鸟瞰再到滔滔汾水、晋阳城头……)
冯小怜唱主题插曲《蒙山情》:
蒙山(那个)高高
——蒙山青青,
蒙山(那个)沟沟里是我的亲人;
汾水(那个)长长
——汾水清清,
汾水(那个)岸边边有我的心心。
(镜头切换回大殿内)——
高纬、穆提婆等仰头傻乐;
高长恭等将拊掌颔首;
斛律光表情难测;
(曲乐间奏;同时〈闪回〉追映冯小怜和斛律光蒙山相遇、她为他揉脚、山洞熬夜、一起唱敕勒歌、一同瞻仰蒙山大佛、一同辞别老方丈、一同祭拜她父母坟冢以及他送她下山、沿汾水河畔进晋阳城等短画面)
冯小怜(继续唱):
蒙山(那个)高高哎
——蒙山青青,
蒙山哎就是我心中的神神;
汾水(那个)长长哎,
——汾水清清,
汾水(那个)清清……流走了,我的魂魂。
句句仙韵、字字珠玑,一曲歌毕,冯小怜已是热泪盈眶……
四下里欢声雷动,整个宴会气氛骤然活跃开来,群臣欢快举觞饮宴;
斛律光垂头缄默;
高纬看着淑妃玉面,诧异:咦?这般欢乐,爱妃何故伤心?
冯小怜赶快以手抹面,破颜为乐:没。陛下,王师大捷……臣妾这是喜极而泣呀。
高纬(略一思忖):嗯,也是。也是。邓长——宣朕旨谕!
第4场同上
侍中邓长公公出现在舞池前,高声宣:前不久,我蒙山大捷!威震四海!圣上降旨——
大将军斛律光袭第一领民酋长、别封武德郡公,赏千金、增邑万户;
兰陵王高长恭,别封乐平郡公、迁定州刺史,赏五百金;
安德王高延宗,擢司徒、赐帛千匹;
龙骧将军金祚,擢华州刺史加开府仪同三司、别封临济县子;
骠骑将军綦连猛,加开府、擢东秦州刺史;
……
其余有功将士军兵人等各有升赏,禄饷酌增!
斛律光率众将伏地叩首: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高纬:免礼。平身。
斛律光:启禀陛下,下臣手头还有些紧急军务亟须处理一下,故请旨先行告退,乞请我主恩允……
高纬:行行,准奏。大将军自便就是,自便就是,不必拘礼。
斛律光:谢陛下!(揖退)
邓公公(继续宣呼):今天,、百济、大莫娄等国使臣前来别都朝贡,恰逢圣上偕淑妃娘娘回幸晋阳,陛下圣谕:外宾内臣,与君同乐!共为庆贺!钦此。
众人纷纷:——谢陛下!
——谢大齐皇帝!
穆提婆离座起身:诸位!我大齐皇帝乃当今天下最崇尚艺术、最最崇信佛教、最最最有才气之明君圣主,今日龙颜大开!为尽圣意,陛下还要亲自为大家展演!
