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大早的,黛玉便同贾琏一起拜别贾母。众姊妹都出来相送,黛玉一一辞别。
“林姐姐。”
黛玉转身见湘云来了。笑道:“可巧你来的及,晚一些怕我是早走了。”
湘云泪眼婆娑道:“林姐姐,我才刚来了,你便要回去我是断舍不得的。”经了前段时间的相处,湘云也觉得林黛玉越发是有可敬、可爱之处。那个秘色瓷笔洗,也是相当的珍惜。想来贾母昨夜告知黛玉要回了扬州,自己也是连夜打好了络子,当是给黛玉践行的。
“林姐姐,这是给你的。”
黛玉接过去摊在手里细看,“这金丝线连着黑红细线捻成一线,这样打出来的络子也不怕色单一了去,还大方着呢。你们可瞧瞧,这云丫头手可是巧的紧。”
三春都接了过去看,一时也啧啧称赞。
宝钗又乘机夸了一通湘云,又叫莺儿将她打理好的包裹交给黛玉。
黛玉接过一看,果然是宝钗,心都是比别个细的。这些倒真真是实用。黛玉拿起熏蚊的香笑道:“正是了。”
“这里头还有好些种药,我每样都标了名儿的,你若有什么不知的,就看看,这扬州一趟路途可远着呢。”宝钗笑道着。
湘云笑道:“还是宝姐姐心最是细的。”
黛玉看着脸蛋红红的湘云,原喜的心又冷了不少。见着宝钗在旁羞怯着,不觉眉一挑,当下也顾不上许多。拉着宝钗,探春往外走了走道:“宝姐姐,三妹妹,我如今去了扬州,也不知几时能回来,湘云那丫头家里,你们大概也是知道些的。”
宝钗心里不知黛玉要讲些什么,只要面上听着,心下疑着。
黛玉又笑着接道:“你们只多看着她些,自然是最好的,云丫头也是喜欢和你们一道顽的。”
宝钗笑道:“这颦丫头,怎么说的像不回来了一般。”宝钗说完,自己心里也是一愣,‘莫不是......’
黛玉笑道:“这一去,哪有个准数,宝姐姐素来宽厚待人,我也是信的过你的。”她是信的过宝钗?她之前也是十分信的。最后落的个什么下场,怎么会还信的过?当下也一掩神色,不露半分。探春虽有些胆色,却细心不够、迎春向来懦弱、惜春又不足量,若托了宝玉,没个人提点,也是不成事的。如今叫了探春和宝钗一道出来,宝钗素来是好面的,在人面前,都是不关已不开口,一问三摇头。如今我只叫了个人作证,想来宝钗应了,就自然会做到才是。当下少不得拖了宝钗,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宝钗笑道:“我原也是极愿意的,只是我如今也是客,怎好?”
黛玉拉着探春笑道:“我原是托了宝玉的,怕他一时也顾不上许多,做不到面面全的。想来宝姐姐最是心细,如今叫了三丫头也来,如此,必是不会忘的。”
探春笑道:“如今要回了扬州,倒支使起我们来了。”说罢也点点头应承了。
宝钗见探春答应,又将自己与湘云是极好的挂在嘴上,既说只要自己提点宝玉就好,如此若不应承下来,恐又太显的没情。便瞟了一眼探春,也应了下来。
“说什么呢,可嘀嘀咕咕好一会了。”湘云撅着嘴不满道。
三人也不将事挑明了,一阵笑闹也就过去了。
‘湘云,我能给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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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跟你这般说?”袭人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
“嘘……”金钏儿忙四处看了下,见着没人才松了口气。
袭人唔着嘴,还是一副不可相信的样子。
“我还哄你不成?”
“这事,你可跟太太说了?”
金钏儿皱眉道:“难能说啊,我只将这事给隐了去,太太生来最恨狐媚勾人的。如今我去说了,只怕第一个拿了我开刀,我信你才同你讲,你可千万不能说了出去才好。”
袭人僵笑道:“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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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又抱着黛玉嘱咐了一回,黛玉也都一一应下。王夫人笑道:“你只将这个带上。”
黛玉疑惑的接过,细细看着,是一三角形的红布包,封的死死的,里面也不知是装了什么,刚要收到怀中。
王夫人阻止道:“你且慢着。”
黛玉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王夫人接过那三角红包,小心的戴在黛玉颈间道:“这原是我昨夜从菩萨那里求来的,保平安用的,你只戴着,别脱下来才是。”
黛玉听罢,不以为然,就任由她帮自己戴上。
贾璉见罢,脸上闪过一丝苦楚,不过很快就收了。黛玉哪知道,这是她的催命符。
“妹妹。”
黛玉心下好笑,原以为宝玉是打算不理了自己,竟这么久,也没叫和她讲上一句话。
宝玉心里也是难过的。自己方才也是忍了许久,谁曾想,黛玉竟连个眼神也不给自己。
见贾母等在跟前,黛玉只得道:“宝哥哥,如今我回扬州,短则也会小半年,你只该每日替我也向老太太,太太请安。只当我在身旁一样的。”说完,泪就像断了线似的落下。宝玉听到煽情处,哭着应了黛玉。惹的屋子里的人都哭了一回。
“琏二爷,外头捎了口信说马车和船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们了。”
贾琏朝报信的丫环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看贾母,贾母也点了点头道:“时候越晚,路也越不好走。如今……”
黛玉笑了笑,又辞了贾母,贾琏也在凤姐的百般嘱咐之下,同黛玉一起出了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