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右眼皮跳
“苏儿！你跟师父都说了些什么？”
她头也不转地说：“想知道为什么不问你师父？”
“你知道师父他不会跟我说的！不然他也不会受你威胁，派兵去支援了！——苏儿，你是第一个能威胁师父的人！”
谁在乎什么“第一个”！国主怎样，都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知道，姜莫兮是否还安全！
“那你又知道我会跟你说了？不好意思，我不会说的。”
“苏儿——”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会说的。以后吧，我觉得时机到了的时候，就会跟你说的。现在我不想管这么多，只想快点赶到玉城，见到我哥安然无恙。”
为了不分心抓紧时间赶到玉城，后来苏苏就没怎么搭理慕凉玥了，他也就没再问。
等他们赶到玉城门前时，看到城里城外满地的尸体，乍一看，根本不知道是哪方赢了。
“哥——”苏苏大喊一声就要冲进去。
不行，她真的好担心，这里看起来是刚进行过一场激战，姜莫兮到底有没有事呢？
“苏儿！”慕凉玥一把抓住了她，“危险！不要过去！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里面！”
慕凉玥一直拉拖着她不让她进去，直到他们的人马赶到，这才紧紧抓着她进去，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没有放松警惕。
“大家要小心警惕！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向我报告！”
“是！”
忽然，听得一声哭啼，前方不远处的路中央坐着一名两三岁的孩子，四下张望，然后哭得更厉害，苏苏本能地想要上去，却被慕凉玥抓住：“你乖乖站在这里，我去看看！”
不知道那里有没有陷阱，必须小心行事。
等到了那孩子的附近，四下看了下并无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放开了步子往前走。然而就在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听到清脆的风铃般的声响。
本能地低头一看，有什么东西反光一下，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条透明的钓鱼线，从街道的一边连接着另一边。
于此同时，他开始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大喊一声不妙，对后面的人喊道：“快躲开！”
苏苏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或者说那些士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世子叫他们躲开就一定有他们的道理，离得近的慌忙将苏苏也带上，四处找地方躲。
忽然一声巨大的“嘭”，来不及躲远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本能地扑倒在地上，苏苏被人压在了底下。
“咳……咳咳……”所有人都被呛到，挥开眼前的烟雾，起身看见前方烟尘滚滚，方才那孩子坐着的地方没有一点可见度。
“玥！”突然想起什么来的苏苏冲那浓烟里尖叫一声。
“世子！”
这回换做他们拉住苏苏，以免那里有子陷阱。
“世子妃，您留在这里，我们去看看！”
可这回却是怎么劝说都不行了，不由分说就推开他们，向烟尘滚滚最浓处跑去。
“玥！”
是她吗？又是因为她吗？他们吃过的盐比她吃的饭还多！他们说有蹊跷那就应该有蹊跷啊！为什么不听……苏苏你为什么要任性地不听！
“玥！玥你听得见吗？快出来啊！”
又往前一步，浓烟渐渐地褪去一些，一低头看到地上的血迹，整个人就往后退了几步。
“玥——”
“咳咳……”
浓烟里发出咳嗽声，紧接着就看见了杂摊后面慕凉玥的身影，浓烟差不多褪尽，他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刚才那名孩子。
“玥！你没事吧？！”苏苏尖叫一声，跑了过去。
“没事。”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呻吟了一声，皱着眉慢慢地起身了。
第一时间不是看自己，而是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上下看了看，“不哭不哭，没事了。”
苏苏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慕凉玥，都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他可以对一个孩子那么温柔。
过了会儿她又想，或许他就是对孩子好吧？当年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痛苦，那个时候的他肯定也是祈求老天爷把他的家人还给他，祈求有个像现在的他一样从天而降可以帮助他的人出现吧？
别人帮不了他，他就帮助像自己一样遭遇痛苦的孩子，这便就是感同身受。