众群欢呼。
第5场同上
太乐署的袖珍艺人们,身着小僧装,悉数出场排列于舞池一隅,各司立鼓、大鼓、边鼓、小鼓、钹、钗、铙、锣等,组成一支独特的“晋阳锣鼓”演奏团队。其队列前,是他们娇小玲珑的袖珍女指挥(秀秀,着尼装),手执红、绿小指挥旗各一面,两手高举做预备状;
舞池边上,穆提婆抬手示意——
这厢,鼓队女指挥会意,手中号旗舞动。顷刻,颇具地域特色、饶有表现力的“晋阳锣鼓”乐声又铿锵大作,回响在金碧辉煌的大殿……
(特写特技)A:袖珍女指挥的指挥动作、形体技艺展示,优美、豪放、雅致,具有一种玲珑之美;
(特写特技)B:袖珍男鼓手(甲)站立于大鼓上,双脚飞快踢踏鼓面而奏,代替了鼓槌,别致、滑稽、独创。
第6场同上
曲牌《旋风—2》的鼓点中,一青面獠牙的魔鬼踩着节奏,蹦跳着窜进舞池,形象丑恶、猥亵、恐怖……其在舞池正中辗转腾挪、张牙舞爪、歇斯底里表演了一段《疯魔狂舞》后,又念起魔咒,运足邪气,沿绕舞池周边开始表演起《口喷烈火》魔术来,嘴里连连吐出一串串炽热火苗,烈焰伸腾,火势灼灼……两厢众人无不咋舌……
第7场同上
(袖珍鼓队换曲,转奏聒中有静,噪中有雅的佛曲《十番锣鼓》)
(冯小怜饰扮的)观音菩萨盈盈上场,臂持宝珠净瓶,瓶插杨柳翠枝,左有木叉行者(袖珍艺人扮),右有善财龙女(袖珍艺人扮),三人翩跹而舞《观音下凡》舞蹈……
舞毕,正遇魔头踅至近前,血盆大口仍吐火不止,见菩萨等,不意收敛,反愈狂虐,火舌直舔尊身……
观音不慌不忙,口中默念咒语,取杨柳枝,于净瓶中蘸了些许甘露水往火焰洒将去……
魔头口中之火即刻熄散,无论其再嘬嘴鼓腮,疯念魔咒,魔法黯然失灵,口中再无火生……观音接着使柳枝儿径往魔身轻轻一指,念动真言——那妖魔立时周身寒战、龇牙咧嘴做痛苦状,踉踉跄跄站立不稳,随即跟头连连,跌出舞池,最后竟顺势一头栽倒在御座上……爬起,坐定,摘下面具——原来这吐火魔头正是齐帝高纬所扮!
两厢里,外使蕃朋、群臣百僚皆欢笑唏嘘感叹,惊呼不已:吾皇神功!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太医邓宣文驾前恳切乞奏:陛下,娘娘贵体不宜劳累……
高纬(猛拍自己脑门):啊呀呀,今儿个过于高兴,忘了这事!快快,爱妃呀,你辛苦了,快下殿去吧。
冯小怜:没事的,还能跳!
高纬:别说傻话。爱妃总不至于想把腹中龙种甩掉吧?快歇了去吧,啊?
秀秀陪淑妃遵旨而退。
另一队歌舞伎翩然上场。
鼓乐停奏。
胡乐再起。
第8场同上
一门禁太监出现在殿堂,轻手轻脚走至穆提婆座前,呈上一文书。穆提婆接了,看看封皮(同时抬手,舞、乐俱止),转手递与右丞相高阿那肱,并以眼神示之……
高阿那肱赶忙捧了上写“周国国牒”的信件,转呈上御案——
高阿那肱:启禀陛下,周国使臣求见,并携厚礼进贡。
高纬累了,斜爬在龙案上品酒:还是上次……那家伙吧?
高阿那肱:不是。这次来的是司乐中大夫斛斯征。
高纬(神经质地怫然作色):什么狗脚大夫,叫他滚!
高纬不屑一顾随手将文牒推下御案,并朝近侍邓长咕囔几句。
邓公公转身复诵而宣:陛下圣谕:“战败之国,不予接见!贡品留下,逐出宫门。钦此!”
