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内阁会议室位于‘亚特兰蒂斯’中心区域,距总统办公室不到100米,是联邦总统召集内阁成员,即各大政府部门高层,就国家战略、政策等展开商讨的地方,在战争时期作为统筹司令部,直接向总统负责,不接受议会和法院的问询。
但今天,本是内阁聚集的会议室里来了两位不寻常的客人,打破了原本的内阁会议仅由一人做主的沉闷气氛。
“总统先生您好,我们又见面了。”施耐德绕过圆桌,来到陈浩然身旁,伸手向他问好,动作有些夸张,有作秀之嫌。
“嗯,你好,总参同志,”陈浩然起身与他握手,而后转身向议长伸手,“还有议长同志,你们工作辛苦了,欢迎来到‘亚特兰蒂斯’。”
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施耐德哑然失笑,默默地坐在一旁——他知道总统作为中间人不能表现出对任何一方的偏袒,但作为主战派的坚定支持者,他对于陈浩然自担任总统以来的中立表态非常不满,如今正在考虑是否停止军方各部门对他的支持。当然,前提是军方无法从这场会议中获得收益。
“好的,那么两位请坐。”
“总统先生请。”
思考再三,陈浩然没有召集自己的内阁成员,只是让他们两人前来,因为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必然需要联邦政府内部三大主要的政治集团,即以自己为首的行政体系、以议长为首的议会体系和以总参为首的军方星港派,达成一致。
“嗯,寒暄的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吧,今天叫两位来是想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有联邦未来的战略进行协商。当然,是本着公平公正,三方受益的原则的。”陈浩然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议长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发现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人参加这次会议,于是疑惑道,“总统先生,今天不是内阁会议吗?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三人在场?”
陈浩然观察着两人的神情,故意压低音量说道,“因为今天的会议事关整个人类文明的命运,所有的内阁成员都没有资格参加这场会议,议会和军方的人员也是如此,所以今天只有我们三人来决定这一切。”
陈浩然的声音压得很低,神情却非常严肃,两人下意识地坐正身子,认真地听他说。
“当然,说决定还是有点勉强了,只能说我们三个人可以定一个大的方向,最终落实还是要到各级部门那个层次。”
他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首先,外星文明的出现。你们肯定已经从各个途径,了解到‘联合’号在虫洞试航中遭到异常‘波’的攻击。按照人类研究所、中央科学院和各大高校研究中心给我的分析数据,这个异常的且给‘联合’号造成重大损害的‘波’,是一种非常规的量子讯号,有81.4%的可能性是文明造物而非自然现象,所以我们可能真的遭遇到了外星文明,而且对方的科技水平远高于我们。”
陈浩然看向总参,发现他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看来军方的确没有做好面对高等外星文明的准备。
“据我所知,这种‘波’只是对正处于虫洞航行状态的‘联合’号产生了很大的损害,并没有波及到我们所在的宇宙空间,这是为何?”沉思片刻,议长问道。
“这个...目前尚不清楚。我已经成立了专门的项目团队,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全人类最顶尖的科学精英都会参与到对外星文明的研究之中,但前景不容乐观。所以我们今天的第一个议题,是否要借助战争背景为掩护,做好与外星文明‘硬接触’的准备。”说罢,他复制了多张全息屏幕,发送到两人面前,供他们查阅。
看到屏幕里绝密内容的那一刻,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沮丧,但那种沮丧又不同于派系利益得失时的表情变化,而是他们站在人类文明整体的高度所产生的情绪——古往今来,人类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勾勒着外星文明的样貌,其中最常见的便是敌对文明,从而产生出大量经典的影视作品。但如果有一天,真的有敌对性质的文明出现,人类很难如电影里那样保持冷静。
注意到他们表情的变化,陈浩然这才把一个属于最高机密的话题抛出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26妥协案’。”
总参抬起头,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妥协案。议长却是眼前一亮,低声说道,“你是说‘中美26妥协方案’是吗?”
“没错,就是这个,人类联邦之所以能够在世界大战不爆发、人类文明格局未大洗牌的情况下建立,就是因为中美两国放下敌视,选择妥协并建立统一战线。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我发给你们的文件上写的很清楚,是因为未知外星文明的威胁。”
议长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份留有时限的机密文件,“未知外星文明的威胁程度有这么高吗?那片遗迹区域...”
“之所以得出这个威胁度,是因为科考团队在初期搜寻中发现了几个印制有符号文字的不明罐体,并且遭遇了反常规力场的侵害,数名科学家被抛向外太空牺牲,其余所有团队成员都不同程度地感染了某种微粒子...”陈浩然顿了下,看向总参,“后来军方肯定知道,那支科考团队失控攻击护航舰队,被尽数击毁了。”
施耐德瞪大了眼睛,惊异地说道,“您是说200多年前的那次‘4.11暴乱袭击’?我后来所了解到的舰队资料是说他们发起了叛乱,是海盗团伙...”
陈浩然摇了摇头,“看来国际事务管理处把消息封闭得很好啊,你们一个议会高层,一个军方总司令都不了解我们与外星文明接触的事实。”
两人眼神交汇,诧异的神情慢慢转为凝重。
“就在昨夜23时左右,国际事务管理处与‘50’工程团队共同在母舰的‘被侵害区域’,也就是受到那道‘波’影响的模块区域里进行了一次实验,用我们保留下来的外星罐体去影响那些沾染‘波’的设备。结果那些罐体还没靠近模块区就被‘波’激活了,直接重组在一起变成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就是屏幕上这个。”
顺着陈浩然手指的方向,两人一齐望着那个浮空的神秘物体——在管理处的画面中,那个物体的确可以为肉眼所见,却又因无法反射光芒而显得失真、空洞,甚至如黑洞一般无法观察,只余下一个扭曲四周环境而形成的圆环占据着母舰的一部分区域。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光学扭曲?还是什么技术手段?”
“未知。管理处公务员的报告是说,无人机的机械臂刚一接触表面便被吞噬,他们连忙拔出来检查,发现整个吞噬剖面非常规整,但是在剖面区域范围5厘米的所有合金分子结构都被破坏了,整条合金结构完全失去粘合性,变得比面条还软...总之是很先进的技术,对方文明对微观领域的理解程度至少比我们高3个层次。”
这下,议长与总参两人是真的坐不住了,他们殷切地注视着陈浩然,期望他能拿出一个确切的方案——从始至终,陈浩然都没有表现得非常困扰,他们料定他肯定早有准备。
然而他没有再抛出计划,而是默默地说道,“目前,所有的外交尝试都已经失败了,FXS和分裂主义者不愿意与我们和谈,所以战争将要持续下去,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联邦正式转入全面战争状态,人类文明的所有资源都被倾注到战备上。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两位老人听得一头雾水,没有理解他的意图。
“唉...关闭记录器和声音采集器,现在这个房间完全封闭,所有会议细节不再做任何记录。以我个人的名义。”
很快,AI回答道,“您的命令已确认,现在起整个房间被完全封闭,正在动用独立供氧设施。”
“总...总统先生,这是...”
“无论后世如何评价我们,评价我,今天我都要做这个决定。人类联邦将从今天开始启动‘新星’计划第二阶段,准备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储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