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背景的她写作风格独特,用丝丝入扣的笔触把握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思想情感变化,困惑、孤独、忧伤和无助是充斥在文章中的主要氛围,这种强烈的冲击力和震撼力使得她的作品在青少年中有着不错的口碑。
张悦然最出色的是她的空灵文字,飞扬而又忧伤,有着无法抗拒的美丽。其文字中淡然流淌的敏感、阴郁与孤独的气质成为吸引读者的最大的亮点。
与韩寒、郭敬明相比,对张悦然的争议几乎算得上风平浪静,即使有批评也较温和委婉,充满期待:她着实还是涉世未深,还没有历练到生活中淡定沉稳的智慧,所以文字更多地沉浸在技巧之中,希望她从个人化的情怀中渐渐走出,走向文化思考,走向大境界。
“和‘80后’很多写手一样,好看的文字也许同样是她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她的语言相当精致,字词之间的组合也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此外,她的想象力和情节亦有拼贴的华丽斑斓,但是这种种卖座讨巧的因素加在一起,却仍然不能弥补思想层面的阙无和叙事能力的薄弱。语言的别致和辞藻的铺张,即使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情节的苍白平庸,终究无力回天。她仿佛乐于一再重复自己细小世界的狭窄经验,不厌其烦地描述同一种单调的疼。‘一沙一世界’,愿意将一丝感动放到无限之大,将一点哀伤无数次泡开再泡开,如此漫无节制的夸张终究伤害了文本本身的魅力。看多了她的文字,会发现通篇都是相似的阴郁情绪,以及她不断强调的圣女一般的绝对‘纯洁’。这些字眼几乎是文本里的‘十面埋伏’,几篇尚可,看多了终于让人油然而生不耐。尤其是长篇《樱桃之远》,拖沓的开头几乎成为进入文本的障碍,情节的单调隐藏在华丽背后,有可读性却经不起反复推敲,读完后亦让人缺乏回味。而最后要指出的是,张悦然许多文本里,对时尚物质符号的迷恋,最终消解了她梦想世界的最后一点纯粹冥想的意味:仍然是物质。”
较尖刻的批评是黄浩、马政主编的《十少年作家批判书》中指出的:张悦然“无谓的忧伤是种病”。
今天,我们还记得当年在打出“玉女”称号的同时,春风社的负责人对“玉女”的解释:“玉非等闲之物,世间少有。张悦然的美有目共睹,但是‘玉女’不简单等同于‘美女’,纯净的心灵、超人的才华才是‘玉女’的真实含义。‘玉女’靠实力说话,用作品征服读者”。张悦然确实不辱此名,她以才情折服读者,以实力征服市场,她对青春的焦灼和锐痛的抒写,意绪丰满,语言雅丽,其冰清玉洁、空灵飘逸的“忧伤玉女”形象既为她争得了纯文学的一席之地,也为她赢得了流行文学的自由空间。无论是外貌还是作品,张悦然都得到了较多层面的读者的认同。她虽然被称做“玉女作家”,“但她用诗意的语言描写、灵动的思想火花、阅读的美感坚持着纯文学的写作。读她的作品,能让我们感到作者心中所体悟的人与人之间时激烈、时冷淡、实温暖的真情。”莫言当年在其《樱桃之远》的序言中说,“张悦然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我相信她会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似乎也没有必要提醒她什么。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姿态和方式,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姿态和方式,而能够用自己的姿态和方式打动别人的,就自然地成为时代的骄子和宠儿”。用自己的姿态和方式打动别人,张悦然做到了,在流行文化横扫“80后”一代的时候,她仍然恪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她告诉我们:“我坚持写作,是因为写作给了我最大的自由度。而生活的自由度决定了一个人幸福与否。所以,对我而言,写作是最能让我感到接近幸福的一件事情。所以我一直在做。我暂时没有做别的事情,是因为我不太喜欢广种博收,更喜欢把一条狭窄的小路踩得满是自己的脚印。”这就是张悦然的姿态——不喧哗、不愤激、不戏谑、不颓丧,忧伤、明丽、浪漫而温暖,淡淡的挥之不去的爱的气韵,带给我们心灵的抚慰和真情的感动。
