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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时尚一瞥(6)

而《幻城》那特有的温和而忧伤的叙述基调、浪漫而唯美的艺术品格,更成为不少读者和评论家追捧的一大亮点。有人说:如果说,韩寒的《三重门》为少年打开了一扇通往外面世界的新门,那么,郭敬明的作品则为青少年打造了一个内心世界的港湾;在他的作品中,已经看不到韩寒小说中对外界生活和未来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对浪漫唯美的无限追求,对内心世界的无限关照。这种美好浪漫的情感,感动了一大群正处于青春躁动期,渴望真情实感的青年学生。有论者说:“郭敬明的作品中往往运用一种华美而哀怨的叙事风格,这种带有所谓的‘郭氏忧郁’的叙述风格很容易使阅读者产生共鸣,甚至出现某位读者所说的‘看一页我要哭五次’的效果。”以至于郭敬明后,“80后”的作品大多充满仰望星空、泪流满面的忧伤。有论者就此指出:“自郭敬明第一部小说《幻城》成功至今,‘青春文学’已成‘日常美文、伤感日志、华丽现象、虚无记录’的代名词”。《幻城》影响之大,也由此可见一斑。

《幻城》给郭敬明带来名气也引来无数的批评和指责,针对其抄袭与拼贴的问题,不少论者言辞激烈,有论者指出:“有人说《幻城》充满了作者的才气与非凡的想象力,说作者营造了一个充满想象的未知世界。我认为这绝对是一种善意的误读,起码这些人没有接触过‘80后’的生活世界。他们消极的特性便应是:肤浅、浮泛的青春生命体验;怀疑一切的相对主义;对知识的抄袭与拼贴;生命经验的匮乏以及思想资源的缺失。”“《幻城》中所谓的想象力不过是来自漫画、卡通片与电脑游戏的基本元素。幻雪帝国、占星师、幻术师、人鱼、巫师这些被某些评论家所津津乐道的幻想质素,根本不用什么想象力去设置,因为‘80后’身边的漫画、卡通片或电脑游戏早已将其制作出来,什么圣战、护法更是电脑游戏中熟得不能再熟的幌子。郭敬明所做的工作便是利用这些道具去编织少男少女在其中的恋爱故事。所以,《幻城》的成功,只能说明小郭综合了一切青少年所喜爱的动漫、游戏元素,从本质上讲它不过是作者炒出的一盘没有想象力的大杂烩。”

很多人认为《幻城》是对日本“CLAMP”创作组创作的漫画集和《圣传》的图解和抄袭。更大的质疑声音之一是《幻城》其中一段更是完全抄袭了古龙《陆小凤之银钩赌坊》。

同为“80后”的论者针对《幻城》存在的模仿问题指出:阅读文本后可以发现郭敬明和韩寒明显不是出自一路,“韩寒的武功家数带有明显单纯的钱氏风格,而郭敬明则选择杂糅——开头便以日本漫画作为炫目的起手势杀入了文坛,而他略带透明忧伤的语言质地却又明显有网络写手安妮宝贝的影子。”“在某种意义上,即使他并未选用大师作为模仿对象,他甚至也从来没有能够超越过他模仿的任何一种流行文本,无论是安妮宝贝式细致的哀伤,或庄羽骨子里散发的颓唐;而郭敬明的竭力靠近的姿态,因为缺少真实丰厚生活的积淀,也就终于沦为一场虽令人目眩神迷却了无意义的模仿大秀。”

郭敬明因一部《幻城》一夜成名,又因抄袭风波名声大噪。我们不能否认,文化与商业的强强联手,将《幻城》打造成了一本畅销书,将郭敬明打造成了一个偶像明星。郭敬明的才情折服了无数的读者,郭敬明的《幻城》让众多青少年心动情迷。在青少年对时尚文化和畅销书趋之若鹜的今天,对于被称为“出版社的印钞机”的郭敬明来说,出书已非难事,学生中也不乏大批郭迷粉丝,但要超越自我,写出真正的精品,而不致沦为书商赚钱的工具和垃圾文化的制造者,摆在郭敬明面前的那些难题,也是“80后”普遍面临的发展瓶颈。即如专家们指出的:如何消除拼贴的印痕,如何避免重复的套路,如何打破格局的窄小,如何改变整体的虚弱,如何淡化失真的老气横秋,如何在生活和写作于一个越来越商业化和媒体化的社会文化环境里,保持对市场化和对时尚化的警惕,耐住寂寞,抵住诱惑,让自己的文学理想在相对纯净的天地徜徉,这也许是郭敬明们更应深长思之的问题;否则,郭敬明就仅仅是一个与流行时尚相连的文化符号而非与文学命运相关的作家。