那孩子才到了会说话的年龄，并不是很会说，受到了惊吓，又被慕凉玥所救，回头就撞进了他怀里，稚嫩的声音恐慌地叫了好久。
不知是被吓坏了还是怕他们不要自己，小东西可怜兮兮地叫了声：“爹爹……呜呜爹爹……宝儿会乖……”
本以为他会推开他，却见他只是将小东西抱得更紧：“宝儿……宝儿乖乖，爹爹在这里，不怕。”
苏苏看着有些恍惚。
“世子！”将士们也赶了上来，“世子你受伤了！”
是啊，他受伤了。虽然他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冲上去抱了孩子躲开，但还是被爆炸的余波所伤，右手臂满满都是血。
连抱着小东西也是皱着眉头的。
“你们快去给他包扎一下！”
苏苏一声令下，忙将那孩子拉到自己的怀里，抚摸着他可怜的小脸，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污渍。
宝儿一见，哭着喊着要爹爹。
“宝儿！”苏苏的耐性却似乎没那么大，她一心想着慕凉玥的伤势，这边又被宝儿的哭声烦着，声音难免大了些。
“呜啊啊……”宝儿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眼看正在包扎伤口的慕凉玥将视线移了过来，为了不让他分心，忙安慰着宝儿：“宝儿乖宝儿别哭了，哥哥受伤了，宝儿先到姐姐这儿来，别哭了好吗？哥哥姐姐都在这里，不会再有坏叔叔们伤害你了知道吗？”
“受伤？”小花脸配上稚嫩的声音，任谁也欺负不下去。
苏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着他那么可怜兮兮的反倒跟平常人不同，起了好想好好欺负他一下，把他弄哭的念头。
事实上，她也已经伸出手就往宝儿肥嘟嘟的腿上扭了一下，那宝儿的眼眶里还都是眼泪，泪眼汪汪地看着苏苏，似乎非常不明白。
“受伤，疼！明白了？”原来是“另类教学”，“哥哥现在受伤了，很疼，宝儿不许闹听懂了没有？”
宝儿却仍是睁着泪眼，眨一眨看着眼前的人。
“呜哇……”
一声响亮的哭啼，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只见苏苏正手舞足蹈不知道该拿面前的小孩子怎么办。一看大家都看过来，更是尴尬地呵呵一笑，想说不是自己把他弄哭的。
可惜什么都还没解释，宝儿就扭着肥嘟嘟的小身子转头就像慕凉玥跑去，一头栽入他怀里哭诉：“呜呜……爹爹……坏姐姐欺负宝儿……”
苏苏的脑袋一扭，嘴巴都歪了。她……欺负他？！她——等等，她的确是抱着欺负他的心态来着的……
偏偏慕凉玥还笑得很温柔，摸了摸宝儿的头说：“姐姐坏就不跟她玩了。”
什么？慕凉玥你信一个孩子都不信我？！苏苏却跟一个孩子较真起来了。
“我不……”宝儿嘟着嘴就是不依的模样，“爹爹要替宝儿报仇！”
“你还报仇？！”苏苏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就说最讨厌哭哭啼啼装可怜的孩子了！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他们，全世界的人都是坏人似的！
刚火完苏苏就觉得似乎有哪里很不对劲，却又想不到。这时就听见那些将士们哈哈大笑：“跟传言不怎么一样啊，世子妃真是孩子气！”
“可不就是？世子妃呀，看得出来我们世子对你很不一样，你就别吃一个小奶娃的醋了，一个奶娃子，又不会跟你争世子不是？”
苏苏火急了就喊：“他怎么没跟我抢了？你们看看这个孩子精！摆明了是来跟我抢——”
不是，等等等等，她在恼什么？气什么？急什么？！就算宝儿要跟她抢，抢就抢吧，关她什么事了？她干嘛表现得真的像被人抢了老公，在一边吃干醋似的？
慕凉玥的眼睛比方才睁大了一些，抿嘴笑着没接下去，抚着宝儿的脑袋说：“宝儿真乖……”
要命地捶了捶自己的额头，狠狠地呸了一口：“糟糕！差点被宝儿弄忘了！——哥！”
为什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多多少少会有个百姓或者活口的吧？
“苏儿！回来！”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什么东西划破了天空的声音，苏苏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向右一转就看到半空一只箭羽呼啸着向自己飞来。
“苏儿！”
将宝儿推给旁人，伤口都还没包扎好的慕凉玥紧急飞身而出，忽然就扑倒了苏苏，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笃”的一声，那支箭就猛然插进了地面，立在那儿。
“啊……”
耳边不断传来惨叫声，一回头，不少将士中箭。
苏苏仍有余惊，颤抖着声问：“哪来的箭？”
下一秒，就有人回答了她的问题：“里面的人听着！天黑之前若不乖乖受降，我们就烧城！”
“烧城！烧城！”
齐而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玉城。
“怎么回事？”苏苏隐约开始觉得不对劲。
慕凉玥扶着她一起爬起来，视线投往城门边。
城门之上，不知何时站满了夙军，夙国旗帜在空中高高飞扬。领军人，他们谁也不认识。
发愣间，又有无数的箭羽朝他们射来。
“快躲！”苏苏被慕凉玥拉过，又有好几支的箭落在她脚边。
