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猜到结局
为活跃气氛，苏苏教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就像在小合院似的，不断地出损招逗他们。渐渐地，他们上手了，现场的气氛特别高昂。
但凡轮到苏苏是鬼的时候，惩罚都是不痛不痒的。当然了，哪个胆大的，敢捉弄王子的妹妹？
他们玩着，苏苏和姜莫兮悄悄地退了出去，散步去了。
“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担心那边？”
“还是被你发现了……”她现在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么？
他叹一口气道：“你放心吧，迎战的既不是慕凉玥，也不是夙非原夙非齐。他们两个是甭想出战了，夙非黎不会给他们机会的。那个家伙，怕是宁愿把国亡了，也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呢。荆大将军死了，能才他又不用，净派些贪生怕死之辈前来迎战，还没开打就吓得屁滚尿流，本殿下都不屑亲自上场了。夙国到了他手里，算是气数已尽了。”
苏苏听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漫不经心地道：“非原非齐没事就好，那个人的死活，我不关心。”
姜莫兮微笑：“那下回碰见我就给他暗算了！把他脑袋提来见你，解你我心头之恨，看他日后还敢不敢欺你！”
“甚好，你最好把他绑着，我亲自去动手！”
姜莫兮笑而不语。
过了会儿又道：“我也没有大开杀戒，劝他们归降了。”
“嗯……归降好。不过你要当心，要胜而不骄，别中了敌人的深入虎穴之计。归降的，总归不是自己人，要防着点。”她就淡淡地说着。
“好妹妹这么快就替哥哥担心着啦？”他笑说。
“那是自然，跟着你，跑姜国哪儿都不愁，我可不得担心着你的小命？你有什么事，不就没人罩着我了。”
过了会儿，想到了什么的她又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怎么就成了姜国的王子了？你既是凤栖她哥哥，不应该跟她一样国姓么？我怎么没听说凤国还有太子的？”
他笑说：“怕是不止你没听说，全天下的人都没听说呢。——故事长着。”
听他这么一说，苏苏也笑道：“好哥哥，你可别跟我说，故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哎，这故事还真是得从二十年前说起。”姜莫兮看着她，心情莫名地好。
这回，他的叙述变得很平淡，就像是真的在讲一个故事似的，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变化，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其实也就是一个民间女子与微服皇帝的故事，有关乾隆的电视剧已经看得烂了。从他讲述开始，她就已经差不多猜到结局了。
但凡被微服皇帝勾搭上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不过这姜莫兮他娘聪明，在得知皇帝的真实身份后，不愿随他进宫享福，果断地挺着六甲身孕离开了凤国，躲得他远远的。也不让姜莫兮知道，他父亲是谁。
事实证明，在她走后不久的几年里，凤国皇后——也就是凤栖的娘，曾经多次派人去寻那名民间女子。
关于这个，是寄居在凤栖的身体里时，时不时蹦出来的有关凤栖的记忆。凤栖六七岁的时候，偶然听她母后提起来的。所以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面可能还有个哥哥或者姐姐。
后来，那名民间女子的下落彻底断了，皇后也就不再坚持。
“这么说，若不是我娘挺着大肚子躲得早，怕是已经被皇后娘娘给灭口了？”
苏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以这么说吧。我在凤栖的记忆里看到是这样，起初皇后娘娘怕你们威胁到她和凤栖的存在，是打算找到你们灭口的，不过后来皇后娘娘就一直没再怀孕，想给凤栖她父皇再生个皇子也没了办法。眼看她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凤国又无王储，皇后娘娘便派了无数的人去寻找你们的下落，盼着你娘能生个皇子，回来接手凤国。但你娘躲得实在是隐秘，皇后娘娘没能找到你们。”
姜莫兮认真地听着，了解了不少。然而他却是摇了摇头：“不，其实……父皇他一直知道我们在哪。”
“哎？”
“我娘一介柔弱的女子，还怀着孩子，如果只有她一人，她能逃去何处？”
“这么说……”她明白了一些。
“是啊，我娘在知道父皇的真实身份后，大过惊讶。可是她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也不愿进那吃人的宫里玩争宠的游戏，即便父皇再三劝说，她也还是不愿意。父皇知道我娘的脾性，只要她说不，便是死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他没有再逼迫我娘，而是把他的贴身侍卫派给了我娘，要他以生命保护我娘和我的安全。”
原来是这样……那个凤国皇帝，也还算是通情达理了，竟然舍得放开自己心爱的女人。
