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并未结束,虽然空袭暂时消失了,但是它的影响却不会短时间内消失。
防卫纵队冰城独立分队正在市内搜集和安抚那些遭受痛苦的市民,他们有的是失去了孩子的孤寡老人,有的是失去了爱人的普通人,有的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还有很多因为轰炸成为残疾,却已经没有家人可以抚养的可怜人。
曲友波带着人在这里,他们直接把一个被炸碎了玻璃和装饰,但是主体结构却完好的购物中心改建成了收容中心。
那些人按照各自的年龄和身体状况被分配在不同的区域,原本富丽堂皇的购物中心又重新的亮起了灯。虽然玻璃都被震碎了很多,但是结构还是完好的。新的收容中心很大,足够容纳数千人在里面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
晴空委员会给这个收容中心优先搭建了保护伞,市里也迅速给这里通上了有线网络和电话。原本那个高高的大堂,此时变成了悬挂一片巨型电影幕布的公共娱乐空间。那个宽阔的大厅,已经成了孩子们游戏的地方。四条设计优美,足有三层高的走廊里,也都摆上了一些公用的设施,有健身器材,也有供人休息的长椅。那些店铺很多受损严重,有一些幸存的店都被搬去了别的商场,而有些本地人开的店铺则摇身一变,成了提供食物和日用品的保障中心。当然,也有一些原本的店铺被改建成了医疗站和消防站。
这里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乌托邦,没有金钱,没有阶级,没有高低贵贱。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都是孤独的,失去了挚爱的可怜人。
没了子女的老人们平日里就在里面休息,做些运动,或打牌打麻将。失去了亲人的残疾人做一些手工艺品,或者通过机器人和智能化的假肢去附近的农业塔做一些劳动。失去了家人的孩子们在里面学习,游戏,打闹。有些孩子们很快就忘记了战争的痛苦,有些则变得和另外一个人一样,沉默又阴郁。
居住的空间在改造过的各个店铺和停车场里,收容中心的地下就是一座避难所,和地上建筑有着快速的交通系统。
曲友波正和那个刚刚上任的收容中心负责人说:“我们这里会聚集全市孤独无靠的人,前期甄别当然很重要,但是保障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并不简单,还有一点就是安全问题”。
负责人说:“残疾人设施都被重新设计改装过了,行动安全不会有太大问题”。
曲友波说:“我的意思是说不要外面的人渗透进来”。
“怎么?敌人特工和空降兵对我们感兴趣”?
“不是,我的意思是,国内的一些破坏分子们。你知道长弓小组吧,我担心他们没有底线,把你们卷进他们的阴谋里加以利用”。
那个被烈火烧的缺了鼻子的负责人说:“放心吧,我们这里有民兵保卫,他们敢不要脸,我们就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脑袋提在手里有多重”。
正说着,一队残疾人组成的民兵队伍从附近走过。他们都穿着着动力外骨骼,行动起来和健全的人一样,而且他们还有着大量可怕的杀伤性武器,很是可怕。
曲友波和那个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往别处走去。
他从二楼路过这些可怜但是又顽强的人。二楼有两个小孩子和一对陌生的老人结成了新的家庭,老人们叫这两个小孩子为大宝和小宝,两个小孩子叫他们爷爷奶奶。再往前走,一个失去了双腿的少年被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女孩推在轮椅上。向对面看去,那里有一群孩子被他们的新老师叫过去集合,而那个新老师只有一条胳膊。看向一楼,两个残疾人一个没了左腿,一个没了右腿,两人正躺在长椅上,说着什么话,他们的前面还有一个没了双脚的孩子在玩着玩偶。
曲友波不打算看下去了,这一切让他觉得难受。曲友波从心底厌恶战争,他不知道,这个荒唐的战争为什么会被推行下去。而他曲友波不仅要面对国外的敌人,还要面对国内的那群战争贩子。
有个通信兵跑过来对他说:“蔷薇区西郊的运输车队被不明人员拦截,队尾的司机趁着对方控制不严,悄悄开车从另一条路冲了出来”。
一听这个,曲友波头要炸了,那个运输车队可是运载着给收容中心的补给。他马上喊道:“独立分队集合,我们立刻出发”。
独立分队不如第一分队的人要精良,但是应对一般的危机是够了。他们坐上车,按照不同的组别相继出发,分两路对事发地包围过去。
事发地离得不远不近,车开了二十分钟才到。但是到了那里的时候,对方已经撤了,只剩下了一群被扔在雪地上的司机的尸体。
