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慌乱
十分傲慢不屑的语气,寒光在眼角掠起,便又被亦然一个抿唇掩去,脸色僵硬的笑道:“那是,伊人姐姐见笑了。”
乐伊人顿时凤眸一斜,不悦的看着亦然:“我说…皇后……姐姐……”乐伊人特意加重了后面姐姐两个字。
“这宫中的规矩你也该多学着点儿了,姐姐你为皇后,妹妹我为嫔妃,你怎么能称呼我为姐姐呢?这知道的人知道是姐姐你没学好规矩,可丢了咱们皇室的颜面。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我用权势欺压姐姐你,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我……”亦然一时之间有些理屈。
“好了,姐姐,我也知道这不能怪你。姐姐你也不是什么官宦世家的女儿,虽说家中有些财产。到底是粗庸鄙人,不了解宫里的规矩也算是情有可原……”说着,乐伊人竟然在桌子旁边坐了下去,俨然一副我为主,你为宾的模样。
终是按耐不住,一缕怒意的冷然泄至亦然的眼角。
看着生气却又不得不隐忍着的亦然,乐伊人微微低下了头,似是摆弄着袖子,姣好的脸庞上却满是得意的笑容。
一个小小拾遗的女儿,也敢跟她们抢皇后之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正当乐伊人暗自得意之时,一个悦耳却威寒至极的声音在栖凤殿的门口响起,接着便是那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跨入,带着阵阵摄人的气势。
“朕看真正该学学礼仪的该是你了,丽妃!”
乐伊人闻言一惊,立刻站起了身。心头暗自焦急疑惑,皇上不是去早朝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惊愕,乐伊人还是和亦然一同对着储王行礼。
浑然无视一旁的乐伊人,储王快步上前扶住了亦然,微微揽入怀中,眸含春风,涤荡一腔柔情:“亦儿,以后见到朕就不要行礼了,别累着。”
“嗯。”亦然按照怯弱的性子,娇羞的点了点头,眼神却是带着询问。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储王细心地替亦然掠起额角的碎发,也用眼神回答着。
不过,也许是他要表达的意思太复杂,也许是亦然的理解能力太差,注视了许久,亦然还是没有看出他的眼睛里写着什么,只能放弃,垂下了眼睑。
而落在乐伊人的眼中便是亦然和储王正满含柔情的注视着对方,亦然不胜娇羞,垂下了眼睑。
轻轻地咬着嘴唇,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的乐伊人,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储王似是这时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乐伊人,星眸顿时变得波澜不惊,语气中稍稍透出一丝不耐:“免礼吧!”
“谢皇上!”乐伊人站直了身子,抬眸看着两人,却被眼前的画面惊触到了。
泰然而立的储王,嘴角紧抿着,眸光散落淡然的射向前方,一丝睥睨天下的霸然之气在那淡然之间荡动着,迎着阳光,散出灼灼的点点光亮,瞬间照亮整张脸庞,俊美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怀中含娇带怯的亦然,眼睑轻垂,红唇微扬,似娇羞而倚。唇角却无法自抑的露出一抹清傲的冷然。仿若,那轻垂的眼睑再次睁开时,所散发出的熠熠光辉将披靡日月。
两人就此相携而立,虽只是一时,却仿若已站了一世,如泰山般坚定不移。
阳光倾泻而下,笼罩着两人,乐伊人甚至能看到两人的周身环绕着的气息随着阳光蒸腾上升,最终一化为龙,斜睨脚下,泰然的霸气愈发弥散。另一化为凤,昂头嘹亮凤吟几欲耳边,清冷决然!
乐伊人小嘴惊愕的微张着,身形不禁后退一步。难道莫亦然注定便是储月王朝之后吗?
抬眸间,亦然注意到了乐伊人的反常,一丝涟漪自眸底荡开,语气颇为关切:“伊人…妹妹,你怎么了?没事吧?”
储王闻言,斜睨了乐伊人一眼,乐伊人已整理好了表情,只是脸上的笑还有些僵硬:“没事,让姐姐担心了。”
思及乐伊人刚才的话语,一股小小的旋风在储王的眸底回荡,低沉的声音愈发生寒:“丽妃,你可知凭你刚才那一番话,朕便可治你个以下犯上扰乱后宫之罪!”
