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亦然依旧闭着双眼，半晌，储王才放开亦然，心情平复了许多。
亦然的目光这次有了焦距，落在了储王的脸上，眼眸中，静静的凝视着。
突然，亦然伸手一抹嘴唇，清丽的笑容顿时在亦然的脸庞上绽放，不见丝毫刚才的伤心。
“皇上，臣妾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退回寝宫了。至于碧莲的后事，就麻烦皇上代为处置。”
储王就站在原地看着亦然渐渐的走远和冷儿一起消失在视线之中。
深吸一口气，储王转身走回了牢房。
又是几天过去，亦然安安静静的呆在栖凤殿里，似乎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是夜，薄薄的乌云遮住了天空中本就残缺的月亮，那照射在大地上的微弱光芒也渐渐敛去，隐入一片黑暗。
栖凤殿中，亦然静静的坐在桌子前。今天的亦然穿了一身黑色的也姓李，头发也用一根束带在背后扎成了一个马尾，一个淡绿色的织锦包袱放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冷儿走了进来，迎上亦然询问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亦然眨了眨眼，有些牵强的一笑，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包袱，跟着冷儿走了出去。
现在，储王正在跟武王商量事情，也就是亦然离开的机会。
虽然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亦然却还是想试一试。
冷儿带着亦然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宫门口，亦然身着黑衣，一路上都低着头，倒也没引起太多注意。
宫门就在眼前，前面的冷儿却停下了脚步。
亦然走上前与冷儿平齐，这才看清宫门口没有一个侍卫，甚至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亦然有些想笑，却不知为什么，只是感觉有种想流泪发笑的冲动。
事实上，亦然也笑了，是一个无奈又带着些遗憾的笑。
储王缓缓地从旁边的一个角落的阴影处走了出来，明黄色的衣袍在微弱光芒的照射下分外显眼。
储王站定在亦然对面三米的地方，没有任何话语，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亦然。
亦然没有与储王僵持多久，便转身向回走，冷儿则是呆在原地，没有跟上去的打算。本来就没想到过这么容易就能离开，这算是第一个计划吧，失败了，就应该开始第二个了。
楚王的眼神，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执着，甚至是…那样的自信，亦然的心底有无数感情掠过，却始终无法分清楚是什么，纷乱的思绪促使亦然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储王却是不慢不紧的跟着，目光一直凝视着亦然，没有丝毫的动摇。
亦然紧紧的咬着嘴唇，背后的那道灼热目光随时有将她的决心焚化的可能。
不可以这样！亦然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甩开手中的包袱，逃避似地奔跑了起来，目光盯着远方，却是丝毫没有焦距，贝齿太过用力，嘴唇已经变得十分苍白。
身后的储王并没有因为亦然加快速度而同样加快速度，而是保持着原来的速度，不紧不慢，即使亦然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依旧紧紧地盯着前方。
亦然跑回了栖凤殿，重重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缓缓的坐在了地上，散乱的秀发遮盖的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原来那颗种子早就发芽了，甚至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根须也已经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里，她怎么拔得掉？
可是，依旧要离开的不是吗？她不想等到自己遍体鳞伤再来感叹帝王无情。
站起身，亦然走到了桌子边，打开茶壶的盖子，握着手中的药丸犹豫了一会儿。对于有武功的人来说，这些迷药应该很容易分辨出来吧。想到这儿，亦然又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盖子。不把储王迷倒，她怎么离开？
看了看手中的药丸，亦然咬了咬唇，转身走到了床榻边，脱下外面的黑衣，便转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心跳因为些许不安微微加快着。
半晌，亦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又关上了门。储王踱到了床榻边，看了亦然一眼，便脱下黄袍，躺在了亦然的身边，大手一把把亦然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眷恋而霸气的话语响起：“不许再想着离开！”
亦然的心微微一颤，却转瞬就过去。
亦然顺从的靠在储王的怀里，没有挣扎。
半晌，在储王以为亦然已经睡着的时候，亦然却突然出了声音。
“储王，你没有说过喜欢我对吧？”