“娘和叔叔躲去了离凤国很远很远的草原上生活着。后来我娘嫁给了叔叔，生了我弟弟。这些我父皇都知道，但是他尊重我娘的选择。我懂事的时候，娘也让我做过选择。随她，还是随父皇，不管怎样选择她也都尊重我。如你所见，我选择留在大草原上和娘、叔叔还有弟弟一起生活，不用去管外面的世界，我们一家人在那里不知道生活得有多好。”
是的，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幸福的，可是苏苏知道，结局不然。
“幸福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夙轩辕看上了皇后，谈判不成，竟要强夺。凤国就这样灭了，皇后娘娘誓死不从，让他们带着栖儿走，自己烧死在寝宫里，以身殉国陪着父皇。后来栖儿的事，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不管他们躲得有多远，夙轩辕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非要将凤国的所有人都杀光，他方解心头之恨。”
对，她记得。穿越到这里之后，睁开眼看到的满满一地的尸体，还有替她挡了慕凉玥一剑的奶娘，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看着他，苏苏将他的故事接下去：“不止凤栖，夙轩辕到最后还发现了你们的存在，只要凤国皇室血脉还存在在这世上，复国就会有希望，所以即便你们躲去了天涯海角，他还是找到了你们，杀害了你娘，你叔叔，还有你弟弟。我想，夙轩辕肯定不知道你弟弟的存在，所以纵然你娘和叔叔有多么的心痛，却还是不得不做出一个痛苦的选择，让你逃，让你弟弟代替你……”
姜莫兮深呼吸一口，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完全正确。那时我多大呢，十几吧，有点记不清了，或许也是因为不想记起。那时候我就躲在米缸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气也不敢喘。是弟弟先死的，他断气前还趴在米缸的盖子上轻轻地说，哥，你别难过，我可以以太子的身份死去，值了……然后是我娘，她幽幽的声音至今还会回荡在我耳边。她说孩子，娘从不觉得遇上你父皇是错……因为你父皇，娘才有了你，有了现在这个家……你谁也别怪……好好地……‘活下去’三个字，断在了她的喉咙里。”
苏苏扭过头，见他望着夜空，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她提起袖子，踮脚帮他拭泪。
“弟弟和娘死了，我听得叔叔的哀嚎声一阵高过一阵，快疯了。他杀红了眼，纵使他武功再高，也还是敌不过一支军队。我爬出米缸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去看他们，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出去拼死杀他们一个两个解气。可是我不能啊，我必须留着我的贱命，为娘、叔叔还有弟弟报仇。那时候，凤国怎样，我并不关心。”
苏苏安静地听着，想起那时候姜莫兮去看她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他很抱歉的样子，让她以为他真的是因为不能帮上凤国什么忙，所以很愧疚。原来那时候，在他还不知道她就是凤栖的情况下，是抱着他们都是苟延残喘的凤国人而感到惺惺相惜。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苏苏劝道，“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还好你现在有姜国的子民，有他们守护着你。那么，你后来又是怎样成为了姜国的王子？”
“阴差阳错吧。姜国真正的王子随他父亲微服出宫视察民情，中途被刺客袭击，我刚巧路过便上去帮忙，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王子，但姜国皇帝的命算是保住了。他只有一个儿子，王子若是死了，年迈的姜国皇帝就得另选继位人选。为了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他便谎称王子还在世，暂将我易容成王子的模样，替他骗过世人。”
苏苏又接道：“后来你们发现夙国是大家的公敌，不如就这样合作下去，合力将推倒夙国宫墙，是么？”
“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笑了下，打量着姜莫兮的样子：“我就说么，六年前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有着这么独一无二的性子和气质，却只长了这一副普通至极的脸，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实在是有点不符合角色定律。”
“角色定律？”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让我看看真面目？”
“这里不方便，日后吧。”
苏苏微笑。
谁知那个“日后”是何年。
他们回营的时候，发现军中将士在到处找他们。一人看见姜莫兮，忙跑上来：“王子殿下你去哪儿了？玥世子来了，要见您呢，我们到处找不到你。”
