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物
与其他讲述中国人在异国他乡历尽艰辛而终获成功的类型化小说不同,《乌鸦》中的女人没有自尊,更谈不上自强,他们的奋斗史就是女人在风月场上的争夺战,就是男人与女人在金钱与性上的交易战。如果说柳道、私炎等男人的人生观是“金钱就是一切”的话,那么,海伦、芬等女人的人生观就是“一切为了金钱”。女主人公王瑶(我)外表美貌、气质高雅,但有严重的虚荣心,从她一登上去新加坡的飞机就开始编造谎言,骗得了富婆麦太太的信任和收留,以后她一直生活在谎言中,并像吹肥皂泡一样,谎言越编越大:“我”的父亲一会儿是外贸局的干部,一会儿成为了省委书记,“我”也就成为了一个高干子女;“我”一会儿怀孕,一会儿又要结婚,“我”又变成了一个可怜楚楚的弱女子。尊严为了金钱可以全部出卖。最后谎言编不下去了,就一步步地走向了深渊,出卖肉体、寻找男人靠山也就成了她唯一的出路。其他内地去的女孩子都无一例外地做了同一种选择。而书中的新加坡男人不管是对于大权在握、黑白通杀的老花花公子柳道,还是对于有妻室儿女的李私炎这样的普通新加坡男人,他们都毫无怜悯同情之心,而仗着有钱将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玩弄于股掌,将其沦为泄欲工具。王瑶们的生存空间得由男人的钱撑着,否则就会倾塌。除了身体,无论是钱财还是感情,都是这些小龙女(新加坡人对妓女的俗称)们所无法把握的,她们只能在一次次无望的追逐中绝望地落空,她们只能彼此伤害,并被这个世界伤害,在金钱与性的交易战中被厮打得遍体鳞伤、一败涂地。
关于评价
一部充满争议的小说《乌鸦》让“美女作家”九丹变成了名人,不过伴随她成名的却是如潮的质疑与指责。
《乌鸦》首先招来了新加坡华人的一片骂声:《乌鸦》“哗众取宠地将部分阴暗角落的东西,描绘成整个社会”,“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丑化了中国女性的形象;《乌鸦》“将毒汁喷向所有女人,要将所有女人拖下污水”;《乌鸦》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没有起码的一点维护之心,为何书中对中国女子的好处一字不提”。
新加坡的华人留学生谴责说:“九丹之所以受到歧视和白眼,恐怕不是仅仅因为她是中国人,而是因为她不顾国格人格出卖自己还要四处宣扬,污蔑别人,哗众取宠,才被人看不起。不仅是外国人要看轻她,中国人也要看不起她。她不仅伤害了留新的中国女生,也伤害了她们的父母。相信稍稍有点正义感的人都会不齿她的龌龊行为的。”
多数人指责她以偏概全,把在国外的中国女人比做“铺天盖地飞临外国的乌鸦”,损害了中国女性在世界上的形象。有论者指出:“九丹的绝对化造成了整部作品文学感的缺失,其主题选择的失败,也造成了作品的硬伤。书中描写在新加坡留学的女性群体生活的状态,绝对不会是全体女性留学生的生存状态。在现实生活中,出国留学的女性中,有不少成功人士,他们没有悲惨地回家,至今仍在国外或在国内继续为她们自己的事业打拼,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中国人是最勤劳最能吃苦耐劳的人民,他们用汗水甚至血水换来的美好生活,却在别人眼里变得是那么不堪的境地,你能相信吗?这种以偏概全的做法,未免太不地道,太不公允了吧!”“至于九丹声称是用‘身体写作’,只是为了吸引大众的眼球,其本身表现的只是某种人的生活状态,而绝对不是整个群体的生活。”
更有论者尖锐地指出:“《乌鸦》中的女性已经蜕变为大众情人,彻底丧失了羞耻感,人的尊严化为消费化的商品,被出卖,被议价,被整体的物化。”“九丹的性描写是放逐欲望的书写,实际上是将女性的隐私、身体、欲望展示于低俗的男性阅读市场,是一种精神卖淫,人文关怀的意味荡然无存、消失殆尽,女性小说意义的召唤将无从说起。”