“我…臣妾……”面对显得怯懦的亦然,乐伊人咄咄逼人,面对同样咄咄逼人的储王,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哼,”储王冷然的勾起嘴角,眸光如寒风般凛冽无情,“传朕旨意,丽妃乐伊人心胸狭隘,嫉妒成性,公然对皇后大不敬,即日起,降一品级,贬为昭仪,从紫华宫搬出,入住阁云间,闭门三月,所有用度均减去一半!”
“是。”跟在储王身后的殷公公立刻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去拟旨。
“等等!”乐伊人情急之下呼唤出声,迟疑着,乐伊人还是开了口,“皇上,您…您要是贬了臣妾,恐怕母后那边您也不好交代,再说了……”乐伊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储王打断了。
“很好!”储王的嘴角高高的掠起,眸中满是笑意,浑身却散发着比刚才更为凛冽冰冷的气息,阳光顿时都晦暗了几分。
亦然暗暗抬眸,同情的看了乐伊人一眼。拿太后去要挟皇上,看来这次乐伊人是真的把储王惹火了。
看的乐伊人有些发颤后,储王一挥手:“殷公公,不用去拟旨了。朕亲谕,即日起,丽妃乐伊人贬为美人,为惩其不敬之罪,放入浣衣院,暂为浣衣女,待其真心悔过之日,方可恢复身份。钦此!”
乐伊人似是还想说些什么,触及到储王森寒的眼神后,立刻跪下身叩谢皇恩后,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匆匆离开了。
储王眸光微闪,转身一挥衣袖。
殷公公会意的带着殿中的宫女都退了出去。
靠在软榻上,储王的眸光随着思绪飘散,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纤纤玉手。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早朝上没事吗?”亦然端着一杯茶跪坐在储王的身边。
脸色低垂,储王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在瓷杯的边缘来回的滑动着,看着微微震动的水杯中那上下沉浮的茶叶,晦暗的隐流在眸底闪现,伤淡的声音缓缓响起:“没事,只是例行公事,一个形式罢了。”说完,便紧闭嘴角,眸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沉浮着的茶叶,淡淡的压抑便在这栖凤殿中弥散开来。
半晌,亦然不耐,伸手端起茶杯送到了储王的面前,红唇轻抿,带着丝丝不悦,声音,却依旧悦耳:“茶是拿来喝的不是拿来看的!”
储王眸光一颤,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也突然浮现,柔和的令他的心一阵抽搐。
“来,王儿,快喝点儿水,看看你,热吧。”
那温和的声音依旧,眸光又是一颤,储王把唇凑到了杯口前。
亦然一怔,暗自撇眉。还真让我喂啊?
想着,也就小心的喂储王喝着茶。
茶水甫入口中,储王的眉心便一皱,苦涩的感觉立刻麻木了整个舌头。心,却不知不觉的轻松了一些。
贪婪着这份畅然的感觉,储王不断地把苦涩的茶水咽入口中,虽然眉头越皱越紧。
直到茶杯中的水见底,亦然才拿开茶杯,目光触及到储王紧皱着的眉头,立刻一沉:“很难喝吗?那你干嘛还把它喝完?”
口中的苦涩感让储王的舌头有些打结,吐出的词含糊不清:“还不错……”
亦然不解的皱眉,拿过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刚进入口中,便被亦然吐回了茶杯中,咳嗽了好几声,茶杯立刻被她丢在一边,怒道:“这根本就不是人喝的!”随即想起来貌似这茶是自己泡的,而某位喝惯清香满口的茶水的人居然一口气把它全喝了下去,顿时有些汗颜,干笑道:“那个…以后还是喝白开水或者让其他人泡好了。”
储王却倏然抬眸,眸光毅然:“从今以后,朕只喝你泡的茶。”
“啊?”亦然顿时呆愣,脑子有石化的迹象,盯着储王看了半晌,幽幽的问了一句:“你没有自虐症吧?”
虽然词儿挺新鲜,但是储王一听便知道什么意思,眸中渐渐聚敛起危险的气息:“你说呢?”
亦然顿时惊醒,支吾道:“那个…啊,对了,我们要去给母后请安了,再晚,母后可是要发火的!”
危险的气息渐渐散去,储王站起了身,把殷公公唤了进来,沉声道:“移驾鸳和殿!”