“少年沈从文”:李傻傻与《红×》
关于李傻傻
李傻傻,原名蒲荔子,1981年生,湖南隆回人。2004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南方日报社。曾在《芙蓉》《散文》《作品》《上海文学》等纯文学刊物上发表大量作品,新浪、网易、天涯三大网站几乎同时推出他的作品专题。出版有《红×》《被当作鬼的人》《李傻傻三年》等。2004年3月,在一场关于“偶像派”、“实力派”,谁是“80后”文学代表的大争论中,李傻傻脱颖而出,由此暴得“‘80后’五虎将”之称谓。其后,著名作家马原在其主编的《重金属——“80后”实力派五虎将精品集》中将李傻傻推崇为“80后实力派5虎将之首”,《上海文学》为此制作了五虎将作品的讨论专辑。李傻傻引起文坛的强烈关注,其风头一举盖过韩寒、郭敬明及张悦然等“80后”资深作家,跃居“80后”作家人气排行榜的首位。2005年6月,美国《时代》周刊“中国的崛起”专题评价李傻傻为:“中国新文学力量的代言人;当代最炙手可热的青春符号!”“苦涩的记忆成就李傻傻,他是中国最年轻的畅销书作家,其书反映了现代中国的种种矛盾冲突。”2007年李傻傻与9位“80后”作家一起被吸收为中国作协的正式会员。从名人故乡走到古城西安的李傻傻身上散发着湘西和陕北的混合气息,作品充斥着性与暴力的两大元素,被媒体推荐为“80后”第一位纯文学作家,其作品还获得了贾平凹、马原、周国平等文学名家的肯定,拥有“小余华”“少年沈从文”等称谓。
关于《红×》
2004年7月,老牌文学杂志《花城》以首印量20万册出版发行了文学新人李傻傻的长篇处女作《红×》的同时,在其所属的《花城》杂志上还刊发了这部长篇小说约12万字的删改本。这是《花城》杂志第一次发表网络上流传的长篇小说,也是“80后”作家第一次在最高级别的文学杂志上发表长篇小说。李傻傻因《红×》一下大红大紫。
《红×》描写的是一个青春成长的悲情故事。不满18岁的少年沈生铁,因为旷课、不交作业、和老师作对、打架、偷东西,甚至用玻璃刀划破教室的玻璃,终日无所事事,最终被学校开除,而后过起了边缘化的流浪生活。为了维持生计,他欺骗父母,以获得学费的资助;他同时与两个女孩周旋,从对方身上获得物质与肉体的双重所需;他与店铺老板娘虚与委蛇,以偷盗的方式来维持生计。他梦想靠自己的发明一举致富,但很快就遭到了现实的无情打击。梦想破灭后,他又不得不做苦力谋生。他后来去分发传单,靠着小聪明挣了点钱,但很快因为城市施工、公司关门而失去工作。最后在孤苦无助、自尊受伤、爱人受辱,并连连受到所爱的人的误解和奚落,以致失去所爱的情况下,挥刀杀人,逃亡天涯。在这本小说中,充满了打架、无聊、偷窃,与多角甚至母女同时产生爱恋的畸形情感的展示,以及大量性描写的穿插和暴力的混合。与其他“80后”写尽都市浮华和青春感伤不同,李傻傻的《红×》虽然也写到了青春的叛逆和伤痛,表现的也是相似的求学生活,但却更加“另类”,更加欲望化,更加具有人生挫折感,青春的痛苦更加强烈。因而小说格外与众不同。
关于人物
主人公沈生铁性格叛逆并与现实格格不入,他曾向往美好的生活,心中充满无限的渴望,虽然他的向往是那样的不现实。他也曾拥有过火热的激情或朦胧的爱情,但虚假、僵化的教育模式使他感到厌倦,弥漫于社会的“假模假式”的浮华文化使他压抑和沮丧。他是如此的离经叛道:不遵守公德,破坏公物,早恋,打架,撒谎,甚至偷窃杀人,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他又是如此孤独和凄惶:没有学校,没有家,没有经济,没有自尊,甚至没有真正的爱情,一个家庭、学校和社会的弃儿。和沈生铁亲密无间的两位少女——高三同学杨晓,高二女生李小蓝,一个娴静腼腆、多愁善感;一个神采飞扬、野性未脱。虽然她们都对主人公不嫌弃、不放弃,无怨无悔、无私地带给他“最可回忆和留恋的温暖”,但她们又与主人公一样,过早的少年老成还有过早地对这个社会的失望和厌倦,包括对爱情;对出生的不满,对周围环境的不满,讨厌家庭,不愿循规蹈矩;自由散漫、放荡不羁;对感情,既一往情深,又风流放纵;既想保持独立自尊,又如此轻易地付出自己宝贵的青春。花季少年们的成长是如此艰难而扭曲,他们反抗着主流,希望消解主流,可一旦被主流遗弃,他们却不知如何选择。三个同龄人,在躁动和迷茫的情绪中,在纷乱和无常的人世间,遍尝生活的酸甜苦辣;在生存的焦虑中挣扎彷徨,沉溺在内心的情欲和暴力中不能自拔。透过他们的孤独和叛逆、不甘和抗争,我们看到的是一颗颗青春躁动的心——有孤独和压抑、有邪恶和张狂,也有爱有恨、有真诚和自尊。“红×,老师批改作业时常用的符号。其实它何尝不是人在少年成长时期社会给予他的惩罚和警戒,何尝不是某种心灵的伤痛印记。这部小说是在用极端的手法,寓言性地表达出一代人成长的烦恼和不能忍受之痛。”由人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不是无病呻吟和戏谑调侃的青春的沉痛。