内地的文化人和评论家仍不乏理解和支持九丹的观点:“作为对描写留学生活作品的经典的解构,《乌鸦》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范例。就其文学范式而言,它属于讽刺类型,即在英雄(成功人士)已逝的舞台上,普通人甚至是卑微的人占据了舞台中心。在目前人人都向往成功而奔腾不息的时代,它破灭了许多人的成功梦,又由于题材的特殊性,自然要受到相当多的人的抵触。”
曾出版《上海宝贝》的文学评论家白烨说:“这是一本独特的小说,读后给人沉重感,久久挥之不去。不能仅仅把它看成是留学文学,它在更广泛的社会层面上给人启示。”
作家王朔撰文高调评价:“九丹在写作方面非常坦诚,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坦诚,我认为做到这一点很了不起。”
评论家李陀说:“《乌鸦》不同于中国以往任何一位作家写的书籍,它代表了全人类的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向男权社会和金钱社会发出的一声呐喊。这部小说很有可能作为一部经典而存留于中国的文学史中。”
对于以上众口不一的评价,九丹做出了冷静地回应。这一点被许多批评家赞赏为勇敢和大气。九丹说在小说中她想更深一层揭露出的一个穷国对富国的向往,一批在海外追求幸福与理想的女人在展现自己、陷入飞蛾扑火的境地的同时所犯下的错误。在自省与忏悔的小说中,九丹认为自己是“女性自剖的第一人”,正如她在《乌鸦》的扉页上所说:“如果把写作比作脱衣服,那么脱了衣服之后,我不会炫耀自己的乳房有多美,而只是想把我的伤口指给别人看,并且告诉他们,这些伤口首先是我个人的罪恶,其次才是他人的罪恶。”
对于指责她是妓女的人,九丹说:“如果说因为我写了《乌鸦》这本书,全人类的人都把我当作了肮脏的妓女,如果因为你们把我当做妓女看,而使你们真的干净了起来,使得你们的精神有了亮点,使新加坡的女人能够开始分析自己从而对于一些其他的弱者对于一些可怜人表现出真正的同情,那么你们全都把我当做妓女又有什么不好呢,我就当这个妓女了。”
应该说,“《乌鸦》表现女人在异乡生存的挣扎和痛苦,把隐藏在文明背后最劣根性的一面暴露给我们,在表现人物命运的起落里深怀救赎意识和忏悔。作者是沉痛而客观的,作为第一部以留学生活为题材的另类作品,《乌鸦》自有其价值。如果说李陀先生所推崇的,它将进入文学史,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如果说像有的论者告诫:忘了九丹吧,也忘了这只嗑嘴的《乌鸦》。”“乌鸦”毋宁说是一只起飞的“鸡”,“正在文学市场的上空做一次短暂的飞翔”,对《乌鸦》的价值有所贬损;那另有论者所说的:“就《乌鸦》来讲,它在描写留学生活类作品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不论这部作品今后的命运如何,它都将被叙述,即使进了文学史,也不必奇怪。”此言,让人不能不信服。
情色实录日记:木子美与《遗情书》
关于木子美
木子美,原名李丽,网络作家。1978年生于广东梅州,祖籍潮安。毕业于广州中山大学哲学系。曾就职于南方日报集团,先后在《21世纪经济报道》和《城市画报》做采编。2003年1月开始在《城市画报》写性专栏;2003年6月19日因在网上公开自己的性爱日记《遗情书》,以下半身写作而一夜成名;2004年在上海生活并写作,为日本、新加坡、中国香港等地的报刊写专栏,并写私人日记《从良》;2005年就职于博客网,负责播客频道,并建立个人播客“木的工作室”,关注另类生活;现从事栏目编辑、专栏作家、记者、网站代言人等职业。
关于《遗情书》
