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典豆捧着几块野菜茎,四处找寻典安时,典安正和张曼成坐在篝火旁边,上面架着一口大锅,烹煮半扇猪。
为此,张曼成把珍藏多年的盐块拿了出来,冲着典安扬了扬眉头,说道:“盐巴,见过这东西没?”
“这可是个宝贝疙瘩,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是人间美味了。”说着张曼成把粗盐扔进锅里,然后拿大勺子搅拌。
不过一小块粗盐,看把这孙子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出来的是一八十克拉的钻石呢!
典安哭笑不得。
别说,典安确实没见过这么大一块的盐,比这精细的盐倒是见得多,超市一块五毛钱一包,从没在意过的东西,万没想到,张曼成堂堂一渠帅,居然把一小块的粗盐当做宝贝。
早知道会穿越,就应该捎上几包盐过来。
一包细盐,说不准能换个富甲一方呢!
可惜来的太仓促了,身无长物,唯一带来的,只有上一世的人生经验。
正当典安浮想联翩时,张曼成往火堆里面添了一块柴,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行之,听说你是陈留己吾人?”
行之是典安的字,典安,字行之,典行之。
“嗯!”典安点了下头,一双眼死死盯着铜锅里烹煮的半扇猪,直吞口水。
烹煮几十斤肉,除了张曼成扔了一小块粗盐外,什么佐料都没放。然而用铜锅烹煮的猪肉,味道特别的香,肉还没熟,香味就已经飘开了。
闻着肉香,让典安想起了小的时候,在老家,爷爷杀猪过年,熬煮猪骨头。每次典安都守着灶台走不开,就等着肉熟了,爷爷递给他一块烫嘴的排骨肉,简直能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爷爷走后,典安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猪肉了,城里也没杀猪过年的习惯。
“你那医术跟谁学的?”张曼成心中下意识的,把典安和张角两人的医术,放在一块作比较,比来比去,忽然觉得完全没可比性。
张角治病,完全靠碰运气。
而典安……张曼成一度惊为天人,这会儿还觉得难以置信。
先是换血续命,接着又把断掉的手指头给续了回去。
若非亲眼所见,张曼成绝不会相信,世间怎会有如此奇人。
张曼成的刨根问底,典安一点都不意外,在这样一个中医尚处于摸索阶段的时代,自己随便做的几个小手术,必然会惊世骇俗。
所以典安早就想好了对策,他故作沉吟,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不瞒渠帅,行之从未学过医术。”
倘若张曼成铁了心要调查自己,只需派一队斥候去陈留己吾,不出半个月,便可知这一世的典安,从未学过医。
“从未学过医术?”张曼成眼珠子瞪的滚圆,明显一副‘谁信啊’的表情。
没学过都这么厉害了,可叫张角怎么活?
张曼成心道:“要是这小子早几年云游四方,悬壶济世,岂有天公将军立足之地?”
“实不相瞒,行之的医术,是一个银须白发的方士,在梦中所授。”典安睁着眼,开始编制瞎话,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就前两天的事,行之饿昏过去,满以为人生走到尽头了。然而就在行之浑浑噩噩间,脑海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银须白发,颇具仙风道骨的方士。”
“他对行之说,天降大旱,适逢乱世来临,兴刀兵,百姓亡,一时瘟疫肆虐,生灵涂炭,须一剂猛药方可救世。”
“他说行之,你就是那剂猛药!”
典安之所以编制这么一个谎言,一来是想借此掩盖自己的身份,免得以后老有人调查他的过去,与其编造无数个谎言,不如用‘神医天授’来杜绝泱泱之口。
其次,加深自己在张曼成心目中的地位和价值。
典安不懂政治,不知道为什么丧左会对自己抱有敌意,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古人不就好信个邪嘛!
但凡只要是和神仙沾边的,立马高大上。
相信丧左以后想迫害自己的时候,肯定会寻思,自己要杀了典安,神仙那边会如何看待此事?
不得哆嗦一下子啊!
“什么?”
“梦,梦中所授……”张曼成噌的一下站起身,那眼神,跟第一次认识典安似的,从头到脚审度了个遍。
“这,这……”
张曼成很想说,这怎么可能?
潜意识告诉他,典安在扯犊子,然而事实证明典安的医术的确惊世骇俗,若非神仙所授,天底下哪有这般神乎其技的医术。
肉白骨尚未见到,但是‘起死人’,却是真真切切的在张曼成眼皮子地下上演过。
“难不成,他真是救世猛药?”张曼成心里泛起了嘀咕。
在一想,自古以来,哪一个流弊拉轰的大人物不跟神仙沾亲带故。
陈胜,刘邦他们那些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他张曼成的老大哥张牛角,不也是找了个南华老仙,扯了点关系,完事儿这才揭竿起义。
神仙不吱声,他们普通人哪敢造天子的反。
其实张曼成就想问问典安的志向,受丧左的影响,打探了一下典安的底细,免得他是朝廷派来的习作,坏了军心。
结果没想到,自己手底下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卒子,居然是神仙特定的救世猛药。
张曼成混乱了,亦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此话当真?”
张曼成的心腹,和丧左同为小方渠帅的赵弘,亦是大吃一惊,五官拧在一块,无不写着震撼两字。
“千真万确!”张辉咬死了自己是神仙弟子。
张曼成消化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眉头舒展开来,喃喃自语道:“难怪你的医术那么高明,原来,原来你是神仙弟子,了不得!”
典安在张曼成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攀升到张角那样的高度,搞得张曼成都有点……手脚无处安放,不知道在典安面前,该如何自处。
张曼成甚至在想,典安背后的神仙,肯定比张角的那位南华老仙还要厉害,否则典安的医术怎会如此惊人。
“何时我也能和神仙见上一面。”张曼成很期待。
“行之,那位老神仙还说过些什么?可曾提起过我?”
……
“典安,典安你死哪儿去了?”
“不是叫你在城门口子等我的嘛!呜呜呜!”
“不会饿死了在哪个角落了吧?”
典豆到处找寻典安,深怕典安饿死在墙根下,逢人就问:“你好,可曾见过典安,典行之?”
黄巾军拖家带口的几十万人,每天死伤数百,之后又会有新的面孔加入进来。再加上人的记忆力相当有限,一辈子只会记得几张面孔,除此外,其他皆是人生过客,匆匆一瞥,便谁也不曾记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