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苏德乞猛的一脚踹开客房门
“夜挽锦!我亲爱的小师侄怎么了?”
夜挽锦轻轻将木凌放下,转身走到顾东隅身边
“她中了蛊毒”
顾东隅皱眉
“蛊?何蛊?”
夜挽锦:“不知”
苏德乞一听,赶紧跑了过来
“这蛊毒不是解了吗?怎的会……?”
夜挽锦不语,他也不知这是为何
顾东隅看夜挽锦急得额间全是汗液的样子,惊诧之余便走到床边,木凌身上的寒气,其实顾东隅早已感觉到了,不过隔得远,很快便散了,不想现在仔细看看,这寒气竟是如此之重
顾东隅赶紧替木凌把脉查看
这蛊竟是……
“天满,快去准备乌骨草!”
天满一听,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了出去
顾东隅刚吩咐完,立刻将木凌抱起往外走,向身后的夜挽锦道:
“去寒冰窑”
夜挽锦深知他师兄脾性,若不是这毒严重,定不会如此焦急,心里那根弦绷的愈紧了
‘悬壶门’的寒冰窑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据说里面的寒冰经年不化,尤其是以千年寒冰所锻造的寒玉床和寒冰棺,躺在床上有解百毒之效,睡在棺中可保尸身不腐,一棺一床,一死一生,可惜寒冰棺在多年前便被人盗了去……
顾东隅将木凌放于寒冰床上
苏德乞不解的看着顾东隅:“我们当日就是用寒冰床解了小师侄的毒,既然现在复发了,证明这寒冰床没有用啊,为何现在又用?”
顾东隅瞥了苏德乞一眼:“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一会儿再找你们算账,这床确实没有用,一棺一床得配在一起用才可发挥最大功效,我只得用寒玉床加以极寒的乌骨草暂时抑制她体内的蛊毒”
苏德乞:“这不是废话吗?寒冰棺当年被盗,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师兄,您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吗?”
天满不解道:
“师傅,这蛊为何如此厉害,竟连寒玉床也解不了?”
顾东隅:“这蛊非寻常蛊,此乃金蛊蚀骨,金蛊分为蚀骨,嗜血,难缠,离洛四种蛊,盛产于南诡国,而这小丫头中的便是被称为蛊王的蚀骨之蛊,蚀骨喜寒,一般要在极寒之地培养,种入人体内,若无特殊暗示,不轻易发作,蚀骨一般只在每年冬至秋收两日清醒,清醒之时便会以宿主身体为食,流出的唾液也会让人产生幻觉,极其可怕,也不知何人对一个小姑娘有如此大的仇恨,竟下这种阴毒的蛊”
夜挽锦听完顾东隅这番话,恍惚了一阵,失了神似的站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当日铃儿蛊毒未解,那每年的冬至秋收她是不是一直忍受这蚀骨之毒呢?她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自己不早些察觉呢?
夜挽锦的手指深深的插进了手心中,血液将广袖的一角侵染了个干净
天满也震惊了,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会忍受的了这种痛苦,天满不忍,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师傅,铃师妹还有没有救啊?怎么办啊?”
顾东隅不语,低头思量着什么
夜挽锦收了收神,道:“其实还有一个东西可以让寒冰床发挥功效的”
顾东隅猛的看向夜挽锦要,抓住夜挽锦的胳膊
“不可”
夜挽锦抚下顾东隅的手
“无妨”
说完,不看三人,便准备出去
顾东隅突然喊道:
“半月后是师傅的大寿,切记要赶回来”
“嗯”
苏德乞大步向顾东隅靠近
“你真不阻止他去?苍雪山那老头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锦锦这次去讨他的命根子,臭老头断然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顾东隅无奈,只得罢罢手道
“他去意已决,多说无益,再者……”
顾东隅回头看着苏德乞,道:
“你可是忘了他视爱徒如珍宝了?他要去,咱们也阻止不了”
苏德乞想了想夜挽锦这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面皮下,那颗对着小徒弟就躁动的心,立马十分的赞同的点了点头
只留得天满一人再背后挠头不解
“这一个二个在说些什么啊?祖师爷保佑,铃师妹可得快些好起来啊”
……
冬至刚过,即使是清晨天也没显得那么冷了,淅淅沥沥的毛雨飘落,苏离披着身淡紫色披风,撑着把伞,依旧是轻纱掩面,柳眉外现
推开后院的门,一辆雅致的马车出现在她面前
她皱眉打量了几番这马车,只见车中人将窗牖上一帘淡蓝色的绉纱掀开,露出张精致的玉颜,一双美瞳与苏离对视,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文雅的撑着伞,向苏离打招呼,道:
“苏姑娘,早啊,可食了早饭?”
苏离看到郁子茗就想躲,更是猜不透郁子茗来自家院前,这是要唱哪一出,希望她别真的认出自己了
“已食,谢郁小姐关切之心,不知郁小姐在此处为何?”
郁子茗:“等一个朋友”
苏离:“哦?那既如此,我也不便打扰,先告辞了”
苏离欲走,郁子茗立马上去拉住苏离的手,笑道:
“朋友我等到了,可否请这位朋友到寒舍一聚,徐徐旧情?”