从2003年6月19日起,木子美开始在网上公开自己的性爱日记。在日记中,木子美记述了与不同男性之间的性爱经历,并把日记冠名为《遗情书》。木子美在《遗情书》中记录了她与广州某著名摇滚乐手的“一夜情”故事。故事以白描的手法,再现了她与这名乐手做爱时的大量细节。她在日记中直呼该乐手的真实姓名,并对其性技巧和能力进行了描述。《遗情书》在网络连载之后,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使木子美“一炮走红”。事发后,木子美曾迫于压力关闭了一段时间的日记,但重新开放后,访问量更是急剧飙升,网民们发表了大量议论。木子美日记被迅速转贴到各大网站,又在网民间四处流传。在音乐界、传媒界及网络上引起极大反响。木子美的生活态度、“写作”方式所引发的广泛争议和探讨,是当年文坛的一大事件,被网民们称为“木子美现象”。2003年11月,木子美的《遗情书》由江西某出版社正式出版,但刚上市便被禁售。这种正版的《遗情书》包装比较精美,书中有不少木子美的生活照。整本书被分成了5个版块,除了“你‘性’什么的专栏”“性爱日记《遗情书》”之外,木子美创作的诗歌、随笔、小说所占的篇幅在整本书的一半以上。虽然出版社此前表示,出版的书是经过删减的,而且性爱日记的篇幅也不到一半,但是书中对性的描写还是比较明显。随后,即有各种版本的盗版《遗情书》暗中行销。这种盗版书,均直接从网上下载并经过节选,然后进行粗糙印刷装订完成。木子美《遗情书》的出现,将“美女文学”演绎得活色生香,将“身体写作”又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木子美将自己的一夜情和其他性生活细节和盘托出,并用细节描写的方式公布于网上,与卫慧、棉棉、九丹们的半自传相比,木子美的日记体对自我隐私的曝光就更为赤裸,其写实作风也就更为大胆露骨。
关于人物
因为《遗情书》的作者即书中主角,亦即当事人三位一体的身份,使木子美成为各类媒体竞相追逐的新闻人物。木子美有关性爱的大胆不羁的言论,也不断被披露出来。如关于性,木子美公开标榜:她只是在工作之余“有着非常人性化的爱好——做爱”。同时她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将此中经历及细节写出来并公之于众。木子美自称经常为了能冲个舒服的热水澡而在一个男人家过夜,做爱对木子美只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关于爱情,她认为,“爱是做出来的,忽然觉得。如果在性交时无比相爱,算不算也是种爱情?比之虚无缥缈,它看得见、摸得着,享受得到……我很陶醉过程中的一切,落下的窗帘和窗外的景色虽然都很平庸,但我却能联想到《情人》那部电影,梁家辉和‘小杜拉斯’也是在下午。我们,真的想做完美的爱,虽然,实质是性交而已,但正因为还没有真正的感情纠葛,使得性交更具纯粹魅力”。关于男女关系,据《遗情书》记载,木子美性放纵的方式多样:不仅频频更换性伴侣,还曾经当着朋友的面与朋友的朋友性交。她甚至直言不讳地表示:“不需要工作时,会看看碟,上上网,或者去一些酒吧,碰到心仪的男人,可能会跟他聊聊天,喝喝酒,然后一夜情……因为不害怕,我轻易就能爱上一个男人,轻易就能跟他上床,轻易就能从他身边离开。也因为我太轻易,男人们轻易就可以把我忘记。男女关系于我而言,就是直接地与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关于男人,她说:“我重视男人的本来面貌,那不是修身养性养成后的东西,或是可能随他身份变化的东西。所以有时候,我觉得男人脱了衣服都差不多”。谈到自己的生活态度和性行为时,她说:“我的态度是:荒淫无度的性行为尽量控制在物质技术能够发挥作用的层面,这是保证身体完好无缺,让你有机会后悔或继续享乐的前提;然后是心理上单纯地将性行为看成是它本身,它只是跟其他行为一样为人所需而设罢了,这是防止心灵支离破碎的途径。”她声称她在研究男人、她在行为艺术。“我是一个独立的,尊重自我价值、自我存在的女人。我要的是自由,时间,健康,机会。”“我的‘正’表现在引诱男人后,有一个研究者的态度,就像以前研究妓女的人会深入到这个阶层里去……(目前)男人研究女人的书很多,女人研究男人的实际经验太少了,这是值得去做的,希望那些被我研究的男人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