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院长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划,划了写,她叹了一口气,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能用的钱实大太少,她扔了笔,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会。这时,她才发现,她对面坐着一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晓得。是那个女孩,穿着那件连衣裙,这条裙子是她女儿上初中时穿的,自她走后,她将她的衣物保存了一部分,还有一些本来她是要烧掉,但乡下亲友都觉得烧掉太可惜,向她要走了。
裙子是黑白相间的条形纹,黄色的,V领直筒,女儿那时长得胖,穿着这条裙子坐在椅子上,肚子那一圈一圈的堆起来,这个女孩坐着小腹是平坦的,胳脯细得像麻杆,好像一折就会断。皮肤很白,白得像没有血色,眼睛应该近视,在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图像都是模糊的,小鼻子、小嘴巴,嘴角的汗毛有点长和黑,乍一看还会误以为长了胡子。女孩很聪明,见院长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的嘴角部分,不自主地用手摸了下嘴角,说:“院长,一定以为我长胡子,很多人都这样说。上初中时,照镜子发现这里长了几根很长的毛不好看,就用剪刀剪了几次,哪知剪了后长得更浓更黑就再也不敢剪了。那时小不懂事,也没人跟我说不能剪,越剪越长越黑。”说着,她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院长心想多么害羞的一个女孩子,随口问她:“你妈妈没告诉你吗?”
“没有,她出远门了。”女夜答得很快。“这次我是想来看下这里的孤儿,我以前不知道这里有孤儿院,是我有次听两位老太太聊天时听说的,就放在心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往前挪了挪下椅子,轻声问:“院长,这些孤儿是不是很可怜,没人疼,他们长大后会不会心理上有阴影?”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想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心理上应该比那些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要坚强,我也相信他们都会先苦后甜。幸福这两个字是看你自己怎样理解的,他们有了健康,有了平安,将来也一定会幸福。”院长的眼睛自然而然地投向教室,里面没有喧闹声,有一位老师清脆的声音,她在都孩子们唱歌,小燕子穿花衣,天天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女孩不由自主地哼了起来,脸上的疲惫似乎也少了许多。恍若想起什么,她从手中翻开提包,黑色的,和她的衣服很相配。她从里面摸出一叠一百块的钱,数了数,二十张,放在办公桌上,诚恳地对院长说:“院长,这笔钱不多,您拿着,给这些孩子们添些玩具、衣服什么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院长没想到这个女孩是来捐钱的,她猜测想在她身上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情想找个地方散下心。过会,女孩又开口道:“院长,我能领养一个孩子吗?”
院长问她:“领养人也是要具备条件才能领养孩子,抚养一个孩子需要耐心、精力、钱和责任,不能一时兴起像养小猫小狗一样好玩,再说你结婚了没有呢?适龄夫妇结婚多年没生育才能办理念头手续。”
女孩有些沮丧:“院长您说得对,我没有时间来带孩子,而且也不符合条件。”夏日的天,像孩子的脸,说晴就晴,窗外雨过天晴,一片灿烂,孩子们都跑了出来。女孩惊道:“哦,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从这里到市区的车很早就会没有,我要走了。”院长见她手中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她的湿衣服,她的另一只手将钱往院长推得更进一些,笑得很纯真:“院长,这里让我很温暖,以后我会常来,下次来时我将这件衣服带过来。我会很快的。”
“不急,这件衣服是我女儿以前穿的,现在她穿不着了,你有空再带来一样的,不急。”
“好的,下次我洗干净再拿来,院长,再见。”她冲出门外,到了大门,向门房里的王阿姨挥了挥手,自已打开旁边的小侧门,急急地走了。这个女孩就是不夜,那是她第一次到孤儿院。谁也猜不到她会去那种地方,不夜想看看这世上可怜的人,他们是怎样生活的,因为她活得并不好。她不是那种有心计的人,骨子里的善良让她不适应现在的生活,彻头彻尾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有时,她喜欢一个人独处,在喧华过后。脑子里常会出现一些怪想法,来孤儿院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她没有向院长要求写收据什么的,她压根就没往这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