苏离一怔,呆愣了许久
马车内还有一人紧张得死死盯着隔着一帘绉纱的马车外,手中的锦帕都要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了,姜童柚生怕苏离说一句伤人的话,然而,苏离还就是说了
“那天我已表达清楚,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朋友,还请二位勿来打搅我”
苏离说完,甩开了郁子茗的手,只想立刻逃离郁子茗的视线
雨势渐大,郁子茗握了个空,又见她想走,上前抓住她的衣袖,却见姜童柚从马车冲了出来,拽住苏离衣角
“离子……”
苏离眉头紧皱,强忍了许久,却还是猛的将姜童柚甩开,姜童柚毫无防备,被苏离甩了过去,一个踉跄,坐倒在湿漉漉的地上,粉嫩嫩的裙子瞬间湿了一大半,脸上也溅了不少污泥
郁子茗一惊,赶忙上前扶住,将伞撑在姜童柚上方,怕她淋了雨
“童柚!”
苏离见状,深知自己又没有控制住力道,不自主的伸手去扶姜童柚
姜童柚却对她笑道:
“我就知道你不忍这样对我”
苏离一听,似是回过了神,立马又甩开了姜童柚,想往巷道跑去
突然感觉脚被人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姜童柚抱住苏离不撒手,就是不让她跑,泪眼婆娑的咆哮道:
“你不能走,走了我怕又找不到你了,你可知我们找了你多久?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为何不肯认我们?我们可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不说清楚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们没有错,错的是我!
苏离强忍着眼泪夺眶而出,冷着眼,声音几欲是吼出来的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放手”
“不放”姜童柚就是死死抱着苏离的脚
苏离仰头深吸一口气
“好,你不放,那我便让你放”
说着,另一只脚朝姜童柚的肚子踹去
疼得姜童柚一口血喷了出来,但还是不放手
郁子茗见状,对苏离的脸就是一耳光,响声似乎震醒了快要发狂的二人,郁子茗还有些心惊,这一掌,用了她大半的气力
“不管你叫苏离还是慕离,都请你清醒点,看清楚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因为爱情可以阻挠,因为亲情可以斩断的关系,你就要这样放弃我们了吗?你忍心吗?”
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向苏离袭来,嘴角一抹鲜血溢出
让姜童柚生生捱了一脚,自己又捱了一掌,苏离笑了,笑的猖狂,笑得无耻,笑得竟还有些释然
“你朋友似我一般狠辣吗?我是恶人,她是吗?你们!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我定会杀了你们,出现一次!剐一次,给我滚!”
郁子茗放下有些发颤的手,她现在只想快些看看姜童柚伤得是否严重,不及苏离叫滚,自己拉起姜童柚便上了马车,苏离见二人走远,丢了手中的伞,“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角的血还在往下流,和苏离的眼泪一起滴在了地上
……
又是这样……第二次了,郁子茗想不通为何慕离会变成这样,她到底想怎么样?自己该怎么办啊究竟,要疯了
姜童柚躺在塌上,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拉着郁子茗的手,哑声安慰道:
“子茗不哭,离子兴许是忘了我们,没关系的,她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郁子茗看着姜童柚因为疼痛皱着的眉,用手帕擦去她嘴角的血渍和脸上的污泥
“我方才可是下手狠了?”
姜童柚不禁失笑,调侃道:
“不狠不狠,她踢我踢得更狠呢”
郁子茗附身抱住姜童柚
“辛苦你了,只有这样她才能看清我们对她的感情”
“不苦,她回来就不苦”
“会的,快睡一觉吧,我送你去太医院,你要多休息休息,别乱跑了”
“嗯”姜童柚乖乖的睡下
――
醉云轩
“嘭嘭……”
三号雅间传出各种物品摔砸的声响,好在楼下客人的吵声将这声响掩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连累你们……为什么又要逼我啊!”
苏离精致的玉容早已被泪水晕花,长长的睫毛被眼泪紧贴在一起
房间整洁的陈设此时也被她砸的凌乱不堪,她摊软在地上,彷若一个无助的小孩那般抽泣
她怨!她恨!她想报仇!可是……仇人在哪?她这么多年,只查的零星半点,什么也不知道……无端的灭门,就连尸体也不给自己留下,苟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找到害幕府灭门的凶手,现在的自己,岂能让她二人冒险,岂配享受一丝温情!?
“砰砰”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苏离,门外一声音道:
“离小姐,城主有事召见,请您现在过去”
“知道了”
苏离站起身,走到镜边看着铜镜映出的人脸,抹干了泪,嘴角扬起的还是那一抹狂傲的笑容……
发泄过了,就把面具带上,只有在世人眼中的自己……是不会受伤的……
醉云轩一楼的后院,旁人进不得,那里有一处被上了锁的房间,房子看着并无特别之处,青砖瓷瓦,红木梁柱,却可通往江湖中人人惧怕的邪教――梦若城
世人皆知这江湖中一门一城两暗阁最是恐怖,除了一门“”悬壶门“让些许人赞誉过以外,其余三个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
这一城便是――梦若城
听闻这城在仙境之中,四周仙气飘绕,城中皆是女子,个个长得妖媚动人,都是绝世美人,这让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却是世人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
虽说是臭名昭著的邪教,却无人知晓这城长为何样,听说看见了城的人,都被城中一群狐媚子吸光了阳气
传言这城中的女子,皆是那迷惑纣王的妖妃苏妲己的后代子孙变化而来,每个人胸前离心脏三寸处都有一只微笑卧着的玉面狐狸,其身统黑,唯有眼睛一抹红,笑得十分诡异,所以被称为邪教
这邪教中人分布极广,无论是青楼妓院还是歌坊赌场,凡是有女人的地方,基本上都有那么几个是“梦若城”的人
苏离走进房中,将门栓上,径直走近一盏油灯,伸手将油灯向左转三圈,又向转两圈,一旁的书柜左侧实心木板突然凹陷下去,露出一个狐形凹槽