关于评价
《红×》被称为“2004文学新名词”。作为“80后”第一位受到广泛关注的纯文学创作者,李傻傻那成熟而自信的态度令许多人激赏。其中动作最为明显的是作家马原,当年先锋派的骁将拍马出阵,亲自操刀主编了名为《重金属——80后实力派五虎将精品集》一书,在该书的序言中,马原高调评价以李傻傻为首的五位少年作家:“他们的作品已经完全超越了青春文学的范围,与那些偶像派的时尚化写作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写作已经呈现出和80年代那批先锋作家一样的势头,一样的扎实、沉重,甚至还有他们所不具备的东西。”马原认为李傻傻在《红×》中对故事高潮的处理“显示了他的自信”,并“就此窥到了这个年轻小说家的无穷潜力”。
该书对李傻傻的推荐充满溢美之词:“李傻傻的成熟和自信建立在更为经典的阅读之上。他是在更严肃的状态下写作。不论题材的选择还是讲述的方法,他的故事都超越了他的年龄。这一点难能可贵。他的故事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充斥着张力、迷惑和玄机。故事从始至终在他的掌控之下,生生不息绵延不绝,情节在涌动的节奏中生成变幻展开最终消解。他的文字充满弹性,永远带着暗示意味。读者对于‘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情节’带有强烈的预感,带有莫名的期待。也许这才是李傻傻小说的独特之处,也是魅力所在”。
《红×》的责任编辑《花城》杂志社的林宋榆以三大看点来肯定这部作品:首先,《红×》的主人公虽然是一个问题少年,但作者的叙述并不是猎奇式的故作叛逆,而是采用一种平视的视角,叙述口吻自然、诚恳;其次,这部小说的故事虽然惨烈,但是叙述底色却不阴暗,而是充满了青春的爱和活力,以及对青春期尊严的追寻;最后,这部小说在语言上更与当下青春流行读物彻底拉开了距离,网络语言与民间语言熔为一炉,相当奇特,具有很强的冲击力。
《南方都市报》也曾经用“是金子,终究要发光的”这句被人们用滥了的话来形容李傻傻所具备的独特才华。的确,李傻傻的作品细腻沉稳,文本中蕴含着作者内心行云流水般的情感和思考,散发出一股才气。
《北京晚报》发表署名文章称李傻傻在《红×》中表现出了余华在写作《在细雨中呼喊》时的文学姿态。“在八零后的一代作家中,李傻傻以他罕见的成熟与细腻描述了孩子与成人世界里诸多不和谐因素与场景,并将这种青春期寻找尊严的行为以残忍的方式叙述出来,其间渗透进了他自己独特的美学意蕴。李傻傻以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和独特的视角,形象地再现了所有美好的事物被伤害的过程,将沉重的底色埋入了整部小说中。现在可以这样说,《红×》是目前严肃文学里一部不可多得的描写少年人成长的小说,它的优秀不仅是因为作者的年轻,更是因为作者洞察世界的良苦用心与非同凡响的叙事能力。”
李傻傻的天赋才情和高超写作还赢得了同时代人的喜爱和称赞。春树说他的文字“很朴实,又很灵”,甚至说“李傻傻简直就是我的偶像”。胡坚认为:“在李傻傻的文字中间,岁月的流淌停止了,没有老成,没有稚气。无增无减,不动不变,色像坏时,还归虚空。这,就是我们的文学,我们的根,长期以来,它一直排在了青春的后面。但当青春挥手辞去的时候,它却能留下”。而被称为“80后”第一位批评家的AT则表示:形容真正的经典作品的“‘恬然安卧’——表现在李傻傻身上尤其如此”。
被称为纯文学的《红×》,在备受推崇的同时也招致了许多的非议,针对人物的道德评价、借鉴与模仿、纯文学与商业化等问题,不少论者表达了他们的不满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