冰清玉女:张悦然与《樱桃之远》

关于张悦然

张悦然,1982年出生于山东济南。2001年毕业于山东省实验中学,后考入山东大学英语、法律双学位班,于新加坡国立大学计算机专业本科毕业,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专业研究生毕业。已出版作品有:短篇小说集《葵花走失在1890》《十爱》,长篇小说《樱桃之远》《水仙已乘鲤鱼去》、誓鸟》,图文小说集《红鞋》,主编主题书《鲤》系列等。张悦然从14岁开始涉足文学,先后在《青年思想家》《收获》《人民文学》《芙蓉》《花城》《小说界》《上海文学》等重要文学期刊发表作品。其作《陶之陨》《黑猫不睡》等作品在《萌芽》杂志发表后,在青少年文坛引起巨大反响,并被《新华文摘》等多家报刊转载。2001年获第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2002年被萌芽网站评为“最富才情的女作家”“最受欢迎女作家”。2003年在新加坡获得第五届“新加坡大专文学奖”第二名,同年获得《上海文学》“文学新人大奖赛”二等奖。2004年获第三届“华语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2005年获得春天文学奖。长篇小说《誓鸟》被评选为“2006年中国小说排行榜”最佳长篇小说。2007年11月,张悦然成为中国作协正式会员。2008年,《月圆之夜及其他》获得2008年度“茅台杯”人民文学奖优秀散文奖。张悦然与韩寒、郭敬明一道被视作“80后”劲旅中的领军人物,是中国最具影响力的青年作家之一。

关于《樱桃之远》

2004年1月,春风文艺出版社以“金牌畅销书”的规格推出张悦然的长篇小说处女作《樱桃之远》,继“金童”郭敬明之后张悦然正式被授予“玉女作家”的桂冠。据当年资料显示,春风社于北京订货会期间举行的“媒体、经销商、作者见面会”上,《樱桃之远》一亮相就引起满堂彩,经销商踊跃订货,订数突破20万册,而《樱桃之远》首印只有10万册,一时供不应求。樱桃之远》迅速走俏市场,并一跃登上畅销书榜。

《樱桃之远》以两个小女孩的成长经历作为布局谋篇的线索,讲述了一对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心灵相通的姐妹——杜宛宛和段小沐,从小到大由敌为友,面对友谊、爱情、生存和死亡的心路历程,通过她们和纪言、小杰子、唐晓、管道工等人的爱恨情仇,强调了人与人之间的爱,人与自然万物的和谐。从小身世可怜的段小沐6岁时与杜宛宛相遇,两个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地方的女孩,却奇怪地心灵相通,触感相同。她们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灵和疼痛,甚至耳边还会听到对方的呻吟或是言语声。这种心灵感应跨越时空,哪怕相隔万里,也能感觉得到。段小沐的先天性心脏病让童年的杜宛宛无端地感到疼痛,这让杜宛宛对段小沐恨之入骨。为了摆脱纠缠,宛宛策划了一起“谋杀”事件,引诱有心脏病的小沐坐上了高飞的秋千,随后把段小沐从秋千上推了下去,使段小沐成了瘸子。在以后的岁月中,两个女孩经过无数的波折,在经历了各种猜忌和误会,伤害和痛苦,纠缠与逃避,背叛与反抗后最终冰释前嫌。而就在杜宛宛终于接纳了和自己有着独特心灵感应的段小沐的时候,一直缠绕两人的心脏病又恶化了,曾经在两个人生命中出现的人全部都来到了小沐的身边,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将再次面临生命、友情与爱情的选择。最后小沐死了,小杰子傻了,纪言伤心而去,而宛宛也失去了听力和记忆……小说以悲剧告终。张悦然在书的最后写道:“我亲爱的傻瓜,那所有,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此言道出了该书的主旨:“那片樱桃树就如一直追逐的美好,它们在梦中很近,在现实中却遥不可及,梦想和现实被距离所阻隔,幸福是生生不息,却难以触及的远;而当你把握现在,驱走心魔,多一些宽容,多一些理解,你会发现,其实樱桃树并不遥远。”《樱桃之远》在对人性的开掘中抒写友情和爱情的纠结与排斥,融合与错位。情节动人,语言雅丽,具有震颤人心的力量。小说配有十多幅精美彩插,非常别致,不同流俗,老少皆爱,雅俗共赏,它能畅销走俏与其艺术品质不无关系。