她都愣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玥世子世子妃，我们皇上为你们准备的洞房别有洞天吧？如果你们昨儿晚上还玩得不够，皇上可以将这整个玉城赐给你们！”
回过头，慕凉玥的神情很严肃。
“皇上说了，你们若归顺，玉城就是你们的洞房之地，若是不归顺——那就是你们的鸳鸯墓地！”
他们知道他们是谁，那么说……
苏苏有些发愣地看向慕凉玥.他愤恨道：“果然是陷阱！”
回头看着在地上呻吟着的将士们，苏苏的心里像是麻花一样全都揪在了一起。
慕凉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紧紧地拽着她的手镇定道：“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想办法冲出重围！拖到天黑也好，师父若是不见我们回去，一定会奇怪的，到时候他就会来救我们，不要担心。”
他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她看起来……真的那么担心么？
苏苏说不出话来。
她稍稍安定了些，又听到城墙上的领头人大声道：“玥世子是否在等待国主大人的救援？别想了，月城现在能不能自保还是个问题！”
“他们也突袭了月城！”苏苏震惊道。
一想到离开前还看见在劳作的城内百姓们，苏苏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大军压境，他们会怎样……
“可恶！还是调虎离山之计！”
是谁在黑暗的那头操控着？
“玥世子，您现在在担心国主大人的安危？劝您先别担心了，您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先保住您和世子妃，再做商议吧！眼前有条生路在你们面前，那就是投降！弃兵权，归顺我朝，吃穿皇上不会少你！”
“爹爹……”宝儿从因护自己而被箭射到的将士身下爬出来，冲到了慕凉玥的身边，“爹爹我怕……”
“嘘，宝儿乖，别说话，哥哥正在想办法。”
“他是宝儿的爹爹！”他固执道。
这个时候苏苏哪里还顾得上和他争执，妥协道：“好好好，你爹爹他正在想法，宝儿一定要乖，别打扰你爹爹。”
回头一看地上的伤员，他问道：“我们带了多少人？”
有人答道：“回世子，国主派了五千人。”
一看街上与街道上的尸体，又问：“还活着几人？”
“方才爆炸来不及闪躲，死伤不少，现在箭雨突来，来不及闪躲又有不少人死伤，世子，具体真的不知有多少。”
他皱眉，幸灾乐祸的声音又传来：“穷途末路了？玥世子是否在想着突围？玥世子，我劝你一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据目测，你仅带了几千的兵力，而我们有近万，熟多熟少，显而易见！”
苏苏反倒安慰起他们来：“没事的，大家别担心，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胜数，夙国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有再多的兵都不是威胁的！大家要打起精神！”
听起来，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大家依然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玥世子，你倒是出来啊！你不是所向披靡么？做什么缩头乌龟？”叫嚣声还在继续。
慕凉玥回头，对她道：“事实上，我们几乎每一次都是以少胜多。夙国不堪一击，我们曾经攻宿州的时候，甚至遇到过不战而降的情况。不管哪一次，都是有备而去，商议好对策，即便我方人少，他们也不足为惧。行军打仗，拼的是气势、战略，这次不仅落入敌人陷阱，还被围困在里面，受伤无数，再听到外面的敌方人数，他们已经开始担心了。未开战先输了士气，这是行军打仗最忌讳的。”
关于这一点，苏苏明白。就连小学课本都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爹爹——”
“宝儿别闹！”不等宝儿说话，苏苏就喝了他一句。
“不听不听，不听坏姐姐的话！爹爹，宝儿知道一个可以躲下这么多大哥哥的地方！”
苏苏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你一个三岁小娃知道什么东西！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谁三岁了！”宝儿甚是愤怒，“我都已经五岁了！”
宝儿说着“五”，却之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惹来苏苏一记白眼：“就你这么丁点儿小，还五岁？！我家三岁的小外甥都长得比你大块儿！”
“因为娘没有钱！”他很认真地反驳着，“宝儿天天肚子饿，怎么可能长得大！”
肚……子饿？就他这……肥嘟嘟的小身子？
慕凉玥却正色道：“等出去之后，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信守承诺哦！”
这下换苏苏傻眼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宝儿。“信守承诺你也会说，不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