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透一名协约士兵的动力装甲,打碎他的躯干与内脏器官,将他死死地钉在雪地上。但即便如此,雪地突击团众人还是不太放心,他们中的一人直接举起刺刀,冲着他的头部猛扎下去,直到把他的脑袋串成了糖葫芦才停手——这样做虽然极为残忍且不人道,但却是对付一群随时可能引爆身上的炸弹,跟自己同归于尽的疯子的最好方式。
哒哒哒...
枪声从未停歇,自突击团各部掘进到协约阵地外围,炸开雪堆那一刻开始一直盘旋在阵地上空,但爆炸声却渐行渐远,似乎协约部队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基本被扑灭掉了。
看着血与雪交融的战场,率先攻入敌营的第9组组长感到一阵凄凉——除开在镇暴行动中,与暴乱分子进行的战斗,这是雪地突击团第一次参加实战,也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亲眼见证战友的离去。这种感觉要比在新闻节目或是各种抚恤名单里,看见‘死亡’这个冰冷的词痛苦得多,虽然战斗还没有结束,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少...少尉,这里是第九组,高地已被基本净空,敌军已无有组织的抵抗,我们准备整备队伍撤离。”但不管心里有多少苦闷想要倾诉,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一组之长的职责。
“收到,你们立刻就地寻找战斗位置,继续打击卡门协约的支援部队,我马上带队上来。还有5分钟,抓紧时间!”来不及让他们打扫战场,清理残余敌军,克莱恩捡起狙击枪,一个箭步直冲向雪坡,不顾强烈的侧风和深厚的积雪,朝着500多米外的卡门协约阵地发起冲刺。
在他身后,11、12、13组的士兵们也纷纷撤出山脊线附近的防守点位,一步一个脚印地跟了上来。在这一刻,没有人想要拖全队的后腿。
“明白!”
对于将要使用滑雪板,原路返回山脚雪原的突击团众人来说,5分钟时间实际上并不充裕,他们很可能在滑雪途中遭到核武冲击波的袭击,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而在山脊线的另一侧,不知是因为那艘盘旋在山顶的神秘飞船,还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卡门协约机群的空降行动不如之前那般猛烈了,许多挂上无人机的士兵们返回峡谷另一侧的出发点,而已经被投送到这一侧雪坡上的士兵,也纷纷退向峡谷深处,消失在突击团的探测器上。
“少尉,少尉!降温了...我们周围在降温!”突然,克莱恩身后的第11组组长大喊道——人联的动力装甲都携带有温度测量器,但在战斗时一般都处于关闭状态,因为战斗系统需要全功率供能。而第11组组长作为监测员,并不负责主战工作,所以他的测量器探测到了周围气候的异常情况。
“降...降温?”克莱恩感到一阵诧异,腿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什么时候开始的降温,降了多少度了?”
“就在两三分钟之前,周围的温度已经下降了5度左右,而且还在降低!”
与此同时,第9组也发来了最新报告,“少尉!卡门协约在撤退,他们放弃了对这里的支援,但是对面的山峰上还有他们的信号!”
虽然专为太空环境打造的动力装甲,能够轻松应付这种超低温,听到两份报告的克莱恩还是加快了脚步,“包括右路三组,所有小组换上滑雪板设备,撤回我方原有阵地集结!把红外热源给我,我自己去山上引导导弹!”说着,他停下脚步,转身拦住了第11组组长。
“不行,少尉。这太危险了,‘包裹’是没有友军识别的...”
“难道我不知道它有多危险吗?赶紧给我,把你的人带走,回原阵地!”他的态度很坚决,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抢夺红外指导设备了。
“这...”
“大家都在等着呢,只有3分钟了,别跟我浪费时间!”
用余光瞥了一眼依次停下,大口喘气的众人,组长被迫将设备扔给他,“您一定要小心啊!”
“快走!不到3分钟了。”反手夺来便携式的战略导弹红外引导设备,克莱恩踩着松弛的积雪奔向高处——为了让核武尽可能多得歼灭卡门协约部队,他必须要爬到更高视线更加开阔的地方才行,而被摧毁的卡门协约阵地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再次踏上滑雪板的各组士兵们为他让出一条通道,纷纷目送着他冲向高地。各组组长停下滑雪板,想要帮他一手,却被他拒绝,并被勒令撤离,只好带着各自小组‘飞’向云团深处。
四周的温度的确是在急速地下降,因为他的动力装甲已经发出了警报,而制暖空调的功率也在不断加大。但真正让他感到不便的,还是那呼啸而来的侧风,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破坏着他脚下的积雪,并阻挡着视线,让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切换...切换到指南针定位!这风...也太大了吧!”不知又向上攀登了多高,克莱恩瞥了一眼不到2分钟的倒计时,封闭了自己的面罩,改为指南针和地形测绘系统来寻找另外几个山峰的方向——在发现大量敌军目标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记住了对方所处的地理方位,只需要大致估算一下水平高差,就能为核武确定一个目标点。
当然,红外引导不能地形阻挡,所以他还得咬牙顶着侧风,在不远处的山脊线上把红外设备固定好。
“少尉!我们已经抵达目标点...周围的风雪在加大,兄弟们的装甲都发出警报了,随时可能发生危险!”
克莱恩知道他们在担心自己,但为了对抗强风,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1分钟...
把狙击枪插进无比深厚的雪层,以作锚点,克莱恩拼命按住红外引导设备,将它压进山脊线锥角的积雪中。
“开...开启啊!”他竭力的嘶吼唤醒了AI,一阵电流沿着他的手臂注入那设备之中,激活了它的开机程序。
三根合金管从设备下端伸出,依据地形和雪层结构的变化一路插入数米深的积雪,直到与坚硬的花岗岩相撞才停止——这些合金管采用了与电离棒一样的系统,通过释放电流锁住四周的雪层,从而实现了在风口浪尖上的固定。
“设备已固定完成,已经从您的装甲中导出目标数据源,系统将自动完成引导作业。”
AI的语音让他如蒙大赦,松开压在设备上的手,结果一阵狂风袭来,将他连同他的狙击枪一同卷起,扔向雪坡下侧。
“我的上帝...开启滑雪板,要坠落了!”
借助重力加速度,他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成功摆正了身子,让双腿朝下,准备触地。随后便是轰的一声,他踉跄地落在雪地上,借着滑雪的高速和动力装甲的稳定系统,勉强稳住了平衡。
“少尉,您能收到...”
“别吵吵了,快走!跟上我的信标,立刻撤离!”
正当焦急的众人再次呼唤他们的指挥之际,一个人影从他们头顶飞过,一眨眼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走走走!”
“快动起来,考验滑雪技巧的时候到了!”
众人立刻跟上,推动滑雪杆冲下雪坡。
最后5秒,那核武应该已经到了。遮天蔽日的风雪让他看不见导弹来袭时的火光,但他知道身后的雪山之巅,随时会传来核爆的巨响,如果不想被雪崩吞没,他们就得滑得比冲击波快。
“加速!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