高阿那肱返身退下,经过穆提婆座前时,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歌舞、乐声复起。
第9场同上
穆提婆只得亲自趋步御前,长跪不起,再禀:启奏陛下……启奏陛下……陛下容禀——
高纬放下酒盏:准奏。
穆提婆:谢陛下。陛下,微臣以为,自古两国交恶,不拒来使。彼国新败,其主宇文邕遣使来朝,必无恶念。不妨以礼待之,方显我强国风范、大国气度,更有利于天下归心……
高纬(打起精神,接过穆提婆又递上来的文牒,瞥一瞥):言之有理!爱卿略约念与朕听。
穆提婆:遵旨(启信开封,为高纬诵念)——
大齐皇帝陛下钧鉴:
周齐两国,山川相连,江河共源。社稷之基,又同出拓跋魏祚。本该和睦为邻,旷久交恶、兹属郅憾。敝国痛定思之,幡然醒悟……为使两国永免兵燹之苦,百姓得以生息,今矢愿臣服,隶为蕃属;捐弃前嫌,摒息旧怨,戢罢干戈。
如蒙应允,愿割让大河以东定阳、玉璧、白亭、姚襄及柏谷等五城为礼,以资诚意,并拟于翌年四月初八浴佛节圣日,亲携贵妃重臣等前往贵国蒙山礼佛庆贺,暨具体履行上述五城之正式交割事宜。届时乞望上国帝、妃屈驾同往,共结万世盟好,永修两国福祉。天下幸甚!黎民幸甚!
高纬(听毕,哈哈直乐,龙心大悦):原来是宇文邕奉表献地求和,真是天大的爽事呃!非爱卿等力谏,朕差些延误之。这老小子看来是被我们彻底打服了……这下子,周国的问题算是解决啦!我西陲无忧矣。只剩一个“南陈”,回头咱再收拾它!哈哈!
穆提婆:皇上识度宏远!那,这周信中所提之事……
高纬:朕完全同意!到时爱卿会同高阿那肱丞相酌办即可。
穆提婆:微臣遵旨!陛下,周国还表示到时还将孝敬淑妃娘娘凤辇一乘、凤袍一袭,至于盛大庆典所需其他各项物品、度支也一并由他们承担!部分周国百姓亦将同来参与各种庆祝活动……您看这?
高纬:那更好哇。人家愿意花钱嘛!却之不恭,多多益善哉!
穆提婆(忙点头):是的,是的。微臣告退,这就去答复来使。(转身欲下)
高纬(招手叫住他):慢。我大齐乃礼仪之邦,传谕下去,今晚于宣德殿另排国宴,为周使接风!
穆提婆:吾皇圣明!
高纬:来人什么官职来着?
穆提婆:回禀陛下,斛斯征——乃周司乐中大夫是也。
高纬:那上感好,他一定很懂吕律。寡人顺便与他切磋切磋……
穆提婆:皇上好雅致!皇上吉祥!(退下)
舞乐大作。
声震殿穹。
第10场晋阳宫仁寿殿外下午外
飘起了雪花。
殿宇楼阁、亭台径榭,白茫茫一片。
殿内传出的歌舞声,依旧一阵高似一阵,搅和着初冬的风雪声,弥漫在整个晋阳城上空。
第11场蒙山日(冬)外
晋阳城上空的飘飘雪花切换为千山万壑间的鹅毛飞雪——
大佛、梵寺、村落、莽林……穿银披素;
涧流、池沼、瀑布、甘泉……凝冰结玉;
蒙山,又到隆冬季节。
第12场蒙山日(春)外
蒙山的早春——
涧冰消融,溪水潺;
大地回暖,万物复苏。
第13场蒙山日(暮春、辰时)外
煦风和畅,天朗气清;
草长莺飞,百鸟啁啾。
(镜头切入)蒙山大佛及周边沟谷间——
远处,青山滴翠;
近处,树绿花红;
……
蓦然,(画外)佛乐《鸣钟和鼓》奏响。
(字幕:暮春初夏.四月初八.浴佛节)
(入画)漫山遍谷,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十方信士朝礼;
万千百姓瞻睹。
第14场蒙山大佛周边日外
(背景音乐:梵音《鸣钟和鼓》,下同)
巍巍的蒙山大佛沐浴在金色晨光中,愈显其庄严神圣(佛肩胛搭挽着一叠郁多罗僧(七条衣),隐隐泛耀着熠熠的珠光宝气)。
(镜头扫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