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忙完一切后,亦然正准备把药瓶放回原位,冷儿却突然制止了亦然的行为,慎重的拧起了双眉。
“有很多人在靠近,已经把马车围起来了。”冷儿的脸色是少有的凝重。
亦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
“小姐,你呆在马车上别乱动,我出去看看。”冷儿嘱咐好亦然,便闪身下了马车。
亦然想了想,还是留在了车上,下去只会给冷儿添麻烦。
让冷儿感到惊讶的是,外面包围马车的人根本没有隐藏行踪,而是就这样成圈的站在马车周围。
冷儿很快收起了惊讶,冷冷的盯着对面的似乎是一个领头人的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
那名领头人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武功不低,他呵呵笑了两声:“这皇宫中的,想把这位皇后娘娘除之而后快的能有几个人呢?”
亦然一听到这个,立刻探出了头,冷静森然的盯着那个领头人:“你们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
领头人鼓了鼓掌:“娘娘果然聪明!”
屏息一会儿,亦然有些颤抖的问出了心里最坏的一个猜测:“皇上…知道吗?”
听到皇上两个字,那个领头人眸中光芒一闪,立刻答道:“皇上当然不知道,太后娘娘也不可能让皇上知道。”
亦然却抓住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流光,咬住了嘴唇。不知道…代表着默许吗?
已经痛到有些麻木的心没有感觉了,只是眼泪似乎又多了起来。
“想必各位也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出了多少钱,我们愿意出三倍。”论实力,冷儿是绝对打不过这么多人的,勉强阻挡七八个倒还可以,若是护着亦然,恐怕支撑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这可不行,我们行里可是有规矩的,我们不能坏了这规矩。”语气淡然,却表明没有谈判的余地。
冷儿转过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亦然一眼,缓缓的走到了马车前。
“小姐,你金马车,我有些话对你说。”
亦然有些狐疑,却还是听冷儿的话钻进了马车。
似乎是胜券在握,那些人也没有着急的样子,任凭冷儿也钻进了马车里。
冷儿看着亦然,没有说话,突然伸手,飞快的点了亦然的哑穴和动穴。亦然立刻睁大了眼睛,瞪着冷儿。
你要干什么?
“小姐,冷儿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小姐了。记住,半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解开,之后小姐就去找公子,地点小姐也已经知道了。”冷儿特意压低了声音,又看了看亦然,“小姐,千万不要回来找冷儿,不要让冷儿…白白牺牲!”冷儿的眸中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
不要!
亦然在心底呐喊着,却怎么都动不了,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用眼睛示意冷儿,希望冷儿放弃这个想法。
不管亦然如何示意,冷儿还是跃下了马车,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看来几位是不想放我们主仆离开了,那我们只有放手一搏了!”
冷儿话音刚落,便敏锐的察觉到大部分人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好机会!冷儿眸光一边,反手一剑刺在了马的臀部,那匹烈马一阵仰天嘶鸣,立刻飞快的奔跑了起来,速度快的顿时把亦然摔倒在软垫上,偏偏又动弹不得。
那十几个黑衣人中几个眸光一闪,立刻追向了马车,冷儿飞快的射出了一把银针,暂时组织了他们,去额准顺就被涌上来的几人打乱了动作,只能放弃了阻止他们,转而对付眼前的人,这些人都比冷儿想象中的要厉害,没一会儿,冷儿的身上便已经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了。
后面的血战依旧继续着,亦然躺在马车中却是已经难受的死去活来的,身体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跌倒在软垫上,发狂的马儿更是丧失理智般狂奔了起来,马车颠簸的分外厉害,亦然的胃内一阵翻腾,却又吐不出来,没一会儿,亦然的额头上便冒出了许多汗水,脸色分外苍白。
那几个黑衣人也在马车行出不远后就追了上来,奈何路途太过崎岖,这马儿又发了疯,制也制不住,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赶上了马车,双手一拉车沿,跳了上去,不止是他手中的剑吓到了马儿还是其他的原因,马儿突然仰天长长嘶鸣一声,更加飞快的奔跑了起来,浑然不顾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地势也越来越崎岖,那人几乎支持不住,差点被摔了下去,勉强算是挂在了车上。
眸中寒芒一闪,那人提剑便从墙壁上穿了过去,也不看有没有刺中,立刻用尽全力跳下了马车。他已经看清了前面的路,如果现在不跳下车,恐怕他就要陪葬了。
虽然被这辆马车已经折腾得快要失去意识,头顶那急刺过去的剑尖所带来的寒意还是让亦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还没等到她恢复心跳,更加强烈的颠簸随之后来,马车也不再是上下跃动,而是像一个发抖的笼子一般,上下,左右,前后不断的摇晃,亦然又不能动,只能任凭那些冲力把她狠狠的撞向这边,然后又突然甩向另一边没一会儿,亦然的头便被撞了好几下,意识也渐渐涣散,迷迷糊糊的。
