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
沈家。
“哦?大少爷您回来了。”保姆有些错愕地接过沈妄之的公文包,“需要我去通知董事长跟老先生吗?”
“不用了。我爸在哪里。”
“董事长在书房。”
沈妄之推开书房的门,此时沈之沛正坐在桌前看一本书。
“刚刚就听到阿姨的声音了。”
“嗯。”
沈妄之应了一声。
“不坐下吗?”
“我等会要回趟公司。”沈妄之淡淡道,“您有什么话吗?”
“借口都找得那么敷衍。”沈之沛随意翻了一页书,“今天开会,那些跟我比较熟的合作伙伴提到我的家事,都是说你呢,没有一个人提到妄山。”
他合上书,扶了扶眼镜框,神色略凝重地抬眸望向沈妄之。
“所以呢?”
“无论怎么说,妄山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明年三月就是他十八岁生日,该让他管理一下公司的事务了吧。你去跟妄山说说,或者我去。”
听了他的一段话,沈妄之却不应声,眸中温度尽失,只剩一望无际的冰冷。
“我知道小学跟初中,你跟你的朋友对妄山做过些什么。但我理解你的痛处,在过去的日子里,你们对待妄山的伤害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之沛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你比我想象中的持续得更久。到现在,你还讨厌他啊。”
沈妄之对上父亲的视线,目光清冷淡然。
“让两方受同样重的伤,就是父亲眼里所谓的公平吗?”
“我考虑到你的感受,把宋宛菲赶了出去,甚至用家法对待妄山,还从没抱过他。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会后悔。”
“是因为怕家丑外扬才对吧。听您的话,就好像我是在您的爱护下长大一样。从我五岁开始,再也无法见到母亲,可是您的二儿子不一样。”
沈妄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时光教他把虚假的面具戴得太好,薄薄一层覆在脸上,贴合得没有一点缝隙,连半分破绽都找不到。
心狠下来了,就不能回头了。
“难道您对我就不悔恨吗?”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沈之沛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你爷爷奶奶那边已经说好了,随时让妄山管理公司的事,帮你分担。”
“……我先走了。”
沈妄之鞠了一躬,转身出了书房,上楼回房间的时候都是拖着沉重的步伐。
他堂堂沈氏长子,从五岁那年就开始拼命地努力,至今十七年,一点点赢得大家的认可和父亲的信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
一个庶子,就可以轻易地赢得父亲的关爱,轻易地拥有沈氏集团的股份,轻易地得到他用十多年奋斗来的一切。
还真是讽刺。
从小到大,沈妄之不是在思考这条继承人的路该怎么走,而是思考如何在这个家生存下去。
他看着偌大的房间,片刻后打通秘书长的电话。
“沈总,有什么吩咐吗?”
“把工作室整理出来,我要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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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的日子里什么也没有说,所以以后也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