储王沉闷的声音在亦然的头顶响起：“是，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朕说的机会。”
亦然微微攥着手，控制着语气的平静：“那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说吧。”
储王抬起了亦然的脸，不解的而看着亦然，心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
“说不出口吗？”亦然的眸底闪过一抹黯然。
储王的心顿时一阵刺痛，立刻拥紧了亦然，平息着加快的心跳，嘴唇移到了亦然的耳边，声音有些颤抖：“是你让朕说的，听清楚了。莫亦然，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爱上了你。”说完，储王的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好多，身体到处涌上大脑的都只有一个词——紧张！
亦然身体也是一颤，紧紧的咬着嘴唇，泪水不受控制的溢满了眼眶。亦然只好尽量睁大眼睛，不停地眨着眼，试图把那些泪水逼回去。
叙旧，亦然轻微的声音才响起：“那就…证明给我看……”说完，亦然飞快的把入口即化的药丸塞进了嘴里，抬起头，娇唇毫不迟疑的印上了储王的。
储王怔怔的看着亦然，忽然，轻轻的笑了，翻身把亦然压在身下，用熟练的吻技挑拨着亦然的欲火。亦然口中的药自然悉数进了储王的肚子里。
这样的代价换取自由不算吃亏吧？亦然在心底有些苦涩的一笑。
待到确定旁边的储王已经睡熟，亦然悄悄地坐起了身子，推了推旁边的储王，叫了两声：“储王，储王”
储王仍旧毫无所觉的睡着，看来是药的效力发挥了作用，不到明天早上，储王是醒不过来的。
亦然又是一笑，脸上恢复了淡然，身体还有些酸痛。离开床榻后，床榻上的那一抹血红让亦然有些出神，却转瞬就醒了过来。
淡然一笑，亦然穿上了刚刚脱下的外套和亵衣，走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冷儿和风姬正站在外面。
亦然对着风姬点了点头，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亦然今晚迷倒储王离开，风姬则假扮亦然继续呆在储王身边，虽然亦然知道风姬骗不了储王多久。
风姬也对着亦然点点头，走了进去。
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床榻上的储王一眼，亦然缓缓的转身离去，黑色的背影很快便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
风姬关上了门，轻轻的走到了床榻前，静静地看着储王。有迷恋，更多的却是忧伤。这个男人，她配不起啊！
脱下衣服，风姬躺在了亦然刚才躺着的地方，含着几分羞涩的神色微微依进了储王的怀里。
储王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眉头，似是无意的翻身把风姬撇在了一边。而面对着墙壁的储王却睁开了双眸，暗流在眸底流动，心中有着一股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怒火。甚至想让他现在就起身抓住亦然，狠狠地折磨她，让一辈子都不敢再离开自己。这种想法让储王吓了一跳，却又是他真真实实的想法。储王又闭上了双眸，暗暗地与这股怒火较着劲儿。
风姬则是脸上出现黯然之色，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转向了面对门的方向，目光有些深沉。
亦然和冷儿这次安然走出了宫门，外面便是一辆马车，把亦然扶上马车，冷儿便充当车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北门便遥遥在望了，由于已经是深夜，城门已经关闭。马车在城门前缓缓的停了下来，本该有守城的人前来盘问的，可是四周却静悄悄的，似乎根本没有人。
难道又被储王发现了？这是亦然的第一个想法。
这时，城楼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冷儿看清了，是守城的卫兵。
卫兵也没有盘问亦然，一挥手就让他们打开了城门。
看来还是被储王发现了，亦然暗暗的叹了口气。不过，既然城门打开了，那么便没有不走的理由。
冷儿驱赶着马车缓缓地走向城门，在将要出城门时，城楼上的卫兵突然出声：“娘娘，这是皇上给您的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
看着冷儿询问的目光，亦然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走”
冷儿立刻驾着马车猛地加快速度向城门外飞奔了出去，却在冲出城门后不得不停了下来。
城门外，许多火把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士兵已经将城墙外围的水泄不通，流出十平方余米的空地。
储王的身影缓缓地在城楼上显现，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意和几分寒意：“亦儿，回去。”
亦然淡淡的朝储王的方向看了一眼，仍旧是淡淡的一个“走”字。
储王的怒意霎时飞涨，他竭尽全力的控制着才没有让自己对那些士兵下命令。
“亦儿，回去！”看着缓缓走着的马车，储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是语气加重了几分。