不行啊!亦然咬牙坚持着,不可以放弃啊,努力睁开眼睛,亦然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半个身子都露在了马车的外面,而外面的情形更是吓了亦然一跳。
各种奇形怪状,或尖锐或圆润的石头布满了整条道路。硬着头皮,亦然让自己的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每一次都想外露一点,渐渐地,亦然的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去。
瞅准外面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亦然用尽所有现在能使用的力气往外一挣,马车却在亦然挣离之前,狠狠的撞在了一块巨石上,顿时翻了几个滚儿,亦然毫无意外的被压在了马车里,纷飞的石屑在亦然的身上留下了许多伤口,还来不及叫疼,一阵黑暗便彻底吞噬了亦然。
眼皮,重若千斤,身体,麻木中还满是刺痛,浑身上下,除了疼痛便只有另一种感觉了——冷!
冷…冷,亦然在心底无意识的呢喃着,倏地挣开了双眸:“冷儿!”
惊醒过来的亦然立刻看了看四周,脑海中的记忆也渐渐恢复。
撑着身体,亦然吃力的从马车中爬了出来,外面,已是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有淡淡的薄雾笼罩着一切。
打量了环境一番,亦然苦笑一声,看来这发疯的马选了一条实在是差的可以的路,除了大石头就是小石头。
看了看四周,亦然又钻回了马车里,里面还有亦然的包袱。撕开衣服,亦然草草的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才又钻出马车。
看了看自己身上到处丝缕的衣服,亦然把车帘扯了下来,刚好够遮住亦然的上半身,亦然顺便把包袱也藏在了这个简易披风里。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亦然开始向着记忆中的路走去,现在,确定冷儿的生死是最重要的事情,虽然…她生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然知道失控的马会乱跑,可是亦然也没有料到这马儿绕了这么远的路,亦然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走回正道上。
而在亦然绕路的第二天晚上,储王则是在御书房中焦急而不安的等待着消息,坐一会儿,走一会儿,站一会儿,储王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原本睿智深邃的双眸也布满了血丝。亦然已经失踪三天了。出去的探子只把受伤的冷儿抬了回来,却没有丝毫亦然的消息。越是如此,储王的心底不安也就越多。
中午,门外传来了殷公公的声音:“皇上,有探查的探子回来了。”
储王立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恢复了那个镇定的君王,只是布满血丝的瞳孔显露着他极其疲惫的倦态。
那名探子走进了御书房,没有行礼,储王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怎么样?有消息吗?”
“有!”
探子的回答让储王立刻欣喜若狂,但是下面的回答却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了储王的心上。
“属下等在一个断壁前发现马车的一些残骸,估计是由于被追杀,马儿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然后娘娘就……”
不用探子说,储王也知道掉下悬崖是什么后果。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储王仰起头,呆滞的看着上方,喃喃道。
“找,都去给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储王突然怒视着那名探子,疯狂的眸光仿佛要择人而食。那名探子轻轻地打了个寒颤,用最快的速度退出了御书房。
殷公公朝里面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的把门关上了,他自然清楚储王现在最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或者说是发泄一番。
探子退出后,储王趴在桌子上,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胳膊之间,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更是杂乱无章。
一直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泪水却渐渐浸湿了储王的衣袖……
那一箭,那一箭,朕为什么要射那一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储王深深的自责着,双手蹂躏着已经看不出昔日整洁的头发。喉咙中发出痛苦呜咽的呢喃声。
而在储王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皇宫正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在路上缓慢的行走着,亦然的装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毕竟现在的依然看起来很像…乞丐。
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亦然原本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却被他们的对话内容吸引住了。
“李兄,你说这皇上为什么突然下令封闭京城啊,害得我想回家看看妻子都不成!”
