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区的信号灯工作室里,夏锦筠正在浏览着一个网络博客,她一边笑着一边看那些文字。可是她看着看着突然语气一变,对林雪滨说:“这个作者超级有意思的,但是最近不更新了。哎呀,原来是因为《战时紧急网络法》的缘故啊”。
林雪滨说:“什么是战时紧急网络法”?
夏锦筠点开那个链接,她边看边说:“原来是这样啊......”。
《战时紧急网络法》规定如下:
第一,所有发表与上传到网络上的信息都应予以检查,对于不符合战时国高联精神的,反对国高联进行战争动员的,攻击国高联战时政策的,皆等同于破坏国家安全,严重者视为叛国。
第二,所有网络停止一切游戏娱乐服务的运营,对所有与战时文化政策不匹配的文化艺术作品,包括散播类似思想的个人网站,全部都应予以删除或屏蔽。
第三,即日起民用网络仅保留日常通讯功能,所有社交平台、聊天软件、网络社区的公开社交与互动展示功能全部停止。
第四,所有在网络上发布的消息,全部视为公开信息,不再被视为个人隐私。所有网络服务都必须在国高联指定的网络公司的服务中进行,不得使用其它未经允许的网络公司的服务,否则视为故意用非法渠道泄露战争情报。
......
看着《战时紧急网络法》的条款,夏锦筠很不开心的说了句:“你看第九条,原来这个作者是违反了这一条啊”。
林雪滨凑过去看,发现上面写着。“第九条,为了应对共同的敌人,所有宣扬反战、议和、或是防御性战争的言论全部被视为非法,即日起各个平台全部予以删除。所有平台都必须在醒目的位置标识‘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进军终点是敌人的老巢’”。
夏锦筠很不开心的说:“真是的,这个博客作者平时只是写写美食和旅游见闻。她只是在网上说了几句不喜欢战争,就被封禁了账号,好讨厌的”。
林雪滨心里叹了口气,他看着这个国高联的声明和《战时紧急网络法》,他又看到了白名单里的那些允许在上面进行个人通迅的网站。他知道,这些网站的背后都是国高联里面的某些人,以那个搞网络服务的白信诚议员的产业为核心。
亏了夏锦筠先前是用电子邮件邀请那些艺术家来“共商大事”的,而且邮件里使用的是他们之间的加密文字,需要特定的密钥才能解锁阅读,否则现在夏锦筠可能已经被带走了。
此时,大门口的门铃响了。信号灯工作室的一个人去开门,只见门外进来一个和模特身材一样的年轻俊美男人。那个人一进门见到夏锦筠的同事,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径直走到一边坐下。
来人并不是什么密探,而是夏锦筠邀请来的客人。夏锦筠看到有人来了,就去准备了茶水送过去。
林雪滨先坐了过去,和那个人握了握手,他说:“幸会,我叫林雪滨”。
那个年轻男人说:“幸会,我叫张宁远,我见过你的作品”。
林雪滨正在和张宁远客套,门口又响了一声铃,开门后进来的是一个挺有气质的长发女人。女人进门后好像很熟悉这里一样径直坐到了沙发上,见到张宁远便小声打了个招呼。夏锦筠见她进来,连忙开心的跑过去和她坐在一起聊天。不过林雪滨看着那个女人,他想不起来自己以前见过她。
工作室里已经有人把水烧好了,现在夏锦筠的工作室里只剩下了两个同事,其中一个还是什么艺术都不会的文员,另一个是她的助手。
夏锦筠觉得人已经到齐了,再等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她把大家都叫过来,开始了他们的密谋。
夏锦筠说:“大家也看到了,外面的战争已经严重的干扰到我和各位的生活了,尤其是长弓小组的那些家伙,他们为了自己能够飞上太空,不惜将全国的资源都倾斜到他们的身上去。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甚至出台了《战时紧急网络法》这样的法战时律来背书。更不要说,他们对于战时人民的生命安全根本就是忽视的,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利拼命的往飞船工厂转移资源,对于战争时候的国民经济和生存状态,他们根本不管”。
张宁远此时说:“我在星环里的朋友告诉我,粮库的火灾有蹊跷,根据现场的消防兵说,他们赶到现场时,发现那里的火是从靠近运输通道的一侧烧起来的,一共有七八个起火点。消防兵说,火灾不是被敌人的炸弹造成的,而是被有人故意引燃的”。
夏锦筠一拍桌子说:“太过分了,会是谁”?