那些司机都是从脑后被开的枪,没有搏斗的痕迹,想来是下车后被强令站成一排,然后突然开枪。那些卡车也被开走了,现场的雪地上只剩下一堆凌乱的脚印和车辙。
曲友波检查着地面上的那些痕迹,他的副队长以前是个交警,很会从车辙断定一些东西。那个副队长看了看车辙说:“不对啊,这辆车的载重有点怪啊”。
曲友波凑过去,那个副队长说:“你看啊,这个车轮胎是那种民用皮卡常用的轮胎,但是它的载重很重,不像是一般老百姓来运货的皮卡。而且这个轴距有点宽了些,很是古怪”。
曲友波也凑过去,他是刑警出身,对车辙中的信息可能不如副队长看的深,但是他从车辙逃逸的方向看出来不对劲。他说:“你看,这些车辙都是调头往锅盔山那边去的,总共有三辆车是没错了。但是这很古怪,如果是锅盔山里的飞龙旗干的,那么没必要选择在这里动手,他们在更远的地方动手反倒更容易”。
副队长也说:“没错,这也和飞龙旗的习惯不符。你知道的,他们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土匪,他们更像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民,从八百年前开始就没见到过他们用手里的武器外出劫掠的”。
曲友波说:“人是会变得,劫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想,如果是飞龙旗做事,他们不需要杀人,就算杀人,也不会在这里杀。这种举动太愚蠢了,感觉是某些人故意把我们往山错误的路线上引一样”。
副队长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你再看这里”。副队长指着一个遗落在雪地里的弹壳说:“这是......”。
曲友波看着那个弹壳,他说:“坏了”。
副队长问:“怎么了”?
曲友波说:“这个是军用步枪弹,从弹壳看保存的不错,不像是飞龙旗的作风。当然,除非他们有能力搞到保存良好的军用步枪弹。但是你看这里,这个弹壳的口径是老式突击步枪用的,现在我们的野战部队已经不用了,都是民兵和一些地方警备部队用。它弹壳底部的标号显示了它的口径和型号,这个是很独特的8毫米步枪弹,和传统的5.45毫米、5.56毫米或是5.8毫米都不一样。甚至和已经没多少存量的7.62毫米老式步枪弹也不一样。8毫米步枪弹是极其特殊的,全世界只有我们国家的一款特种作战突击步枪有用。这种步枪产量不超过1000把,非常少见,而且因为口径特殊,也没有后续大批量的生产。
我断定,这个应该是战时督查组的人干的,因为只有他们有渠道从仓库里搞到这么少见的枪。假使是飞龙旗干的,他们应该不会搞到这样的枪,因为这种枪他们就算是去抢也抢不到”。
副队长也觉得言之有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又看到其他队员已经把那些遇害司机的尸体都装殓好了。副队长说:“要不要沿着车辙去找找”?
曲友波觉得有道理,他说:“好,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不到一分钟,一个轻型直升机降落在他附近。上面跳下来一个通信兵说:“我是王铁城警长派来的,收容中心遭到了不明人员的武力袭击,一些民兵负伤,警长要求你们迅速回援”。
曲友波看着这个场面,他又看了看那几具被装殓好往车上抬的尸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副队长说:“给我一个侦察小组和两架直升机就够了,我先顺着车辙去摸摸情况”。
曲友波想了想同意了,然后他带着剩下的人往回走,去救援收容中心。
这一路上他的心里觉得很不好,觉得这里面有诈。
按照本来的设计,独立分队的指挥组包括曲友波这个队长、一个副队长、四个通信兵、一个医护兵和一个驾驶员。现在副队长带着两个通信兵和一个医护兵组成一个小型指挥组,顺路还带走了一个六人侦察小组,又带走了四个飞行员驾驶的两架运输直升机。这让曲友波的指挥有点捉襟见肘,他的通信兵人数太少了。
坐着车往回飞驰,他们回到了收容中心,但是这时候那些袭击者们已经都撤离了。根据现场的有线监控可以发现,几乎所有的歹徒可以很清晰的识别出来他们的面孔。无线电报废后,有线还是稳定的。曲友波通过网络调动了局总部的那个智能识别系统,不一会儿人工智能给他传递回来讯息。
根据全市各个摄像头的监控,他们发现那些人在攻击收容中心不利后,开始坐车往城西的一处居民小区逃窜。曲友波微微一笑,他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虽然无线电不能用了,但是不代表有线网络下的摄像头监视网络也报废了啊,怎么真的会有人敢胆大包天在一座现代化的城市里安心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