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称得上是奇迹。
虽然过程他们并不清楚。
不过。
对于这些人而言。
只言片语间。
也足以能够想象出,当时的风险跟不可逆的局面。
“所以呢?”
某人站在少年身侧。
眸色深沉的落在少年墨发的顶端。
“所以后面啊…”
乾郎吐了口气,口中似在嚼唸着某种情愫。
然后勾唇笑了下。
乾郎看向,垂着眸子,一副不闻身侧事的少年。
“司煌,我继续说,还是你自己来?”
话中的揶揄感,很明显。
不只是少年能听出。
其他人也一样,听的很清楚。
见众人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少年颇为无奈的抿着嘴唇。
看向笑得一脸坐等好戏的乾郎。
少年突然觉得。
的确应该找个机会。
好好的,让这些家伙记起。
自己倒底是有多不能招惹的存在。
对上少年泛着冷意的眼神。
乾郎猛然醒悟过来。
我去。
他竟然在刚刚,想要看一次关于少年的窘态。
可是却忘记了。
这个少年。
实质上。
真正的模样,何止只有,看上去的清冷淡漠?
“司,司煌··”
轻飘飘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乾郎。
对于这位一向谨慎的男人。
难得的后知后觉。
少年只是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直接选择无视乾郎眼中的求饶讨好之意。
少年看向眸色冷沉的某人。
神色淡然。
“你想知道什么?”
某爷同样淡淡的反问道。
“你想告诉我什么?”
呵。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
少年缩了下眸子,避开某人看似平淡的神色,却透析又精锐的眼神。
冥烈在一旁看见两个人的神情。
不禁有些着急的捏了捏手指。
走过去,趴在少年的床边。
“小嫂子,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你就都说了吧。你的身体情况我们都已经知道,就算再难以接受的过去,还能比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更难以承受吗?”
少年看着冥烈。
心里溢出苦涩。
是啊。
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死亡,更加决断?
又有什么,能够比生不如死,更难承受?
看着冥烈真挚而期待的眼神。
少年点点头,淡淡的笑了下。
“好。”
既然决定了。
就该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吧。
然后。
就在这个晚上。
就在这间卧室里。
少年,清冷的,淡淡的,叙述着。
离开某人的这几年里。
他的所见所闻。
他的全部亲身经历。
很突兀,很神奇。
由少年经历,却又很理所当然。
窗外的夜色,不知何时,已经坠入深谙。
零零星星的光点,就那么挂在夜空中。
一眨一眨。
透着俏皮,散着孤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夜空中,开始有雨点散落。
由一滴一滴。
变成连线的珠串。
清脆的打在玻璃窗上。
脆妙有序。
犹如一曲奇妙的音符。
演绎着,深夜中的孤独。
凌晨三点左右。
冥烈跟着乾郎。
先一步离开半山别墅。
然后。
剩下的钦召、穆奕承、良辰希跟景琛。
也相继驱车离开。
硕大的卧室里。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突然离开的缘故。
气温变得有些冷。
少年缩了缩了身子,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站在落地窗前的某人。
眼神落在窗外。
到底在看什么呢?
少年不知道。
他只知道。
今晚,由自己嘴里说出的,关于自己这几年的事情。
即便有些地方,被自己轻描淡写虚化而过。
可是。
就连景琛看向自己时,都是一副根本不相信的神情。
而一向敏感又精锐的男人。
又怎么可能,想象不到?
只是,很多事情。
已经过去了。
就算再提及,也只是已过的历史。
不管是浓描重写,还是淡语轻描,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自己现在还在。
那不就够了吗?
可是显然。
有这样想法的,只是少年一个人而已。
虽然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质疑。
不过想来也是。
能做各大家族继承人之位的。
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酒囊饭袋啊。
早就被淘汰了吧。
而某人。
从大家离开后。
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
都已经半个小时过去。
还没有要动的意思。
此刻的少年,根本猜不透,这个男人心中的想法。
心情也由开始的忐忑不安。
渐渐被席卷而来的困倦所取代。
最后看了一眼某人的背影。
少年真正陷入沉睡中。
直到清浅又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站在窗前的某人,才有所动作。
玻璃窗上,反射出躺在大床上的少年。
已经熟睡的模样。
安然又精致的睡颜。
美好的,让时间似乎都在忍不住的放慢脚步。
可是现实呢?
某人转过身,走向大床。
轻手将少年抱在怀里。
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
这个一向清瘦的少年。
这段时间,体重似乎变得更轻了。
先前,他就对少年嗜睡的转变,心中生疑。
所有的怀疑点,他都有想过。
不管是从实际出发,还是不切实际的臆想。
然而直到今天晚上。
一瞬间得到所有的答案。
却都出乎了他想象,跟自以为可以承受的范围。
心脏里那颗长达近五年的子弹。
身体里,潜伏四年之久的蛊毒。
六年里,游走在死亡线的生活。
仅管。
他将所有的一切,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不足为惧的样子。
可是,他忘记了吗?
自己也是经历过生死极端的人啊。
怎么会相信他口里淡淡陈述的,如同故事般的过往?
小孩活着,固然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也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可是。
隐藏的危险,却时时刻刻都会折磨着他的小孩。
难怪。
从一开始,他就那么明显的感受到小孩对自己的疏离跟冷漠。
难怪,每一次面对自己的步步紧逼。
他从小孩的眼中,总能看到挣扎跟无奈的纠结。
难怪,每一次对于自己自暴自弃的自我否决。
小孩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原来。
对比起自己。
真正受着煎熬跟折磨的。
是他的小煌。
就算知道接受自己,接受这段感情,会对自己有多大的伤害。
可他,还是选择接受这样执着,又自我的自己。
可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呢?
在小孩最需要的时候、生死一线的时候、孤独无依的时候,跟命运抗争的时候。
甚至是,在他每次都要自己承受着毒发折磨的时候。
在他身边给予安慰跟支持的。
都不是自己!
小孩最重要的六年里。
他都没有参与。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
疯一样的找寻?
病发、自暴自弃?
还是···有着对小孩,深深的思念,还有埋怨。
就在昨天。
他还在因为,知道当初故意阻挡自己调查信息的人,是小孩,而生气。
呵。
多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
他差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啊!
现在。
这样的忧患,还依然存在。
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却霸道且自私的。
一直要求着小孩。
按照自己的要求来配合,来退让。
一滴泪,悠然从某人眼中滑下。
落在少年紧闭的眼尾。
顺势滑落。
两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在这一刻。
就连房间的气温。
都不自知演绎着,那个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叫做。
爱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