关于人物

《樱桃之远》里的人物是极端对立的两类人:一类恩慈给予,“为了爱人自虐般地奉献一切”;一类颓败伤害,“在无知无觉的状态里冷漠自私地享受着一切奉献。”“如圣女般善良的小沐”,既是苦难的化身,又是善良的天使,宽容、大度,无私、乐观、坚韧;她对恶意摔断自己双腿的杜宛宛没有一点抱怨和憎恨,对利用自己、欺骗自己并以怨报德的恶棍小杰子忠贞不贰,无怨无悔;她的身上几乎凝聚了女性所有的美德,没有谁不对她心生爱怜。“如狮子般暴戾的杜宛宛”虽与小沐心灵相通、呼吸与共,但却是人格对立的另一类人,她美丽聪慧,却自私、冷酷、孤傲、叛逆;她对苦难的小沐没有同情心,对给小沐带来的伤害毫无内疚感,但后来因爱而让心灵得到救赎,她是一个让人爱恨交加的人。“如绵羊般温顺的纪言”执著如义士,坦诚如君子;他是童年惨剧的见证人,又是宛宛与小沐的友情使者;他用真诚救赎友情,用爱拯救灵魂;他是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如魔鬼般邪恶的小杰子”集无赖、邪恶于一身,他不仅践踏了小沐的花季,他还揉碎了小沐的梦想,诱骗小沐的真情,甚至毁灭了小沐的生命。他是一个人见人恨的恶棍。然而心脏在不同躯体同样跳动,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却在命运的捉弄下被纠结在一起,天使小沐却对恶魔小杰一往情深;正直、单纯的纪言却深爱着冷酷的魔女杜宛宛,友情和爱情在伤害中深入,在误解中纠缠,在叛逃中推进;他们如此成长,如此接受洗礼,如此收获爱和友情的果实,即使连接友情的生命链条最终断裂,即使爱情如樱桃林虚幻如梦,我们仍然能从每个人物身上,体悟那成长的喜悦与忧伤,咀嚼那曾有的酸甜苦辣,对生命便有了无穷的回味。

关于评价

在这个同时被评论界冠以“80后”标签的写作群中,张悦然似乎是首先被主流文学圈接受的幸运儿。批评家白烨就极为欣赏张悦然“素养之好、起点之高”“感觉之微妙”“语言之灵动”的“天赋异秉”。他在自己的《“80后”的现状与未来》一文中明确表示:“‘80后’作家群中我比较看好张悦然,她自身很聪慧,又受到了良好的影响,父亲是搞文学研究的,把她带大的姥姥(或者奶奶)信基督教,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她与‘80后’其他写手不一样,作品中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意识……她也表现出了对于悲剧题旨的较好的处理能力……她会是很有前途的一个。”

著名作家莫言在其序言《她的姿态,她的方式》文中对张悦然的创作予以了高度评价。他认为:张悦然的小说中,“没有了大多数少年作家作品中那种已经变成了时髦套路的愤世嫉俗,没有了那种贫嘴饶舌和不着边际的喧嚣浮躁,没有了那种仅仅在字面的意义上玩弄文字的小技巧——那其实还是一种学生腔调,而这一切,是与她思想的深度分不开的。她的思考,总是让我感到超出了她的年龄,涉及了人类生存的许多基本问题,而这些问题,尽管先贤圣哲也不可能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但思想的触角,只要是伸展到这个层次,文学,也就贴近了本质。”“在小说语言上,她有流行歌曲的贴近和煽情,诗歌的意境和简洁,电影经典对白的悠长意蕴和广阔的心灵空间。这代青少年所接触的所有有关的文化形式,基本被她照单全收,成为她的庞杂的资源,然后在这共享性的资源上,经过个性禀赋的熔炉,熔铸出闪烁着个性光彩的艺术特征。”

人们交口称赞她的才气和语言魅力:

“张悦然小说的价值在于:记录了敏感而忧伤的少年们的心理成长轨迹,透射出与这个年龄的心理极为相称的真实。他们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向往什么、抵制什么,这些都能在她的小说中找到答案。”

“被认为‘新概念作家’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的张悦然,是一个有着丰富表现力的作家,极擅长捕捉生活,把握悲剧。她的作品迷恋内心世界的复杂传奇,勾勒精神世界的哀伤迷惘。所以,她的文字虽没有韩寒的犀利,没有郭敬明的绚烂,没有春树的另类,却能用她独有的柔情、细腻、凄美、焕然轻拍读者的内心。而这一拍,恰如四两拨千斤,如剪纸、似刺绣,一刀刀、一针针的回味感觉更震慑人心。”

她那细致入微的细节、丰富新奇的意象以及凄婉动人的文笔,都无愧于“最富才情女作家”的称号。

《樱桃之远》选择的是一个永远不会断裂,永远不会褪色的主题:成长与真情。小说用第一人称的手法,向人们诉说的是一个女孩不同寻常的成长经历。整部作品节奏从容、耐人寻味。作者的叙述仿佛把我们带进了魅力和哀伤并存的、激动和伤感同在的、同情与憎恨俱存的情境中。这种共同的情绪源于《樱桃之远》的纯洁和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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