姜莫兮回过头，看见苏苏方还平静的脸，忽然便苍白了。
显然苏苏没有任何准备。
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来了……
姜莫兮知道她的难处。
“苏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还没坐好要见慕凉玥的准备。”
“我——”她执拗了一番，“不，我没做错任何事，我为何要躲着他？我要光明正大地见他！做错事的心安理得地过着每一天，被害的却要东躲西藏，老天爷他还讲理么？我不能继续做失败的苏苏！”
她意已决。
帐篷内，慕凉玥随口叫住了一名士兵。
“玥世子，我们王子殿下刚刚出去了，所有人都在找，你再稍等片刻吧。”
“我不是要说这个。”
“呃？那玥世子是有什么需要吗？啊，定是渴了吧，我们军营今日刚做了点绿豆酸梅汤，可解渴了，我这就给玥世子端去——”
“等等——”慕凉玥叫住了他，“方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正在玩个游戏，似乎和我家乡的一个游戏挺像的，所以想问一下，你们刚刚玩的游戏……是不是叫真心话大冒险？”
是她吗……
不会的不会的，她说过这是她家乡的游戏，天底下会这游戏的应该不止她一个人。
是他想多了吧。
怎么可能呢，他亲手埋的尸体啊……
那士兵惊讶地道：“哎？还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原来这游戏是玥世子的家乡传出来的？那巧了，我估摸着，我们公主说不定就是刚从玥世子的家乡回来呢！”
“你们公主？”他一头雾水，“依我所知……姜国不是只有一位王子殿下么？何时又出来一位公主？”
那士兵恭敬地笑道：“玥世子来得巧，今儿我们王子殿下刚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们方才就是在替王子公主庆祝呢！”
“妹妹……”姜莫兮，你想玩什么把戏？
正想着，姜莫兮就来了。
“玥世子，你要来我军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冷不防地就来了，这不，多等了这么些个时候。”姜莫兮说着笑，踏进了帐篷。
“不碍事，王子殿下刚打了胜仗回来，玥岂敢劳烦殿下亲自来接？大家都是熟人了，我想就免了这客套，不请自来了，”他说着，站了起来，“恭喜王子殿下，又拿下夙国一座城池。王子殿下真可谓是所向披靡，任他们夙国怎么挡也挡不住啊！”
“玥世子说笑了，莫兮怎敢居功。若不是玥世子走在前头，替莫兮扫除了那些强大的障碍，莫兮怎能轻而易举地拿下那座城池？所以说，功还是玥世子独占。——玥世子，你今天特意来这里，不会单单就是为了这事吧？”
“自然不是。王子殿下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凤栖公主的忌日吧？”
他妹妹的忌日，他怎会忘记。
但他却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哎呀你看我，还真的忘了！不过莫兮真走不开，就请玥世子替莫兮带句话吧，让她安息，她的仇，就由我们两位兄长替她报。”
慕凉玥听着，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缝。
忘了……呵。姜莫兮，你究竟想玩什么？
六年前离开京都的时候，他告诉他小不点就是凤栖公主后，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照顾凤栖，否则他们之间的合作便停止。
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他这般紧张凤栖是为何。
知道小不点落崖去世，他亦是马不停蹄赶来看望。他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自己又怎会忘记？如今他告诉自己，他忘了凤栖的忌日，姜莫兮啊姜莫兮，我怎有点看不懂你了？
脑子里翻江倒海，但面上依然平静，微微笑曰：“王子殿下要忙战事，抽不出时间也是当然的，我想，凤栖公主知道的话，也会谅解你的。”
姜莫兮习惯性地笑而不语，让慕凉玥猜不透心思。
“既然如此，玥就先回去了，预祝王子殿下所向披靡，轻轻松松拿下夙国城池。玥不才，倒也攻下几座，剩下不多了，王子殿下要抓紧啊。就看——那京都是谁的碗中肉了。”
姜莫兮还是笑而不语。
猜不透，他便不猜了，转身走出帐篷。
“林大哥，还好我去得早，不然这绿豆酸梅汤不就得被你们喝个精光了？你们真是，也不留着些给我那好哥哥。”
听似训斥实则却是在念念叨叨地埋怨的脆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那帐门一掀开，就见一袭白色身影就要撞上来。
他是身手敏捷地躲开了，却听得一声惊呼，面前那女子惊乍着就要摔倒。迅速地一伸手，拦住了她的腰，顺手也稳住了她手上的那碗汤。
面上的惊容还在，稍稍镇定之后，才在慕凉玥的扶持下站稳，嘴里还碎碎念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抬头一看来人，那脑袋一邪：“你什么人！长不长眼睛啊！你若是撞坏了本公主的千金之躯，你受得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