“是。”殷公公应了一声,跟在储王后面走了出去。
亦然一顿,急忙起身跟了上去,边走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好歹算是穿戴整齐。
鸳和殿中,太后正一脸欣喜的和坐在对面的乐丽人交谈着些什么。乐丽人则是微咬着嘴唇,眸含几分羞涩的笑意。
这时,一名宫女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奴婢参见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转眸,金光闪烁间,雍容华贵:“怎么了?”
“启禀太后娘娘,今日…丽妃娘娘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因为无意间顶撞了皇后娘娘几句,便被皇上贬为了美人,还罚入浣衣院洗衣,说是何时皇后娘娘消气,何时再将丽妃娘娘放出来。”
太后眸光顿时变得阴沉:“什么,皇上居然把丽人关进了浣衣院?”
“是。”那名宫女低着头回应着。
“母后,这……”丽人轻蹙着秀眉,一丝担忧的流光划过眸底。
思索片刻后,太后释然一笑:“无妨,此刻那莫亦然也算是新宠,王儿对她如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待会儿那莫亦然便该来给哀家请安了,皇上一定会一起前来,你求个情,王儿也就把伊人放了。”
乐丽人点了点头,手轻抚着腹部。
不一会儿,亦然和储王便到了鸳和殿。
两人相携而立,缓缓走进殿中。
门外尖利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儿臣参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温和一笑:“好了,王儿,亦然平身吧。”
乐丽人这时也走到了下首,对着亦然和储王拜下了身:“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姐姐”
储王微微拢袖,眸光淡然的扫过乐丽人:“起身吧。”
“谢皇上。”
接着,储王走到了乐丽人原来坐着的地方坐下了身。亦然这时坐在旁边的另一个凳子上,至于乐丽人,便只能站在太后的身旁了。
宫女奉上茶后,退立一边。
“王儿,听说今日…伊人犯了些错,被你给贬到浣衣院去了,可是真的?”
水光掠过,储王无谓的端起了茶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是。”
太后的眸中明显的掠过一丝不悦,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脸上雍容温和的笑容。
“王儿,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伊人不过是不小心顶撞了亦然几句而已。像亦然如此宽容大度的女子,定然不会计较的,这才符合一国之母的风范哪。你说对吗?亦然。”太后突地抬眸看向亦然。
亦然一怔,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是。”
一丝不耐自储王的眸底划过,随着他紧蹙的剑眉,微冷的话语也从性感的薄唇中溢出:“母后,此事不必再说了。乐伊人初入宫中,好胜嫉妒之心便如此之重,若是放逐下去,恐怕这后宫中也安宁不了多久!”
“没有这么……”太后正准备说没有这么严重,还没说完,便被储王打断了。
“好了,母后,亦儿昨夜一夜也有些累了,儿臣便先送她回去休息了。”说完起身便准备行礼离开。
“皇上”乐丽人娇唤一声,盈盈地从太后的身后走出。
储王停下脚步,跟在储王身后的亦然也只好停下了脚步。
“丽人,还有何事?”
“皇上,臣妾想…伊人定然不是故意的,就请皇上看在臣妾和…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就饶了她吧。”语气柔柔婉婉,乐丽人的脸上竟浮现几抹红晕。
孩子,一道电流自储王的脑海中飞快地蹿过。
剑眉,竟在不知不觉间越皱越紧,隐隐可见一个川字。
直觉的,亦然感受到储王的身上散发出的十分挣扎矛盾的心情。
看着储王紧皱的眉头,太后有些错愕:“怎么…王儿,丽人怀有龙种你不高兴吗?”
压下心底的错愕挣扎,储王绽唇一笑:“怎么会呢,母后,儿臣自是极为高兴,只是一时有些惊住了。”
“那皇上…您可否饶过伊人,臣妾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储王依旧唇畔含笑,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自然,爱妃求情,那就算了,乐伊人恢复丽妃的身份,还是住在紫华宫。”
乐丽人眸光一亮,欣喜的低下了头:“臣妾谢过皇上!”
储王一勾嘴角,转身拉住了亦然的手:“母后,儿臣和亦儿便先告退了。”说完,踏步走下台阶。
“皇上”乐丽人再次唤住了储王,盈盈秋眸中,带着几分期待:“皇上…。不去臣妾的寝宫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