退到一定范围后，那些士兵便再也不肯后退了，亦然只能下了马车，静静地看着城楼上的储王。
一身黑衣的亦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璀璨的眼眸分外清晰，闪耀着淡然却不容撼动的决心。
凝视一会儿，亦然缓缓转身过身，只身向着那群士兵走去。
储王紧紧的咬着嘴唇，手指一惊攥的露出了几丝青筋。
忽的一声，储王夺过一旁一名士兵手上的弓箭，搭箭上弦，指向了亦然。
“亦然，立刻给朕回去！”
背上寒芒的感觉和冷儿的表情立刻让亦然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心却是冷了更多，握紧拳头，亦然依旧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储王，现在就开始显示你的无情了吗？
储王握着弓箭的手已经有些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汗水。他知道自己这样只会逼得亦然也走越远，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只能勉强控制着自己不把箭射出去。
“莫亦然，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停下脚步！”
亦然依旧恍若未闻的向前走着，那些士兵又后退了几步。
储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咬牙切齿的再次吐出了一句话：“莫亦然，不要逼朕！立刻给朕回来，不然朕就放箭了！”
亦然脚步一顿，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缓缓的转过了身。就这样冷笑的看着储王。脑海中却不断反复着储王那句紧张而坚定地“爱上了你”。
在储王的眼里，亦然的冷笑里满满的都是嘲讽，。储王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一个闪神间，手中的箭已经带着凌厉的气势向着亦然而去。
亦然的瞳孔微微睁大，脑海中一阵震荡。他…放箭了！
储王手中的弓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紧紧地盯着亦然，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不要，嘴唇却只是张了张，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飞向亦然，他的心跳似乎也停止了。如果这支箭射中了亦然，他的心一定会痛到不会再跳动吧。
万幸的是，冷儿抱着亦然扑向一边躲过了这支箭，胳膊却还是被擦伤了。
亦然没有看见扑过来的冷儿，没有看见从身边呼啸而过的箭支，眸光冷冷的集中在储王的脸上。
忽然，亦然笑了，对着储王有些凄凉的绽唇一笑，唇中无声的吐出了一句话：“这就是你说的爱我吗？”
在看见亦然平安无事的一刹那，储王立刻松了一口气，心跳渐渐的恢复了过来，呼吸也加重了几分，手扶着墙壁支撑着微微颤抖着的身体。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亦然那句无声的话更是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和勇气。
后退几步，储王靠在了墙壁上，闭上了眼睛，或许…婉帘说的是对的。储王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疲惫，对着旁边站着的士兵挥了挥手，声音虚弱到无力：“放她们离开吧。”
“是。”那名士兵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对这下面的人打了几个手势，下面的人纷纷退向两边，让开了一条道路。
收回目光，亦然深吸一口气，把冷儿扶上马车，驾着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储王的而目光始终没有再看向亦然消失的地方，吩咐了士兵不准吧事情泄露出去，储王便拖着孤寂的身影钻入了一辆马车之中，这辆马车向着城里驶去，也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自己在干什么？要去哪里？亦然完全不清楚，她只茫然的盯着前方，机械的操纵着马车向前走去，甚至连辨别方向的意识都失去了。脑海中回响的只有那支箭的嗡鸣声，那支打破了她最后残留的一点幻想的箭。
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从亦然茫然的双眸中溢了出来，顺着脸颊划过一道道明显的水痕。寒风一吹，带来阵阵凉意。
亦然的意识渐渐恢复，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颊，泪痕已经风干，只有眼睛还有些酸涩的感觉证明刚才的泪水的存在。
捂着脸，亦然努力的把眼眶中的泪水一一都逼了回去。脑海中也渐渐浮现了刚才的情景。
冷儿似乎…受伤了！
亦然立刻停下马车，钻进了车厢。
冷儿正努力的上着药，却怎么也够不着后肩。
“对不起，冷儿”亦然手忙脚乱的拿过了冷儿手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为冷儿上着药。
“小姐，你哭了。”
亦然一怔，立刻否定：“谁说的，才没有！”说完，放下药瓶，笨拙的帮着冷儿缠着纱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