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宗.......出什么事了?”来人似乎在梦中惊醒,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黛玉瞳一紧缩,低头骂了句,这下手倒真真是利落。
来人手里斧剑一挥,一股蛮力散开,孙绍宗又见势一齐砍向水溶。水溶也是节节后退。
“不好。”黛玉心里暗念,水哥哥将自己护在身后才脱不开身,久了只怕招架不住,恐是要连累他。黛玉想罢,弯腰拾了个大石块,“算了。拼了......”一咬牙。
一道黑影俯冲下来,将水溶,黛玉挡在身后,压低声道:“走。”
水溶也不诧异,头轻轻一点,带着黛玉飞身出去。
“孙绍宗......孙绍宗......孙......”黛玉喃喃重复着。
“怎么了?”
“孙绍祖。”黛玉咬唇,怪道大老爷后来说什么也要将迎春嫁与他,想来不仅仅是欠下钱债。只是方才那人是谁?又瞥了眼水溶,见他丝毫不紧张,也就松了口气,想来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这水哥哥究竟是谁?竟有这般高手在旁庇护。
“林妹妹,没事吧。快回去歇着。”水溶见黛玉蹙眉也不言语,以为是惊到了,忙将他送会客栈就道。
“嗯。”黛玉答应了声,便进去了,她还有很多事想不通。
比如说‘水哥哥是谁;她要怎样回贾府,什么时候回......’辗转反侧,天渐渐大亮才眯眼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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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爷,小的今年又来看您来了。”一个老爷子弯着腰,摆弄着面前的瓜果,将已有些弯的身子显得更加佝偻,一身素色布衣,脸上皱纹褶子攀爬着,双眼浑浊,分明是透出了垂暮之色。
跪爬过去,将纸元宝一个一个小心的投入火盆,嘴里念念有词。
“程老?”黛玉试探就道。
“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是个有良心的。还知道今儿个来看看老爷。”程老抬头道,对着日头,眼更是张不开,微眯着。更是显得沟壑纵横。
“程老,您......您快好好瞧瞧,我是黛玉啊。”黛玉半跪着,低垂着眼哭道:“您怎么成这般模样了。”黛玉看着眼前不足半百的‘老人’,更是难过震惊。
程老惊的嘴张的大大的,一字也说不出,半晌才哭的肝肠寸断道:“老奴原以为这世都见不到您了。”
黛玉也只跟着哭,起身重重的朝程老磕了头。程老见此,慌张的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好在紫鹃在身旁将人给扶住了。
“姑娘,你,你怎么回来了,是贾府那边待你不好?叫人将你送了回来?”程老站定后,以为黛玉是被那贾府遣回来的,又是一惊。
黛玉笑道:“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外祖母那我也知会了,是会回去的。”黛玉将途中遇险都隐了去。
“竟是发生了何事,程老你,怎么成这般样子?”黛玉哭道。中等身材,四方脸庞再难和眼前的人重叠。
“姑娘有所不知。”程老回忆道:“老爷走了,小姐过度伤心,哪里还曾注意到,琏二公子不是个东西啊。”
程老颤抖着手道:“我原也是不知的,只觉的姑娘还小,林府又只剩姑娘一人,贾府的人既能来帮上一手,也是好的。不曾想,那日琏二爷叫了我去,说什么发丧讲究一个铺张。说我之前所备之物,竟远远是不够的。他又开了好些个清单,要去亲自去办。我只当他们大户人家自然比较讲究。”
“不曾想我估摸着银子怕是不够,半道上就想着还是回去取点银两来妥帖些。却不成想......”话道这里,程老脸上分明痛苦的有些扭曲:“竟让那贾家的小子领了狼进去。他竟拿了林府的地契给那孙家,说是姑娘你也是同意的,还说姑娘如今留在了贾家,林府又没人了,只将这些家宅都变卖了,留着给姑娘做嫁妆也是一样的。”
“他这哪是要给姑娘您,分明是要自己都吞了才是。**不如,两人竟还商议着要去找乐子,庆祝。老奴一急,冲了进去要理论,竟叫人打了半死。还是贾府那小子道,怕姑娘起疑,才放了我。从此竟叫人将我死死的看住,不叫靠近姑娘半步。”
“那没人性的贾府啊,没人性的贾府啊......”程老一面哭,一面悲怆的念叨着。
黛玉暗怒,先前那是自己粗心,只是想着我如今吃穿用度都是靠着贾府,就狠下心了,当什么也不知道,不成想,竟还得他们......
见程老这般,抽噎道:“程老,苦了你了。林家和你的账,我会一齐算的。”
程老哀嚎着,不住点头。
“如今你却是在何处谋生?”
程老摆了摆手道:“老了,不中用了。琏小子也将林府众人的身契都给了孙家。我也是只剩下着一口气才被赶了出来。老爷在世时还说要还了身契,叫我们到别处谋生。只是老爷走的突然,没来得及把我们安顿了就......”有将话哽住了。
黛玉泪直滚了下来,银牙将唇咬的见血。“突然,什么叫突然?”腿一软,一把没站稳,幸的紫鹃将她扶住。黛玉回头,茫然的盯着紫鹃道:“我该怎么办。”像是在问紫鹃,又像是在问自己。
紫鹃见黛玉神情恍惚,也不曾想琏二也竟害的着些人这般惨,只得抱着黛玉痛苦,什么话也说不出。
“爹爹。”一声清脆的叫声。
三人都回过头去。
‘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见到来人,黛玉不觉想起着两句诗来。只是那人眼中微闪泪光,显然是将方才的话都听了去了。
程老扯了扯嘴角,算勉强的笑道:“姑娘,这是我们家丫头。”
黛玉报了一个极勉强的笑,点了点头。
“姑娘,如今我是怕不行了,只剩下这一个姑娘,姑娘就将她收在身边,还是伺候您的。”程老扑的一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黛玉忙叫紫鹃同自己将程老扶起道:“原是应该的。程老只管放心。”
‘月娥姐?怎么会?’虽然已是换回了女装,紫鹃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又瞧了眼程老,眼里满是防备‘做什么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