张宁远说:“谁都可能,长弓小组的阴谋,飞龙旗出来抢劫,光明信使的残余势力或是别的新组织,当然,也可能是外国人的特工”。
林雪滨此时说话了,他说:“不会是外国人的特工的,他们从地面纵火的话没法穿透粮库附近严密的防御,所以一定是内鬼干的”。
张宁远说:“或许吧”。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女子此刻说话了,她说:“我们既然要反战,要把资源夺回来放在眼前的危局上的话,我们就必须让更多人意识到长弓小组,或是战争里的那些战争贩子们的阴谋才行”。
听到她的声音,林雪滨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叫关燕菲的创作歌手,也是个琴师。
张宁远此时在关燕菲的身旁说:“没错,他们搞得恶心,现在所有质疑这场战争真实动机的言论都是不允许的。有人质疑战争是几个强国之间的实力派故意推动的,为的是通过战时体制快速地强化权力,把制造太空舰队的资源抓在自己的手里。
我在星环的朋友给我透露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他们认为,国高联里面的某些人,正在和敌国进行某种秘密交易。我们不知道他们要交易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雪滨此时说:“对于那些想要逃出去的人来说,把全球的风向标都拐到飞船派上肯定更好”。
林雪滨说着站起来走到窗前,他拉上窗帘,然后用窗帘当作地图。他用手在上面画了一下东北大区的轮廓,并且点出几个主要的工业中心。林雪滨说:“我们看,我们大区是全国最早遭到敌人空袭的地方。但是,那些空袭居然神奇的规避了所有的工业区与交通节点。他们把炸弹扔到居民区,为了什么?有什么用”?
张宁远说:“如果摧毁了工业区,那么他们就无法利用我们的技术和产能”。
林雪滨看着窗帘,想象着心里的地图。他笑了笑说:“,但是炸了居民区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就很有意思了。我认为,敌人的意思是,用大量我们平民的伤亡来强化我们的抵抗意识”。
“什么”?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喊道。
林雪滨说:“你们看,如果我们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去抵抗的话,那么我们会怎么样?我们肯定会让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这个过程中,国高联的力量就会借助对战争的控制而得到加强。他们那些议员会通过种种战时法令来强化他们的权力,如此一来,他们有更高的效率把资源倾斜到他们要倾斜的地方。当然,是打着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名义”。
张宁远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敌人出面象征性的轰炸居民区,带动我们全国的作战意识。有了强烈的作战意识后,我们国内的那些议员就可以借机通过《战时法令》。这样的话,那些反对长弓小组的议员和势力就失去了占据权力的先机和理由,搞不好还要被以‘叛国’的名义干掉”。
林雪滨点了点头,他说:“所以,各位如果真的是要拯救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如果真的要进行货真价实的反战的话,首先必须投入到一个货真价实的战争里去。
这个战争不是几个国家之间,国家和国家的战争,也不是某种民族和民族的战争。这种战争是每一个民族和国家中,所有爱好和平的人,想要解决辐射危机的人,与那些期望通过煽动利用别人,用所有人的资源来让他们自己飞上太空的人的战争”。
这话说到这里就算是表态了,剩下的人都看着林雪滨。没有人鼓掌起哄,倒是只有夏锦筠先说话了:“但是,怎么才能做到呢?我们要不要和崔和英还有别的什么人交流一下”。
林雪滨犹豫了一下,他看着天花板,想了想说:“晴空委员会的意见是要保护原有的世界,说实话,我不确定他们以后还会不会还这么想。如果他们总是这么想的话,我不认为我们和他们会在一条船上。如果我们要消灭这一畸形的社会,就一定要建立新的秩序,而这些光靠晴空在城内铺设的那种反射防御装置是没有用的,还要看他们以后的态度。
实事求是的说,晴空委员会缺乏更深更高级的理念。他们说白了从目前来看,还不过是单纯的科学技术人员。他们这样懂技术,又没什么野心和能力的人,其实反倒是长弓小组最喜欢看到的。
我们当然暂时享受着晴空的技术福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被“福利”影响了“客观”。那些只是因为吃了亲戚的喜酒就为人家迎娶未成年少女辩护的人,基本都是上世纪的文盲”。
林雪滨说完了晴空委员会,他又说道:“星环我不了解,飞龙旗我只听过没见过。至于光明信使,我挺佩服他们的,他们属于那种很有骨气的人。说了不和我们站在一个世界上,那么宁可冻死在外面,宁可死不还乡,都会决绝的走下去。但是光明信使没有科技,组织模式也过于原始,无法和长弓小组对抗。
至于我们城内的什么民众自救会,那是个危急时刻大家互相帮忙的公益性互助组织。而我翻遍我身边的那些人,我突然发觉......”。
林雪滨苦涩的一笑,他继续说:“我突然发觉一个叫亚种的小组反倒是最符合目前现实的。
亚种小组研究的是生物在这种情况下的变化,研究怎么改造生物。但是客观并不意味着喜欢,我知道他们的研究很贴合这个时代的变化,也具备着很强的前景。但是,他们的理念我却不太认同,或者说,我不是怀疑,而是保持着戒备。你们说,以后的人如果不是现在的人了,如果长出了四只手,两个脑袋,那时候就算得到了和平,又会是我们想要的世界吗”?
这个问题,让夏锦筠等人一下子觉得毛骨悚然。
是啊,如果人不是现在的人了,那么那时候就算和平了,也和人类有关吗?
林雪滨继续说:“亚种小组很厉害的,他们不被社会所容,可以很稳定的和我们合作。但是亚种小组必须保持隐蔽,如果外面的某些人知道了他们,他们的技术就可能被对方得到和利用,那会非常可怕。至于晴空委员会,以及他们背后的紧急事态委员会和长弓小组也有矛盾,那么,他们应该是我们某种意义上的盟友。
各位,我们要做的一切可不是闹着玩的,坐在这里说话容易,让我们现实里干点实事,那未必容易,而且未必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