“说是为了抓什么刺客,谁知道呢……”
“嗨,你说,这云家最近这么活跃,不会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吧?我可看见那皇宫内外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好多。”
“行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这些事儿你也管不了,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吧!”
两人渐渐远去,亦然编制听到了这么有用的几句话。
封闭全城,亦然暗暗地皱起了眉头,看来,是宫里出事了,这个想法让亦然的心一沉。
看着眼前的一条岔路,亦然犹豫了。
亦然在来的路上没有发现冷儿,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冷儿被杀,尸体被移走了,二种…冷儿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儿。那些人没必要移走尸体,所以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所以现在只有尽快找到冷儿,确定她是否安全。
看看左,又看看右,亦然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一咬牙,向着左边这条路走了下去,至于右边这条路,则是通向京城的。
这条路比亦然想象的要长,本来亦然这几天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一直属于透支状态,又走了这么久,若不是有着一股意念撑着早就倒下了,就是这样,亦然的眼前仍旧开始模糊。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小房屋,亦然顿时振奋了些精神,快步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亦然便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正在浇花的的那个背影让亦然的心中升起一股安全感,声音颤抖而虚弱的唤了一声:“哥”
浇花的人显然一怔,缓缓的转过了身,清澈的眸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然…然儿?”
亦然点了点头,正想微笑,脑海中却一阵晕眩,身体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莫少卿一把接住了亦然,眸中满是怜惜,带着几分焦急,顾不得手上的泥土,抱着亦然便急匆匆的走向里屋。
“谁来了啊?”屋内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当看见莫少卿怀中的亦然时,眸光不可见的闪了闪。
莫少卿仿佛没看见撒涟儿,径直抱着亦然走进了里屋。
撒涟儿一怔,眸中一阵黯然,随即扬起了笑脸,努力的扬起了一个笑容,双手在胸钱一震,加油!
平息下情绪,撒涟儿也跟了进去。
莫少卿轻轻地把亦然放在了床榻上,动作极为轻柔,仿佛生怕惊动了亦然睡着的一根发丝。
看着亦然脸上,手上,还有偶尔一闪破碎的地方露出的一道道极细的伤口,莫少卿的心便撕裂着,甚至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救治亦然。
撒涟儿无奈一笑,把莫少卿拉过一边:“师傅,还是我来吧!”
撒涟儿没待莫少卿说话,就把他推了出去,同时脸上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师傅,亦然有伤口的有些可是敏感地方,别算师傅你不是亲生哥哥,就算是亲生哥哥也不能逾越的!”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莫少卿想要反驳,却发现撒涟儿说的是事实,只能心情复杂而焦急的等在门外。
撒涟儿先是撕开了亦然的衣服,看着亦然雪白的肌肤上不着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是十分心痛,急忙拿来了药膏,轻轻地敷了上去。有些皮肉已经泛白甚至腐烂的,撒涟儿只能狠着手拿刀划了下来。
一番折腾下来,亦然的脸上满是汗水,撒涟儿的脸上也满是汗水。即使是这样,亦然还是没有醒,看来是累的厉害了。撒涟儿拿过一边的毛巾轻轻地擦干了亦然额角的汗水,有很轻柔的帮亦然穿上衣服,盖好被子,才让少卿进来。
“怎么样?”虽然知道亦然只是些小伤,大部分是疲劳过度,莫少卿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仿佛只有得到别人的肯定回答才能安心。
撒涟儿看到了莫少卿眸中的焦急,声音变得有些气闷:“放心吧,亦然没事,大概下午睡得差不多了就能醒过来了。”
就这样,莫少卿守着亦然从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亦然没吃东西,他也没吃,亦然动都没动一下,他也动都没动一下,连眼睛都很少眨,仿佛一眨眼亦然就会消失了,手里还紧紧握着亦然的手。
胸中的怒火好多好多,撒涟儿索性一把拉起了莫少卿,趁莫少卿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推出了房门,然后紧紧地关上了房门,丢下一句:“好好吃饭去!”然后就到床榻边守着亦然,没有理会外面莫少卿的叫喊。
本来莫少卿完全可以以武力进去又怕打扰到亦然,连呼喊的声音都十分轻微,见撒涟儿没有放自己进去的反应,莫少卿也就放弃了呼喊,却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